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都怎麽辦?”弦月想到這個,“北輝宮陷落之後,雪都怎麽辦?”

傳送殿的明鏡突然又顯示出一線光亮。仁慶看著明鏡:“是平國女王在回應著我們的呼救!水之神力已經傳送過來了,要彌補結界的空缺!”

弦月看了一眼仁慶,仁慶點點頭,拱手說:“請允許我為新王療傷。”他伸出手。

弦月猶豫了片刻,也伸出手。

啟釋握著禦龍鞭,警惕地看著他們。

仁慶身上的光之力屬於“生道”,可以療愈弦月身上的傷,而剛才明鏡也重新複蘇了弦月的自愈能力。

這時候,樺國的木之力也送過來了,看來容瑕響應者莫藤的支援,也給京國這邊送來了支援。

啟釋登上傳送台,伸手指向了明鏡。

風之力,雷之力,土之力,金之力齊齊傳送。

弦月伸出手,啟釋探詢地看了她一眼,她點點頭。

光之力補上。

“是你嗎弦月?”傳送殿傳來了昌國新王炎風的意誌,“是你的話就回答我!”

“是我。”

“現在風之力是從京國傳出的,你在和啟釋在一起嗎?”

“妖界已經突破了京國的結界,你看著辦吧!”

“……”炎風的信息消失了,不多一會兒,火之力已經傳送過來了。

傳送殿還接收到了新的金之力的支援,是鎏鑠,他感覺到了啟釋的存在,立刻回應了他。

京國結界被撕裂一事,各國的傳送殿應該都有警示,各國的皇族都不約而同地傳送神力過來修補結界。

弦月的力量時強時弱,仁慶緩緩地伸出了手掌,支援了光之力的虛弱部分,使其他力量得到了平衡。

令人驚奇的是,雖然啟釋是後天占有了鎏邑,聞昊,封堃,容瑜的力量,但是這四種力量在他身上竟然沒有顯示出特別弱的感覺,反而因為都是從一個人身上發出,更加平衡中正了,這點讓仁慶和弦月都暗自稱奇。

莫非皇帝真的是天命所歸?

商後仰麵躺在北輝宮的大殿上,她胸口已經撕裂了一個大洞,大洞甚至還粘結著地麵,不斷擴張,隻上下她麵目全非的臉和手足貼在一旁。不遠處是已經死去的弦鬆的屍體,之前第一個衝出來的蝠妖聞到了皇族的氣味,第一個吸了弦鬆的血,極大地增強了妖力,開始在大殿內四處撲咬宮女侍衛們。還有一些小妖怪也爭先恐後地衝到弦鬆的屍體上想吃他的血肉,也有因為自身妖力不足,無法消化皇族血肉而被撐裂身體的妖怪。

弦鬆俊秀的臉已經麵目全非,最後一刻的藍眼睛無神地望著上方,他大概想不到自己親手埋下的禍根,會導致自己死無全屍吧。

妖怪太多了,實在是太多了,有不斷撲棱的小妖怪,也有巨大的妖怪從那個結界的口子裏掙脫出來的。北輝宮頓時充斥各種慘叫聲。

它們撕咬著宮裏的人們,因為數量及其龐大,一般的弓箭和刀劍都無濟於事,大量的術士和除妖師已經聚集在神廟,所以剩下的都是一些武者。

妖怪們還不斷朝雪都的普通老百姓的地方蔓延。暴風雪掩飾了它們的行蹤,妖怪的呼嘯被暴風雪的呼嘯聲蓋過,躲在嚴實的屋子烤火的老百姓,都以為是暴風雪的聲音,直到一個小女孩抬頭,從自己家的天窗上看到了巨大的異常的影子。

“那是什麽呀?”她好奇地指著上空。

天窗瞬間碎裂,巨大的蝠妖,踏破了天窗朝下麵的一家人抓古來。

“啊——”

雪都城內頓時成為了地獄。每個房頂上都有厚厚的積雪,都有妖怪盤旋在上方。

“結界的裂口在商後那裏,我得去一次北輝宮,親自把裂縫堵上。”啟釋說。

“我也去。”弦月拿過雪獅口裏的弓箭,騎上雪獅說。

她朝啟釋伸出手,雪獅因為他的靠近發出低低的咆哮聲。

啟釋猶豫了片刻,便拉過弦月的手,一通騎上雪獅的背。

他們之間不管有多少恩怨,麵對這樣的危機,是必須一致對外了。弦月深深看了一眼仁慶:“父親,你今天應該明白,先導者不是我,是弦鬆。是他打開了結界的入口!”

仁慶心情十分複雜,他慢慢走到明鏡之下,說:“你們到達了之後,我來引導水木之力支援你們。”

這次結界的缺口和上次西海之戰不一樣,上次的裂縫空間大,目標也很大,這次卻是在一個人的身體上打開的連接,需要更加精準的定位位置。

啟釋點點頭,摟住弦月的腰說:“走吧。”

雪獅長嘯,狂奔著離開神殿。

光之女神的雕像目送著他們,仁慶對薑容說:“你們去吧,跟著他們,妖怪的數目眾多,我怕他們走不動那裏。”

薑容穿上那帶血的銀絲手套,對手下的術士們說:“我們過去,支援弦月公主!”

他正準備大踏步走出去的時候,仁慶叫住了他:“薑容,對不起。”

薑容回頭看他。

“弦月其實是一個很好的孩子,我知道你內心不願意這麽做,是我逼著你成了壞人。這次凶險,我希望能和你鄭重道歉一次。”仁慶含淚看著他。

著看著他,“我對你們薑家,始終是信任的……”

“薑家永遠效忠京王。”薑容輕輕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然後分快地離開了。

無影也跌跌撞撞跟在後麵,問了他一句:“太上皇殿下,您不要忘記了你養在地牢裏的那些大寶貝們。”

仁慶突然笑了,說:“我不會忘記。”

可能是錯覺,無影在那一瞬間,覺得仁慶的笑容裏有某種獸性,這是他從未見過的。

術士的隊伍已經駕馭著飛行的式神突破暴風雪滑翔向北輝宮。但是他們的速度明顯沒有雪獅快。雪獅低空飛行,從北輝宮的南門衝了進去。啟釋甩動著禦龍鞭,絞殺著不斷向雪獅襲來的戾鳥。

戾鳥先行,倒是很像當初西海之戰的架勢。宮殿裏一片狼藉,遠遠看著一隻巨大的蝠妖盤旋在大殿的上空,仿佛在引導著妖界的無數民眾,從那個人為製造的通道裏過來。

那隻蝠妖遠遠看見了雪獅,發出了超聲波的長嘯,雖然這種聲音凡人聽不到,但是聲波對雪獅造成了極強的幹擾,它一個趔趄就要往下墜落。弦月挽起一道光箭朝那隻蝠妖射去。

蝠妖的聲波範圍阻止了光箭的進攻,在巨大的黑色翅膀之下露出的那張臉,竟然是弦鬆的臉,讓弦月和啟釋都驚呆了。

蝠妖的臉,的確是弦鬆的臉,隻是那雙眼睛已經不是藍色的了,而是血紅色的。他在死的時候元神和肉體都被這隻蝠妖啃食,但是這隻蝠妖因為獨吞了皇族的血肉,身體的一部分發生異變,意識部分反而被弦鬆控製。

啟釋想起無言對平國小公主使用的換魂術,突然有點明白:“難道是蝠妖和弦鬆產生了部分融合?皇族和妖怪還有這種反應?”

蝠妖衝著他們狂叫,臉上已經全然沒有弦鬆作為皇族的時候的淡定從容,而是更加癲狂的表情。

“那真的是弦鬆嗎?”

“蝠妖迅捷如風,的確是有風之子的影子,”弦月搭起一支光箭,加上口中念力,對著蝠妖射去。蝠妖盤旋飛過,巧妙地躲開了它。但是第二隻光箭來到,它以滑翔的姿態繞過光箭,盤旋在尖頂之間。然而,弦月的第三隻光箭又到了,此時一分為五,朝著它的麵門和翅膀射去。

蝠妖眼看已經中箭,但是五支箭已經落空,穿過它的身體消失在風雪裏,它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

啟釋突然驚叫:“那個是它的殘影!”

蝠妖突然從身後抓來,一把抓向啟釋的後心,雪獅受驚,啟釋從雪獅背上被硬生生地抓走。憤怒的蝠妖的臉近在遲尺,啟釋聽見呼呼的風聲從自己的耳邊吹過,那張酷似弦鬆的臉在在怒視著他,但是身體卻是妖怪的身體。

這家夥竟然為了王位和妖怪簽訂契約,皇族墮落起來真的連養妖師都不如!啟釋甩開禦龍鞭,一個回旋牢牢箍住了蝠妖的脖子,身邊無數戾鳥飛過,蝠妖怒視著他,將他帶到高空,仿佛燃盡弦鬆臨死前對他的恨意。

風刃絕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