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呈肅今天勞累了一天,不打算翻任何人的牌子。
劉洪山就進來詢問他:“皇上,天色已晚,您是否要就寢了?”
蔚呈肅本來答應了下來,突然又想到了什麽,吩咐道:“對了,明日朝中休沐。但天亮之後,你還是派人出府一趟,去一趟中書舍人王炳權的家中,將王夫人給請到宮裏來。就說……是洛嬪想見她。”
劉洪山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地問:“那這件事,是否要跟洛嬪娘娘說一聲?”
“不用。這件事不得在洛嬪麵前提半個字!”
“明白了。”
服侍完蔚呈肅躺下之後,劉洪山心情複雜地守在外殿。
他心中暗忖起來:“莫非,是洛嬪的身份有問題,皇上找王炳權的夫人過來,一定也是想追問洛嬪的事宜。如果真是被查出來有什麽異樣,洛嬪會不會大難臨頭,難道這後宮又要變天了嗎?”
劉洪山本來不想摻和到宮中嬪妃的這些事情之中去,畢竟作為皇帝身邊的人,他冷眼旁觀對於他的立場來說才是最好的。
萬一站錯對,反而會惹禍上身,平白給自己添麻煩。
可他在路上走著走著,又想到了自從洛嘉容進宮以來,宮闈就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位娘娘說起來幾乎算不得有任何的背景,可不知為何,卻讓皇上格外重視。
連季妃娘娘都拿她無可奈何,而跟她不對付的其他人,要麽被關入冷宮,要麽就直接死了,雖然說之前靜嬪的死,未必能跟洛嬪扯上關係,可洛嬪一路扶搖直上,未有阻礙,也足夠厲害了。
即便遇到危險,她也總能化險為夷,這樣的人難道單單隻是運氣好嗎?
想到這些,劉洪山不由站住了腳步。
他閃身走進休息的屋子裏,叫住了自己的心腹太監陳文。
“你現在悄悄摸摸地去一趟雲雪閣,求見洛嬪娘娘,告訴她,皇上今日特意將洛州的節度使郭宇郭大人給請到書房問話。明日一早,天亮之後,還會邀請王炳權王大人的夫人秘密進宮。”
陳文聽到劉洪山這麽說,忍不住問:“師父,為何要將這些事告訴洛嬪?”
“具體的你不要問,小心惹禍上身。你隻需將我的話原封不動的轉達,洛嬪再問你什麽,你便說不知道,說完就走,別被別人看見了。”
陳文點了點頭,很快就鑽進了夜色之中。
不多時,他便小心翼翼地來到了雲雪閣。
今夜是思忠當值,思忠一看見陳文,頓時打起精神來,心道這不是太極殿的小公公嗎?
他連忙迎了上去:“陳公公,您怎麽來的?”
“洛嬪娘娘可在?”
“娘娘在裏頭呢。”
思忠引著他進去,林漪一看到陳文,還以為是蔚呈肅有什麽交代。
誰知陳文卻突然壓低的聲音:“奴才參見洛嬪娘娘,我師父有幾句話,讓奴才一定帶給娘娘。師父說,今日皇上特意單獨召見了撫州節度使郭宇大人,明日天亮後,還會將王炳權大人的夫人給召進宮裏來。”
聽到這裏,林漪倏地瞪大了眼睛。
陳文的師父,那不就是劉洪山嗎?
劉洪山身為大內總管,乃是蔚呈肅最為看重的內侍。他對蔚呈肅的一舉一動,自當了如指掌。
他突然派陳文來跟自己說這些,莫非是要提醒她什麽?
林漪忍不住追問:“劉公公還讓你說什麽了?”
陳文搖了搖頭:“再無其他了。師父說了,奴才不宜久留,將這些話轉告給洛嬪之後就該離開了,奴才告退!”
說完,他也不等林漪在身後挽留,就匆匆忙忙地重新沒入到夜色之中。
輕水和望梅都跟著擔心了起來:“娘娘今日回來的時候還說,那位撫州節度使當著皇上的麵,說您跟過去長得不太一樣,幸好您設法給圓了過來。奴婢還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為何皇上又單獨再次見了那位節度使?”
林漪想到那個時候蔚呈肅握住自己的手,以及他臉上有些意味深長的表情,暗道不好。
“看來,皇上當時並沒有完全相信,心中已經起了疑慮,他單獨召見節度使,一定是問得更詳細了一些,沒準越發懷疑起我的身份了。”
望梅聞言臉色驚變:“這可如何是好?”
林漪同樣臉色凝重:“明日一早,王夫人進宮之後,他一定會再度詢問我是否容貌改變極大……”
輕水呼吸粗重了幾分:“要不然,咱們趕在王夫人麵見聖上之前先找到她,跟王夫人統一一下說辭?”
“她明日一早就該進宮了,且她一路入內,低調得很,還會有皇上身邊的宮人一路隨行。如果被人發現,我在她入宮之後、麵見皇上之前,特意跟她見了一麵,豈不是越發坐實我心中有鬼?”
“而且那位王炳權王大人是中書省的人。我如何確定,他能願意幫我,若是弄巧成拙,留下一個把柄在王家,日後反而後患無窮!”
輕水歎了口氣:“那怎麽辦,就任由她被皇上問話嗎?我記得,當時在避暑山莊的時候,那位王夫人一見到你,就覺得你跟過去不像,要不是那會兒洛夫人正好在,咬定了你是她的女兒,隻怕當時就會引起不小的波瀾。”
輕水又忍不住說:“剛才劉總管都特意派人來提醒您這件事了,如果找他幫忙,不知他願不願意私下跟王夫人悄悄說幾句,讓王夫人謹言慎行?”
林漪苦笑了一下:“劉洪山願意讓人告訴我,已經是給了天大的麵子。陳文來去無蹤,足以見得,此事他隻願私下知會一聲,而不願徹底趟入這渾水之中。讓他去找王夫人,他不會願意的。”
望梅跟著為難起來:“要不然,奴婢設法將這件事告知給王爺。隻是這麽晚了,我們的人出宮多有不便,也不知能不能順利讓王爺知道。”
林漪還是搖頭:“不用。讓他知道了,他同樣要陷入兩難。他跟中書省的聯係恐怕不多,貿然找過去,又是為了我的事,不是讓王家知道,我跟他的關係不一般嗎?把刀柄抵到未知的人手上,太過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