“弦月公主?弦月公主?”雨姬伸出手在弦月眼前晃了晃,“你殺了一頭巨大的變異版的委蛇之後呢?”
弦月思緒被雨姬打斷,注意力才回到眼前綠意,那雨都已經停了。她支撐著下巴說:“話說我來優國那麽多年,都沒見過真正的委蛇呢。”
“我小時候村裏的人叫法師打過一條,根本沒有你說的那麽大呀。”雨姬學著弦月也做了撐下巴的可愛動作。
剛才的雷雨已經過去了,雨後空氣變得涼爽起來,院子裏的植物紛紛都振作了精神,舒展著濕淋淋的枝條,在陽光下反射著晶瑩的光芒。明天就要進入昌國邊境了,昌國是弦月很不想麵對的一個地方。但是無論怎麽躲避,人都要麵對自己的過去。
“主人,你是什麽時候自己主動提出去收集古籍的?”雨姬好奇問她。
“我的弟弟一周歲的時候。”弦月說,“我就正式離開井國了。”
她記得她主動選擇離家的時候,仁慶眼中似乎有淚光,搖頭道:“我這個女兒,內心一直有一片孤單領地,似乎是我們這些親人也無法到達。”
商後忍不住想,周遊列國,莫非是想在各國樹立威信,以後要繼承大統的時候得到周邊國家的支持?雖說在五元三神的體製下,本國立儲他國無力幹涉,但是輿論方麵⋯⋯這時候又聽見京王仁慶道:“令本王不安的是,弦月提出要隱藏身份出行,盡量不要驚動其他各國。她這次隻帶一隊二十人的護衛出行,實在叫我放心不下。”
“什麽?”商後顧不上失態,坐起身子撩開了珠簾,“她打算一點都不賣王族的麵子嗎?”
“她說不想引人注意,她隻是為了古籍而去,其他的虛名不需要。”
商後感覺自己什麽都被算盡,竟然不能說一句話,句句都在弦月的計算之中。
“好吧,讓她去吧。”商後隻能這樣說。
——“公主,我們準備好了,可以進入昌國境內了。”任伯檢查好行李,上前報告,打斷了弦月對六十年前的回憶。他知道封印打開之後,公主一直陷入沉默,往事的很多回憶的細節都在困擾著她。
弦月定了定神,然後問他:“雪獅怎麽辦?”
“無影最近在優國買通了一個術士,施了點幻術,可以讓雪獅變成一般的大型寵物。”任伯讓弦月出了房間看院子裏待裝出發的無影他們,雪獅的皮毛已經變成不起眼的灰黃色了,而且不知道無影施了什麽法術,它的樣子也沒有原先那麽蓬鬆,體積似乎也小了許多,身上披了層織錦,看起來十分滑稽。雪獅辛沒有發覺自己形象的改變,隻是不滿身上那塊讓它覺得悶熱且多餘的織錦,發出不滿的哼哼聲。弦月扶住額頭不想多看:“好吧,那我們出發吧。”
前方就是昌國最南的城池“榆林”。弦月就是要在白天的時間,走最直的路線,穿越昌國國土嗎?任伯不予置評,無影感到十分興奮,薑容麵不改色,雨姬有點緊張地拉了拉攔在臉上遮陽的黑紗。
而弦月公主,端坐在馬車裏麵,沒有人看見她臉上的表情。
她的手邊放著的是當年從平國收集來的一些關於遠古神明的一些記載。上麵的東西她這六十年已經看了無數次了。當年她就是從京國出發,在平國有過一段時間的停留,最後進入了昌國。一路上,都沒有任何阻礙,後來聽說昌國有一個村莊,那裏聚集的是昌國一個古老的民族‘成氏’,他們的祖先據說很久以前得到神的傳授,非常擅長製造兵器,估計就是誠棠所屬的氏族。
當年,她的隊伍還沒有踏進那個村莊半步,就遭到了襲擊。這段記憶也是最近剛打開封印之後,才慢慢回憶起來的。尤其是靠近這一片地區,弦月就感到頭痛難忍。
——“公主小心!”貼身的侍衛剛叫到一半就被烈焰吞沒了。
火!這是火焰的進攻!掌握火之神力的,就是昌國的王族!
透過燃燒的火焰,她依稀看見領頭的男子高舉著一把利劍:“弦月!讓你嚐嚐昌國王族之利劍——烈焰的厲害!”
但是弦月怎是泛泛之輩,眼見自己的隊伍被烈火包圍,揮揮手,叫道:“大家都來這裏來!”她的腳旁邊的地麵開始迅速結冰。
“這就是,京國王族的力量嗎?”在幽暗的密林深處,一個隱藏著的家夥看著不遠處全力防禦的弦月冷笑道,“第一次能見識‘光’之神力呢⋯⋯”他眼前的樹葉也結冰了:“喲⋯⋯”
京國處於極北之地,很少現身中原。他對京國的戰鬥方式十分好奇,今天能親眼所見,他很興奮。
“公主,這是昌國王族的進攻嗎?”小侍衛任衝著弦月叫,這個是臨走前舒修親自送來的一個小侍衛。弦月將他拉到自己身後,摸出自己的弓:“不管是誰,敢偷襲我,我絕不姑息!”她拉滿弓,判斷了敵人的方向,準確無誤地射出一箭。
但是箭卻沒有擊中目標的跡象,落空了。
奇怪的是,前麵的火焰也消失了。弦月收了弓,看旁邊的草木上的確是有燃燒過的痕跡,空氣中也飄**著焦味——“嘻嘻嘻嘻⋯⋯京國王族的武器是弓箭嗎?我要趕快報告給上頭的⋯⋯”
“公主!如果是昌國王族要找我們的麻煩⋯⋯那就完了⋯⋯”衛隊長想到現在正在昌國境內,如果這裏的統治者想追殺他們簡直易如反掌。
“應該是某種術⋯⋯不會是昌國的王族⋯⋯”弦月喃喃地說,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
“公主⋯⋯公主,你看,那火焰留下的不正是昌國的王家徽記嗎?”有一名侍衛指著一顆已經被燒焦的大樹上,上麵有一個焦黑的烙印。那個形狀弦月認得,正是昌國王族的標記。難道他們不歡迎她來?但是是誰走漏的風聲,讓對方知道她在這裏?她忍不住掃視圍繞在她身邊的侍衛。
“為什麽他們要偷襲我們?京國和昌國素無來往,京王應該早就把公主拜見的書信發送到各國皇室手上了⋯⋯”另外一位侍衛囁嚅著說。畢竟現在是身在別國,一想到對方有可能發難,實在是令人不寒而栗的事情。太長久的和平,已經讓這些侍衛完全忘記士兵存在的意義,他們以為一路上要防範的不過是盜賊或者是一些流竄的妖怪而已。
“你們不要相信一些無謂的謠言。”弦月製止他們的想法。
這種驚疑不定的時刻,最忌諱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弦月內心也很清楚手下人的懷疑,莫非那個謠言是真的?打破三元五神平衡的,是昌國嗎?
正當她分神的時刻,距離她最遠的一個侍衛慘叫起來。他頭部突然燃燒起來,片刻之間就倒在地上,留下個焦黑不全的頭顱。弦月大驚失色,四處張望,都沒有察覺到什麽。敵人⋯⋯敵人在什麽地方⋯⋯
又是慘叫聲,旁邊又有兩人接連中招,死狀淒慘。
竟然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殘殺她的人,弦月又驚又怒,但是還是無法判斷敵人所處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