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秦瑾城話未說全,但言外之意已經表達得很明顯了,是嘲笑金嬌嬌不自量力的意思。

他耐心本就有限,拉黑她號碼已經表明得很清楚了,可她卻還來糾纏。

金嬌嬌自然聽懂了秦瑾城的言外之意,臉紅一陣,白一陣,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似的,愣在原地。

金大河心粗一些,沒仔細考慮秦瑾城的話外音。

他的著重點在“嬌妻”二字上,麵露驚詫地問秦瑾城:“秦總什麽時候結了婚,怎麽沒聽人說過?”

秦瑾城這會兒已經把我攏到他懷裏了,垂眸溫柔地看我一眼,對金大河道:“我和笙兒感情好得隻差一紙婚書而已,不叫嬌妻叫什麽?”

金大河雖然心粗,但也是個有眼色的人,忙道:“也對,也對。秦總和您的女朋友一個高大英俊,有能力有魄力,一個高挑漂亮,有身材有氣質,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讓人羨慕。”

許是他的馬屁拍到了秦瑾城的點子上,讓他聽著十分受用。

秦瑾城抬手揉揉我的頭頂,語氣寵溺地說:“小丫頭除了腦子不太好使,其他都挺完美的。”

小丫頭?

我硬是被他這個稱呼麻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年後我就二十四歲了,何況我長得高高瘦瘦,五官明豔偏成熟,並不是南語那種軟萌甜妹,怎麽看都跟小丫頭無緣。

金嬌嬌的關注點在“腦子不太好使”上,輕蔑地掃我一眼,笑著對秦瑾城說:“上天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給了一個人美貌和身材,不可能再給她腦子。”

聞言,我狠狠瞪了秦瑾城一眼,就知道他帶我來參加婚禮準沒好事。

這個圈子是相通的,女人嘴又快,估計等不到明天,整個海城上流圈都知道秦瑾城的女朋友腦子不太好使了。

秦瑾城唇角微微勾起,生怕別人不相信他的話似的,用湯勺挖了一大勺魚腦放到我麵前的小碗裏說:“笙兒,多吃點兒魚腦,補補腦子。”

金嬌嬌看向我的眼神頓時變得像看智障似的,臉上表情越發不甘。

覺得像我這樣的“智障”,都能把秦瑾城拿下,憑什麽她不可以?

金大河看到的卻是秦瑾城對我的親昵和寵愛,知道他的愛女已經沒有希望了,朝她使了個眼色說:“我們走吧,別打擾秦總和他女朋友用餐了。”

金嬌嬌眼神戀戀不舍地望著秦瑾城,就這樣走掉,非常不甘心。

她不理父親的話,盯著我的臉一個勁兒地打量,像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對秦瑾城說:“秦少,你的女伴看起來好麵熟,我想起來了,她不是蕭凜的妻子嗎?好像姓雲是吧?我在蕭凜的葬禮上看到過她。”

蕭凜是秦瑾城不可提及的“傷”。

別說不熟的人了,就是我提,都會引起他的雷霆大怒,甚至連他最寵愛的妹妹秦錦瑟隱晦地提一下,都會讓他勃然大怒。

果然,秦瑾城眸色冷下去,雖然麵色沒多大變化,但握杯子的指骨卻逐漸收緊,像要把杯子捏碎似的。

偏偏金嬌嬌沒有眼色,繼續說:“秦少這麽好的條件,找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非要找一個二婚的女人?我記得她已經被親生父親趕出家門了吧?除了長得漂亮,一無所有,秦少與其找她,還不如考慮一下我呢,我爸爸至少有金氏集團。如果我們兩家聯姻,日後對秦少的事業也會有所幫助,總比找個腦子不太好使的二婚女強吧。”

“腦子不好使也是你能說的?”秦瑾城眼底怒意一觸即發,捏著手中的杯子就要朝金嬌嬌扔過去。

我急忙握住他的手腕,用力把杯子從他手中拿出來,低聲對他說:“別生氣,我沒事的。”

秦瑾城眼底冰冷,唇角卻彎起,抬手輕輕拍拍我的肩膀,柔聲說:“讓笙兒受委屈了。”

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

眼眶有些發漲。

我閉了閉眼睛,把心底那股子委屈壓下去。

秦瑾城拿起手機,撥出去個號碼,對對方說:“馬上要過年了,讓金氏破產吧,是金大河的那個金氏,別搞錯了。”

手機裏傳來他助理的聲音,“好的,總裁,我馬上派人去處理。”

金大河一下子就慌了,嘴唇不停地顫抖著。

因為太過慌張,這個處世圓滑的老江湖,居然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放下手機後,秦瑾城抬眸看向金嬌嬌,笑得斯文矜貴,“金小姐,現在你也一無所有了,笙兒至少還有美貌,而你呢,連美貌都沒有。”

金嬌嬌麵色一下子變得慘白,白得像石膏像,麵無人色。

她唇瓣蠕動半天,說道:“秦少,秦少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就說了幾句實話,你卻讓我爸爸的公司破產,這,這太不公平了!”

秦瑾城語氣淡淡道:“這個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管不住自己的嘴,就得受點懲罰,你爸沒教你的,我來教你。”

金大河聞言像是抓到了重點似的,一巴掌甩到金嬌嬌的臉上,怒道:“讓你胡說八道,還不快點向雲小姐道歉?”

金嬌嬌被一巴掌打蒙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迫於父親的壓力,她向我道歉:“雲小姐,真對不起,是我說錯了話,求求你,讓秦少不要對我爸爸的公司下手好不好?”

見她態度還算誠懇,我對秦瑾城說:“你給助理打個電話,讓他收手吧。”

秦瑾城薄唇微勾,對我溫柔地說:“說出來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

金大河臉色一下子變得又黑又青,有種心如死灰的感覺。

我拉拉秦瑾城的袖子,“今天是新郎新娘的婚禮,人家的大喜日子,別鬧得太難看。”

秦瑾城抬起修長手指,輕輕刮了刮我的鼻子,笑道:“笙兒總是這麽善良。”

他看向金大河說:“既然我女朋友已經替你們求情了,那就先放了你們吧,金氏不會破產,但是金小姐要為她說出去的話付出點代價。”

言外之意,金氏不會破產,但公司會受到一定的重創。

金嬌嬌還想開口,金大河急忙拉住她的手腕,厲聲訓道:“你還敢廢什麽話,還不快謝謝秦總?”

金嬌嬌不敢不謝,垂下眼睫對秦瑾城說:“謝謝秦少,謝謝秦少。”

聲音再無之前的妖妖媚媚,那張去韓國流水線上整出來的臉,變得越發僵硬,麵白如紙。

等他們走後,秦瑾城拿起紙巾來幫我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問道:“有沒有嚇到笙兒?其實我平時不是這樣的,誰讓他們不開眼呢。”

他平時就是這樣的好不好。

喜怒無常,笑裏藏刀。

我對他把我形容成“智障”一事,耿耿於懷,悶悶出聲道:“你是故意的吧?”

“什麽?”

“為什麽要對金氏父女倆說我腦子不好使?”

秦瑾城勾唇淺笑,“我那是誇你,誇你近乎完美的意思。”

“有你那樣誇人的嗎?剛才金嬌嬌看我的眼神就像看智障似的。你明知道她管不住自己的嘴還這樣說,好了,用不了多久誰都知道我是‘智障’了。”

秦瑾城臉上笑容變大,拿起茶杯抿了口茶,笑吟吟地看著我,說:“你看,你都成‘智障’了,我還對你不離不棄,足以證明我有多愛你了。”

心裏像吃了生蟲子的蘋果一般膈應,偏偏還挑不出刺來。

看著滿滿一桌子山珍海味,我了無食欲,站起來對他說:“我去趟衛生間。”

他推動椅子,“我陪你一起去。”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要去女衛生間,你也要去嗎?放心好了,我不會走的。”

“那你快去快回,別讓我等太久。”

如果不是親身經曆,誰也想不到談笑間就能讓一家上市集團破產的人,會這麽黏人,嚴重懷疑他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可惜我們這一桌是貴賓席,偌大包間隻我們一桌,兩個人,沒人欣賞到他精彩的表演。

我推開包間門走出去,問了服務生衛生間的位置。

從衛生間出來,我在洗手盆前洗了洗手,對著鏡子整了整頭發,本來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被秦瑾城給揉亂了。

出來順著走廊,往回返。

經過長廊時,忽然從旁邊的包間門裏伸出一雙手,一把拽住我的手臂,猛地把我往裏一拉。

隻聽“哐”的一聲響,門被猛地摔上。

下一秒,我被一道男人的身影壓到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