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你、做什麽？”

改造小區的花牆之下，溫薔薇的雙手在鄒時了身上到處翻找，惹得鄒時了渾身發癢，左躲右閃，差點頭撞花牆。

“讓我看看，你是不是偷偷買到了什麽先進的時光機？”

時光機當然沒找到，末了，她抬起頭似真似假問：“否則你怎麽會說回到過去這種傻話？”她笑笑：“還躲過命運……你先把我的冷笑話躲過去！”

鄒時了心頭的氣頓時泄了，但又沒泄完，非要問出個答案：“我這是被拒絕了嗎？”

溫薔薇正色，背著手歪腦袋，仔細打量青年的神色。

“居然還有點認真。”

“是非常認真！”他忙不迭肯定自己的真心。

“但我不真。”

溫薔薇回得也毫不囉嗦，目光裏莫名有種穿透的力量：“昨夜我燒糊塗了，還受了點刺激，說的那些話隻是情緒的產物，並非真心。我不想騙你，時了。”

風起，撩撥女孩的額發，連著她的聲音也輕如鴻毛，卻極重地扣在男子的心門上。

“要換了別人，我還真可能接受，畢竟忘記一個人最快的辦法就是新歡。但我們姓溫的已經對不起你在先，我實在做不到利用你在後。”

“如果我甘心被利用呢？”

“你不會甘心。”溫薔薇語氣肯定，眼神也是：“你現在覺得心甘情願，是因為與我有遺憾，想彌補遺憾。等遺憾了結，待我從你心中的朱砂痣變成生活裏的蚊子血，你隻會加倍奉還。所以別為我改變，時了。”

她湊得近了些，企圖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堅定：“你想走什麽路，就去走。當初沒把我當回事，現在也不要把我當回事。關於報仇這件事，你做得過分了，我們重回陌生。你做得留有餘地，我們就保留見麵的緣分。我和你，僅此而已了。”

良久。

鄒時了苦笑點頭，“我知道，十年過去，你對我也有了戒心。現在要你立刻相信什麽，很難。沒關係，口說無憑，我會讓你感受到我的誠意。因為……”

青年頓了頓，才道：“在江市與你相處的那些時光，還有昨晚你哭著對我說“重來”的模樣……這些片段也讓我想清楚了。仇恨會讓我一時快意，但餘生恐怕都將活在失去你的陰霾下了。兩者相較，我選擇你，薔薇。”

他定定地叫，像許下海誓山盟般，“從相遇那一刻開始，你就是我的陽光。陽光，比任何東西都重要。”

詭辯如溫薔薇，此刻亦失聲。

不管鄒時了還是肖響，從頭到尾她介意的，都不是他們有過去、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而是……她從來沒有被他們任何一個人堅定地選擇過。

她總是被權衡利弊放棄的那個。

可現在鄒時了不知哪一竅開了，竟用這樣誠摯的態度瓦解她的防備，她有些害怕。

怕他成功。

又怕他不成功。

前者，是擔憂結局，真的如她所言，遭到更強烈的反噬。

後者，是怕她忘不了肖響/畢竟肖響與肖明月在鞭子事件後感情明顯升溫，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之所以這樣講，是因為鞭子事件沒多久，肖響開始公開帶著肖明月出席各種場合。

那些場合光是聽名稱就很重要。什麽第幾屆國際商務峰會、內外戰略合作簽約儀式，等等。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們伉儷情深。

在此之前，肖響雖然沒明著尋找溫薔薇，但也沒讓肖明月露太多臉。

“心中應當還是顧忌薔薇姐的。”肖燦在飯間對薑白白講：“可現在不一樣了，大哥明顯是從心眼兒裏認定明月姐了，否則他不會如此高調。”

薑白白頓時沒胃口，擱了筷子憤憤不已：“雖然不該這樣講，不過大哥也太傷人了。那場婚禮明明屬於……！”

“噓。”

肖燦立刻警告出聲，男子眼神難得犀利。

薑白白知道這個秘密的重要性。若是走漏風聲，丟工作事小，被滅口也不是沒可能，她還有個慢性病的母親需要照顧呢。

不得已，薑白白生生吞了話，但臉色並不好看。

“好了，”肖燦為了逗她笑，用指腹刮刮她的臉頰說：“知道你與薔薇姐有感情。將來不管她是什麽身份，隻要她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盡管告訴我。”

薑白白的五官這才鬆盞了一點，“不過這也太突然了。”她拿起筷子講：“前一陣還聽說他為了薔薇姐，主動請纓去頒獎典禮，把比賽策劃者嚇一跳。”

“唉，美人關還是難過喲。”肖燦雙手交疊在腦後，忍不住陰陽了這麽一句。

“什麽意思？”薑白白順勢問：“難不成，他兩已經……”

薑白白等著肖燦沒否認，可青年隻是聳了聳肩，並無任何辯解的意思，薑白白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完了，”她徹底沒了胃口，再度擺筷說：“用知曉的話講：我磕的CP注定BE了。”

“其實我姐也挺好的，好歹是我哥的白月光。”

“她是好，但她給人的感覺……就是那種，天然地在雲端之上，你懂麽？”

“雖然沒公開，但確實照著國民公主方向養的，不該在雲端之上？”

薑白白努嘴，“不一樣，大哥難道不是人中龍鳳？但他身上就有煙火氣。”

“那是被薔薇姐染的。”肖燦脫口就道：“什麽看漫畫，逛商超，買手機殼，掛許願樹……”

“可這才是愛啊。”

女孩擲地有聲。

*

南邊，戰區。

如今肖響的專機已經可以光明正大地貼國旗，五角星的形狀讓所有子彈都繞開。

為幫肖明月了卻未完的心願，他親自帶著她去了趟戰區送物資，並與當地的人道主義組織接洽，要求善待戰亂遺留下的傷者和小孩。

肖明月終於親自完成組織交代的任務，如釋重負，整個人軟得不像樣。

一頂接一頂得帳篷中央，她微踮腳尖，雙手圈著肖響的脖子不放，眼底柔情四溢：“謝謝你阿響，你總是能知道我在想什麽。”

肖響有些別扭，但心中有個聲音叫他別躲開。

這是他思考幾個日夜後，決心選擇的生活不是嗎？

流失的感情可以培養，隻要他願。就像他當初愛上溫薔薇，將這個女子遺忘一樣。

沒錯，愛情是流動的。他不斷告訴自己這句話。

可他忘了還有一句話——

愛情也是不由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