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薇輕輕咳嗽了一聲，向我發出暗號。
如果我開槍，成功的幾率在八成以上，但我突然覺得，白山這個人狡詐至極，他當然明白我繳獲了那個女孩子的手槍，順手帶走，所以他不會不防。
如今故意背對著我們，恐怕又是一個圈套。
我緩緩的放開了手指，不準備拔槍偷襲。
如果槍裏麵的子彈也是圈套，就算是找到把槍的機會，也不可能獲得勝利。
白山終於轉過身來，大步走向我，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攙扶到沙發上，順手從我口袋裏拿走了那把手槍。
“葉開，你果然很懦弱，剛才給了你拔槍的機會，你卻遲疑不動，當然，你對這把槍的懷疑完全正確，裏麵的子彈全都是空包彈，就算打完十二顆也殺不了我。你真是聰明，怪不得領袖他們喜歡你，現在看來年輕一代裏麵，你絕對是佼佼者，很懂得隨機應變。”
近在咫尺之間，我聞到了白山身上的香水味兒。
他看似放浪不羈，實際上穿的衣服非常有品位，用的香水也是法國的頂級品牌。
“白山先生，既然我們有緣遇見，還是說老實話吧，你到底潛伏在首都有什麽意圖？如今古堡那邊群龍無首，一片混亂，假如你回去就能成為一支重要援軍，讓卡諾麗吃一顆定心丸，你既然也屬於古堡，那就應該肩負起自己的責任。”
白山看著我，嘴角浮出微笑：“葉開，你還是好好想想自己的未來吧，領袖擅長於卸磨殺驢，過河拆橋，並常常借刀殺人，如果你對他再也沒有利用價值，很快就會被特務清除，所以說這種合作就是在走鋼絲，因為你永遠不知道背後的戰友會不會向你開槍？如果你聰明，聽我的勸告，趕緊離開這裏，不要跟領袖發生任何關係，這些人都是大老虎，而你不過是跑得快的山羊。”
我注視他的眼睛，那一雙眼精光四射，炯炯有神。
或許他的遠大目標根本不是我們能理解的，隻能說人各有誌，不必強求。
他的潛伏目標從畫廊那些彩色大鷹裏麵就能看得出，絕對不是苟延殘喘，而是靜待時機，就能一飛衝天。
白山指向了對麵的大屏幕：“我知道你們一直在監測古堡那邊的探索行動，領袖派來的人都是酒囊飯袋，起不到任何作用，那些老家夥屍位素餐，把持著所有渠道，名義上是智囊團，實際上是一群混蛋，如果沒有他們，領袖或許還能幹點正事，有了他們領袖就變成了瞎子和聾子，最後還是瘸子。”
我漸漸感受到，白山這個人目標遠大，絕對不在乎青狼古堡的生死存亡，而是一直緊盯著領袖。
如果我大膽猜測的話，他將會取而代之。
有了這個想法，我再回憶他說的話，並且看他畫的那隻彩色的飛鷹，逐漸確認他的誌向就是領袖的寶座。
這個人真的太狂妄了，世界上很少有這樣的人，在和平時期偷窺著別人的寶座，如果我揭發他，他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你們兩個好好想一想，卡諾麗探索螺旋井到底有什麽意義？她以為蘇珊在下麵，就拚命的帶領敢死隊進入井下，反過來說，如果沒有發現蘇珊的鞋子，又會怎麽樣？這些人太愚蠢了，沒有任何一個能夠獨當一麵，隻會隨波逐流，做大事，如果不懂在某些地方勇敢的舍棄，那就不會成功。葉開，你和卡諾麗是同一種人，一腔熱血，噴薄而出，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目標是什麽？好好想想看，一個蘇珊就能讓古堡全軍覆沒，一百個敢死隊員為了一個小女孩，深入百米之下，這簡直是不可想象的，別說是在和平年代，就算是世界之戰的時期，也不可能做出這麽愚蠢的決定。”
我歎了口氣，在白山眼裏，不管卡諾麗做什麽都是錯的，假如白山是古堡的主人，恐怕也會做同樣的事，而不是隔岸觀火，一直在說風涼話。
徐薇突然插嘴提醒：“白山先生，別忘了蘇珊是卡諾麗的妹妹，也是你的妹妹，如果連自己的骨肉親人都不珍惜，那麽就算最後成功奪得了天下，還有什麽意義？”
徐薇永遠和我心有靈犀，她對白山的判斷也基本正確，所以我們的話題逐漸指向領袖，看是否能夠套出白山的實話。
白山哈哈大笑：“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是你們華夏人經常說的，古堡要想成功，就得舍棄一些無用的人，過去我很欣賞鐵大將軍，可是近幾年來他鎮守北極圈，接觸了一些愚蠢的人，自己也變成了木頭腦袋，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我跟他說過，如果伊萬和卡諾麗能夠勝任主人的寶座，那就輔佐他們，如果兩個人智商、情商太低，就取而代之，鐵大將軍曾經最聽我的話，因為他知道我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隻有跟著我才能夠出人頭地，飛黃騰達。”
這些都是古堡的內情，我和徐薇到達古堡之後，沒有人向我們提起，一切都是未知數，至少卡諾麗和鐵大將軍應該說出實情，讓我們有所準備。
我和徐薇同時長歎了一聲，對望了一眼。
既然白山的目標就是領袖，那我們似乎成了重要的籌碼，站在領袖那一邊，或者站在白山這一邊，能夠起到決定性的作用，至少現在我是領袖最信任的人，如果執行刺殺任務，我將是不二人選。
既然大家可以做交易，那就好辦的多了，誰也沒有生命危險。
我甚至覺得，在白山麵前，我和徐薇根本不用展示自己的智商。
對方自視過高，一直覺得誰都比不上他，身在首都，竟然瞧不起領袖的智囊團，由此可知他的野心和傲氣，就連這個城市都盛不下。
“你們兩個人有一個很好的機會成為我的手下，將來有一天我能成功，分你們做高官，尤其是葉開，你的能力非常出眾，我很欣賞你。”
我不再開口，不管白山說什麽都是他的一廂情願，如果誰覺得取代領袖非常容易，那他簡直愚蠢至極。
至少我見過的這幾位老前輩，他們的智商遠遠超過普通人，能夠在形勢變化的過程中，迅速找到重點，更何況要想策劃一場巨大變革，幾個人、幾十個人根本無法做到。
今天在畫廊，我已經見識了白山的手下，他們實在太平庸了，根本不能為我所用。
“葉開，現在領袖對你非常信任，如果我給你一個機會，你會不會抓得住？”
我立刻意識到，白山膽大包天，準備命令我刺殺領袖，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我眯著雙眼，無力的看著他，等他說出最後一句話。
“葉開，刺殺領袖一夜成名，拿下他的寶座，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白山說的話跟我想的一模一樣，根本沒有任何吸引力，我不可能相信一個剛剛認識的人，哪怕他說的天花亂墜，我也隻能尊重事實，絕對不會因為他的幾句話，就走上另外一條路。
徐薇突然叫起來：“古堡那邊又有行動，所有的敢死隊已經宣誓完畢，準備進入螺旋井，現在六台攝像機已經沿著鋼絲纜繩慢慢的送下去，裏麵的情況將會看得清清楚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候，假如成功，不管蘇珊在什麽地方都可以找回來……”
徐薇艱難的拿出手機，按一下遙控器，打開了投影設備，大屏幕亮起來，古堡那邊的情況再次傳送過來，敢死隊已經集合，很快就要下去。
操縱攝像機的人非常緊張，每下降五米，就大聲向卡諾麗匯報一次。
這是最聰明的做法，但剛剛徐薇也說過，他們不敢使用升降設備，就是擔心超級大蛇利用設備離開螺旋井，這些攝像機雖然不會釀成大禍，但也很可能成為大蛇攀援的繩索。
徐薇深吸了一口氣：“葉開，這一次的情況似乎大有好轉，先用攝像機探路，確定沒有危險敢死隊就直接向下衝，中間不用經過任何休息，直接到達井底大約三百米左右。”
白山哼了一聲：“愚蠢，螺旋井的總深度是四百五十米，如果下麵沒有產生其他變化的話，這些人要想到達盡頭，一共要繞四百多圈，昏頭脹腦，一不小心又掉下去，要麽摔死，要麽被超級大蛇吃掉，你們最好想想看，這樣做有什麽意義？”
我認真的告訴他：“這才是人生最偉大的意義，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為了救回蘇珊，也為了探明螺旋井的真相，要讓古堡永絕後患，這些人所做的都是英雄行為。”
畫麵中，氣氛十分悲壯，這麽多人一起下去，如果遇到怪物將會是一場混戰，他們胸口都掛著霰彈槍，側麵的腰帶扣上掛著火焰噴射器。
這兩種武器能夠近戰，也能夠遠距離襲擊，應該萬無一失。
我們三個人共同觀看現場的視頻，這種情形十分奇特，白山暗算了我和徐薇，現在我們兩個已經不追究他了，隻要過了這一關，就能夠一切順利。
如果能到百米之下，將是一片黑暗，誰都看不清，黑暗裏有什麽，超級大蛇以及飛船都是虛無縹緲的事。
我相信白山對於這些事都有自己的看法，更有內幕消息，隻是他不想說，我也沒有辦法。
當下，我們跟白山的合作還是應該慢慢展開，從他口中得到想要的消息。
我們置身事外，看著古堡內部的行動。
作為領頭人，卡諾麗現在已經衝在第一線，她甚至為了蘇珊，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命。
“葉開，那些江湖傳聞都是我散布出去的，螺旋井下麵什麽都沒有，隻是空空一片，所有人都被這個傳說迷惑住了，卻根本想不到這件事的可能性，超級大蛇也是生物，生物怎麽可能違背自然規律，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一直存在？這不符合實際情況，江湖就是這樣，大部分人以訛傳訛，自己不相信，但卻傳播出去，我做了這麽多就是因為必須給古堡一層恰當的偽裝，能夠代替千軍萬馬。葉開，恰當的時候，你最好告訴卡諾麗，那裏是空的，這才是唯一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