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有人剛從國外飛回來,落地響城。

怪異的是,明明連夜兼程很累,但肖響毫無睡意。

溫薔薇官宣的消息,他在上飛機前刷到的。思考了很久,留下了那樣一句。

他期待著她回點什麽,但直到現在也沒動靜,隻好安慰自己,那麽多人,她怎麽可能一眼將他認出?

肖響慣然地翹著二郎腿坐在電腦桌前,盯著還亮燈的電腦屏幕不轉眼。

他也不知什麽時候打開的電腦,開了想做什麽也不清楚,隻知道腦子從看見官宣消息的那刻起,就一片空白,身不由己地出了很多小錯。

譬如下飛機忘解安全帶,後來還差點踩空,進家門差點撞感應玻璃上,等等。

他也知道自己有問題,卻不願去正視。因為很少有他決定了什麽、卻沒做到的事,這次也不例外——

他決定要愛肖明月,那就必須學會麵對溫薔薇開始新的生活,陪在別人身旁。

肖響不是沒想過會與這麽一日。

在溫薔薇與鄒時了相守江市、抱團取暖的這一年時光裏,他早料到有次結局。

隻是當真正直麵,他似乎沒有自己想的從容。

噔。

電腦傳來提示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原來是他用網頁登陸了社交賬號,期待能第一時間得到回複。頁麵停留過久僵了,電腦提示:繼續等待?結束進程?

與此同時,肖明月敲響書房的門,說張媽熬了糖水,給他送一碗。

幾乎是命運般的,肖響的鼠標越過“繼續等待”四個字,點了“結束進程”。

都結束了。

明天他會讓人處理掉這台溫薔薇專用的電腦,理由是老化,不經用。如果再有什麽,那就是……

結束應該有結束的樣子。

開始也應該有開始的樣子。

肖響起身,打開書房的門,仿佛同時敞開的,還有心門。

*

城南,秦家。

秦端午眼睜睜看著自家老爺子發飆,摔了半櫃子的好東西。

其中不乏一些名貴鍾表、茶杯套裝,和具有收藏價值的古董瓷瓶。

這是他有記憶以來,老爺子最不淡定的一次。原因隻有一個,秦家的根本,怕是被傷著了。

啪。

一個杯子碎在秦端午的額角。他想避來著,沒避了,頓時見紅。

“是我的錯。”

不等被聲討,秦端午咬咬牙,先拿出態度:“我誤信了肖響的示好,借他的航線走私,後來還缺乏考慮貿然對他動手,挑起對立。他家那位應該是有所耳聞,如今一手遮天,才不肯給您好果子……”

良久,

“與你無關。”

估摸秦端午的態度難得謙卑,秦老爺子的氣略微消了,恢複理智道:“是為父站錯隊,當初沒將選票投給他。成王敗寇。”

秦端午驚訝,“您素來不是與肖老爺子走得近?一直為他馬首是瞻?”

“那是在你和肖響還沒公然對立之前。”秦老爺子無奈歎氣:“你們鬧成那樣,難不成我真那麽傻,期待和肖家還有和解的機會?上次肖家的老大、老二一起上門,你也拿腔拿調,我就知道,這陣營不轉也得轉了。”

秦端午隨性而為,倒是沒考慮如此長遠。

或許該說他胸有成竹,以為有肖響的把柄就能拿捏對方,誰知計劃進行到一半,鄒時了這個得力助手居然撤退了!害他沒個主心骨,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進行。

“姓鄒的狐狸,”他惡狠狠道:“當初故意將我安插在肖氏的棋子都賣出來,說什麽藏了更隱秘的人,浸**肖氏已久,收集了不少肖氏灰白生意的證據……兒子信了他!誰知他中途反水,那些證據也不肯給我。”

“這個教訓太大了。”秦老爺子仰天呼吸,“那位已經在清算異黨。恐怕要不了多久,我們秦家也……”

被肖響和鄒時了一同玩弄,秦端午越想越恨,眼睛眯成兩條縫。

“放心,爸,他姓肖的雖然身坐一言堂的位置,可他要是真敢動我們,我也要卸他一條胳膊,陪、葬!”

*

醫院。

鄒時了正在整理被褥。

他的胳膊逐漸好轉,已經到了可以回家休養的程度。隻是溫薔薇擔心後遺症,才一直央著他多住一陣。

為了哄他留在醫院,溫薔薇每天當仆人,變著花樣地給他買喜歡的吃食。

沒錯,是買,畢竟她的廚藝……

鄒時了腦子裏想著有關溫薔薇的點點滴滴,不自覺就幸福地笑出聲音,被推門而入的人準確截到。

“喲,看來鄒律心情不錯,這抱得美人歸就是不一樣。”

在上次栽贓肖響的校園暴力事件中,秦端午也陰差陽錯知道了溫薔薇和肖明月長相神似。後來一番調查,也弄清了鄒時了與溫家人等的糾葛。隻不過,他不敢將李代桃僵的戲份往外說。

一來,不敢直接對那位叫板,隻想偷偷搞點動作,敲山震虎,希望對方能放秦家一條生路。

二來,也沒證據。畢竟當事人寧願變臉都要守住這個秘密,還有誰能證明?恐怕結果還是跟上次一樣,遭受反噬。

這次他沒有十足的把握,是決計不會貿然出手的。

“你來做什麽?”

鄒時了瞬間皺起眉頭,同時拿上床頭櫃的金絲邊眼鏡,快速將自己武裝。

“鄒律不必如此。”秦端午左顧右盼後,笑:“你可是我的軍師。沒有你,我恐怕早就被姓肖的玩兒死了。放心,我不會輕易毀了你在溫小姐麵前的形象。我這次來,單純就是探望。”

秦端午有意無意地將兩人關係形容得密切,鄒時了當然能抓到重點。

他下意識推推眼鏡:“我想我早就對秦總說過,凡事得我自願,不喜歡誰來安排我做什麽,更不喜歡任何人攀親帶故。”

秦端午的眼神驀地厲了。

“這麽說,鄒律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罰酒?”

鄒時了也微微一笑,“不巧,平日我不喜飲酒。不管敬酒還是罰酒,我都消受不了。”

霎時,兩個男人的目光都鋒利,在逼仄的病房內交鋒。

“時了?”

溫薔薇拎著新鮮出爐的烤紅薯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