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栗眸子閃過後怕，她身懷武功，差點忘記了季玄鶴隻是一個普通人，即便離得爆炸地點有些距離，但他的耳朵也會受不住。
煙霧被冷風吹散，軒轅栗緩緩放開了手，轉身看向爆炸所在，那裏已經被炸的麵目全非。
平原上無故多了好些個大坑，地上還有幾隻被波及到的鳥獸屍體。
“我們回吧”，她淡漠出聲，語氣暢快。
轉頭不見季玄鶴反應，她下意識摸上他的耳朵，仔細檢查了一番。左看右看也沒有見有任何傷痕或是流血。
季玄鶴定定的看著她，這時才緩緩開口，“陛下，你又救了微臣一次”
軒轅栗確定他沒有受傷放下手，淡淡道，“你這般脆弱，孤當然不能讓你受傷”
得到如此直爽的回答，季玄鶴笑的眉眼彎彎，心滿意足的跟著她上了馬車。
馬車行過街邊時已是暮色四合，窗簾吹動，街邊南雀樓人聲鼎沸。
季玄鶴眼睫眨了眨，摸著肚子有些害羞開口，“陛下，今日微臣已經一整日沒有吃東西，現在隻覺饑腸轆轆”
軒轅栗挑眉，她策馬幾日幾夜沒有合眼，也是一整天都忘記了吃東西，此時被他這一提，才恍惚感覺有些饑餓。
“倒是孤急著看火藥的效果，忘記這事了，今日的晚餐，愛卿便與孤一起用吧”
“這次就由微臣來請陛下吧”，季玄鶴含笑開口。
發了俸祿就是不一樣，上次在南雀樓時的情景仿佛還在眼前，軒轅栗失笑道了聲“好”。
南雀樓二樓包廂，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擺上桌麵，南希激動的給兩人滿上了酒。
“聖上再次大駕光臨，真是讓南雀樓蓬蓽生輝”
“不是孤的意思，今日是季大人自掏腰包”
南希一臉懵的看著季玄鶴。
季玄鶴笑著解惑，“是玄鶴想到南雀樓的醉夢星河了，上次陛下喝的不盡興，這次玄鶴鬥膽請陛下喝個夠”
南希左右看了看，爽朗一笑，“今日定不負聖上與季大人的期待！”
待所有菜上齊，她有眼色的退出了包廂。
軒轅栗看著塞的滿滿一桌子的菜肴，打趣的看著季玄鶴，“這南老板是想著把季大人荷包掏空啊”
季玄鶴也是被這麽多菜震驚了一下，他隻是讓老板把招牌菜端上來，沒想到竟這麽多。
他輕歎一口氣，從袖袋中掏出一個荷包，“陛下，放心用吧，臣把全部身家都帶著了”
軒轅栗被他一臉肉疼的模樣逗笑，舉起酒杯，“孤能得到愛卿這種人才實乃月國的幸運”
“能得到陛下的賞識才是玄鶴的幸運”
兩人相視一笑，舉杯共飲。
一杯酒下肚，季玄鶴臉上慢慢爬上紅霞，他甩了甩腦袋，恢複正色。
“陛下，玄鶴表姨她們在濱州，正在緊鑼密鼓的製造火藥，上次雷老五運送的硝石也已經快要用盡”
“如果要大批量製造的話，隻靠雷老五一行人怕是遠遠不夠”
軒轅栗咬了一口排骨，神色淡然，“孤已經派隱衛暗中跟著雷老五，這時候想來已經回到了風國”
“摸準他們采硝石的路線後直接取而代之，換成我們的人”
季玄鶴暗忖自己多慮了，他想到的這些，原來陛下早就做好了。
“表姨回信說，李達倒是一個人才，陛下安排他去了濱州後，他扮作一個采買硝石的大老板，很快就在當地闖出了名頭”
“當日在南雀樓見到他和孟淵二人與陛下一起飲酒，現在想來陛下是早就看出了他的才能”
“李達生於市井，性子活泛，這樣的人隻要有人推一把，很快便能得心應手”
“你笑什麽？”，軒轅栗不解的看著突然發笑的季玄鶴。
“笑陛下能人善用，玄鶴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軒轅栗挑眉，似是第一次見到他一般，“今日愛卿是怎麽了，竟是說好聽的話，莫不是想要再漲些俸祿？”
季玄鶴雙頰微紅，灼灼的看著神色溫柔的人，隻覺一切都十分不真實。
以往陛下雖對他也是態度良好，但總是隔著一層什麽。
自陛下從蒼瀾回來後，今日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就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軒轅栗見他迷蒙的眼神，顯然是已經有些吃醉了，便不再與他搭話，自斟自飲了起來。
季玄鶴拿著酒杯的手緊了緊，仰頭一口飲盡，“玄鶴其實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想要陛下解惑”
他頓了頓，聲音有些低沉的開口，
“梓獻是蒼瀾攝政王之事，不知陛下是何時知曉的？是從祁州把他帶回宮中時還是……”
“愛卿無需擔心，孤這次幫蕭子顯造反，可謂是有得無失”
“十萬……”
“陛下調動的十萬大軍，是想利用這次戰爭用蒼瀾養兵”
軒轅栗揚眉，“愛卿果然知我心”
“微臣問的不是這個”，季玄鶴喃喃自語。
“什麽？”，軒轅栗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沒什麽，微臣平日不常飲酒，剛剛有些頭腦發昏”
“火藥製造成功，陛下高興，玄鶴也隻是想陪陛下飲兩杯”
軒轅栗看著他越發紅潤的雙頰點點頭，“不常飲酒便不要再喝了”
“陛下已經救了微臣兩次，微臣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陛下了”
“尤其是上次，陛下整個後背被血浸透的樣子，玄鶴當時心髒都要停止跳動了”
怪不得他剛剛怪怪的，欲言又止。軒轅栗放下酒杯，淡然道，“愛卿棟梁之才，孤救你是應該的”
“你倒是不用為此太過內疚，孤上次背部之所以那麽嚴重，是早一晚受了傷罷了”
“一動作傷口又裂開了，並不是全因為你”
季玄鶴雙眼睜大，眼睫輕眨，像是想到了什麽猛地看向她，“前一晚受傷？陛下可是傷在腰間？”
軒轅栗詫異的挑眉，有些意外他是如何知曉的。
季玄鶴卻沒有回答，隻是整個人眼睛突然放光，如同枯木逢春，璀璨異常。整個人的表情都瞬間鮮活了起來。
軒轅栗愣愣的看著他突然起身一頓忙活，又是給她夾菜，又是倒酒，眉心狂跳。
原來自己受傷的事，一直壓在他心裏，讓他如此內疚。
現在終於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竟然這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