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的涼意順著掀開的帷幔飄上蕭子顯赤著的身體,引起一片戰栗。
他見軒轅栗半天沒有反應,被下的手悄然攥緊。
眸中閃過無措,嘴邊的笑意消散了些許,俊朗的臉上莫名泛起了紅,一路順著脖頸染遍全身。
軒轅栗站著不動的場景不在他的預想內,他停頓了片刻,身子往裏麵挪動了一下。
意味十足的暗示,終於讓軒轅栗回神,“你……”
“陛下,早點歇息吧”
蕭子顯說完,半倚靠在榻上,眼皮上抬直直的看著她,眸中隱含期待。
“你早點休息”,軒轅栗放下一句話,轉身推門離開。
衣衫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她走的毫不遲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蕭子顯的心上。
他原本滿是期待的眼神瞬間變得驚愕,感覺自己的心髒驀地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的攥緊,
一陣撕裂的劇痛從心髒處蔓延開來,像無數跟尖銳的針在紮刺著,沿著血管刺向全身。
蕭子顯的喉嚨像是被什麽哽住了,想要開口挽留,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他的眉頭緊緊蹙起,臉上紅色褪去,瞬間變為慘白。
高大的身軀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撐,無力的癱靠在床榻上,眼神空洞的看著緊閉的房門。
軒轅栗出門被冷風一吹,渾濁的腦袋清醒了幾分,攏了攏身上胡亂披著的衣衫,轉身進了隔壁的房間。
房間內還殘留著水汽,眼前突然劃過蕭子顯鎖骨上的水珠,軒轅栗搖了搖頭,
躺上床榻閉上眼睛,企圖把這個畫麵從腦海中抹去。
半晌後,她懊惱的睜開眼睛,起身倚靠在床頭,眸子沒有焦距的看著虛空處。
蕭子顯喜歡她?
她回想起兩人相處的點滴,想要說服自己蕭子顯引誘她別有用心,但腦海中又浮現出他害羞的模樣。
他這是要自薦枕席麽……
一牆之隔,兩人就這樣背對著睜眼到天亮。
翌日清晨知府送來飯菜,被坐在**的蕭子顯嚇了一跳。
他仿若被抽去了靈魂的木偶,棱角分明的臉上滿是落寞。
嘴角向下聾拉著,似乎想要擠出一絲笑容,卻隻能扯過更多苦澀。
下巴一夜之間冒出的青黑胡茬,像是荒蕪的雜草,亂糟糟的,顯得他整個人十分憔悴。
知府掃了一眼房間,沒有見到軒轅栗,再看看他的樣子,眼中莫名劃過一抹了然。
輕歎一口氣,轉身退出房間,
“怎麽了?”,軒轅栗突然出現在她身後。
“聖上,下官給您送飯”
“放在桌上吧,以後這事叫下人來就好”
軒轅栗說著,神色坦然的拎著蕭子顯的外衣,推開了房門。
知府放下飯菜,站在中間如坐針氈,“聖上,番薯已經照攝政王說的,切成了一些帶有芽眼的小塊,風幹了一日”
“您看?什麽時候開始種植?”
室內一時靜謐無聲,蕭子顯拾起扔到床榻上的外衣緩緩穿上,一開口,聲音沙啞無比。
“再等個幾日”
知府聞言表示知曉,當即退出房間。
軒轅栗拿起筷子,瞥了一眼杵在**的身影,淡漠開口,“過來用飯”
蕭子顯從她進屋開始就沒有抬眼看她,聽到她的話,直接起身走出房門。
軒轅栗捏著筷子的手頓了頓,放到嘴裏,沒有理會。
正吃著,蕭子顯滿身水汽的又出現在門外,大步走過來落座,拿起碗,一聲不吭的扒起飯。
吃過飯後,軒轅栗起身去處理事務,這時蕭子顯才停下筷子,抬眼看著消失在視線中的人。
軒轅栗自從住在知府府後,便占據了知府的書房。
一隻隻鴿子從書房飛出,軒轅栗展開信件,大多都是孟鈺送來的,朝中事務處理詢問她的。
還有在她昏迷期間,鷹隼找不到人,送去皇宮的信,是風亦寒傳過來的。
他在鳳將離來月國期間,已經發現並轉移了火藥。
鳳將離回國後大發雷霆卻沒有辦法,他更是被炎煌帝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訓斥,私自出行月國之事,並關了禁閉。
炎煌帝也已經知曉玄風這人的存在,意欲與月國交好。
軒轅栗眉頭輕挑。
玄風隻是幌子,月國助蕭子顯攻打並成功分裂蒼瀾,才是這個老皇子想要交好的真實意圖。
她寫過回信後,傳信兵又送來了一封季玄鶴的京城來信。
她接過趕緊打開,季玄鶴一般都是飛書傳信,此次讓士兵送過來,怕是會中途被人攔截,定是非常重要的事。
軒轅栗一眼掃過內容卻目露疑惑,竟是一封十分尋常的問候信。
卷軸上的那些官員名字,大半都已經被他下手,現在朝中人人自危。
他在信中還是例行問候了軒轅栗,氣溫驟變,讓她注意身體。
軒轅栗把信紙翻來覆去,也沒有看出有什麽不一樣,書房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
蕭子顯什麽也不說,直愣愣的站在了她身旁,拿起硯石就磨了起來。
“……攝政王這是做什麽?”
“子顯是陛下的奴仆,現在隻是在做分內之事”
“那些不用在意”
“即是承諾,怎可食言”
軒轅栗對上他倔強中略帶委屈的眸子,拿著信紙的手緊了又緊,回過頭隻當他不存在,伏案書寫,任由他去了。
蕭子顯眸底閃過痛色,直直的看著她認真的側臉,半晌才轉動一下眼睛。
視線劃過桌麵,季玄鶴三個大字印入眼簾,他捏著硯石的手頓時用力到發白。
他一進來就見她拿著信紙翻來覆去,季玄鶴果然在她心中是不同的,就連他寫來的信都愛不釋手……
軒轅栗確認了季玄鶴的信並沒有什麽不同後,便放在燭台上燃燒。
她處理這些信件一向謹慎,隻是一些朝中之事的報備,她沒有必要回信。
“陛下放心,子顯不會偷看”
見她當著自己的麵燃燒信件,蕭子顯嘴角苦澀的扯了下。
竟然防備他到如此,原來愛與不愛的區別真的太過明顯。
軒轅栗眉頭狂跳,自從昨日後,她就無法再向從前那般,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對待蕭子顯。
現在他這番陰陽怪氣的話,要是以往她早就凶了他,但現在卻不想抬頭看。
那般委屈的神色著實不應該出現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