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秦瑾城已經颯步走到我們麵前了,問道:“怎麽了?”
我拿起紙巾溫柔地幫林綰綰擦掉她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眼淚,說:“沒事,林小姐說你幫她投資電視劇,她很感動,感動得都哭了。”
秦瑾城聞言,垂眸看向林綰綰,輕描淡寫地說:“小事一樁,反正你是盛天娛樂旗下的藝人,捧你是應該的。”
像是怕我誤會似的,他又補了句,“旗下所有藝人都有機會,不單單隻針對你。”
林綰綰欲言又止,最終隻幹巴巴地回了句:“謝謝瑾城哥。”
重新坐下後,我看向林綰綰,笑道:“對了,剛才忘記跟你說了,那天在婚宴上,阿城哥哥的原話是:‘小丫頭除了腦子不太好使,其他都挺完美的’。他其實是在我誇我,被有心人斷章取義,惹你誤會了。”
秦瑾城聞言,漆黑漂亮的眸子帶了一絲冷意,看向林綰綰,“你聽誰說的?”
林綰綰眼神有些躲閃,過一秒才回:“沒有的事,我跟姐姐在閑聊呢,就隨口問了問她跟瑾城哥參加婚宴開心嗎?”
秦瑾城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給助理撥了個電話,對他說:“轉告金大河,如果不想讓金氏破產,就管住他女兒的嘴。”
助理應聲去辦。
林綰綰麵色訕訕。
等菜重新上齊後,秦瑾城吩咐傭人把我愛吃的幾道菜,全擺在我麵前。
他時而幫我夾菜,時而勸我多吃,自己卻吃得極少,估計在秦家老宅已經吃過了。
吃到中途,林東升輕咳一聲對我說:“笙兒啊,你多年沒回家了,今晚就在家裏住下吧。你的臥室,你何姨幾天前就讓人收拾出來了。”
我一怔,陷入沉默。
親爹邀請我在家裏住下,我絲毫不覺得感動,居然本能地害怕,害怕他們趁我睡著時,把我殺了。
不過轉念一想,打狗也得看主人,他們就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
既然不是想殺我,應該是在討好我了。
四年前他毫不猶豫地登報和我斷絕關係,四年來對我不聞不問,就因為秦瑾城對我好了,馬上對我態度大變。
真的挺會見風使舵的。
林綰綰仔細觀察著我的神色,見我不語,一臉為難地對林東升說:“爸,我聽說嫁出去的女兒除夕是不能在娘家過夜的。”
本來不想在這裏住的,聽她這樣一說,我應下來,“好的,爸。”
林綰綰唇角微勾,眼裏得意一閃而過,原來是故意激將我。
我對秦瑾城說:“讓阿沉留下來好不好?”
萬一這群人想算計我,秦沉至少可以保護我。
秦瑾城眸色一暗,頓兩秒,出聲道:“我陪你。”
聞言林東升、何碧珠皆麵露喜色,隻林綰綰眼底閃過一抹怨毒。
何碧珠馬上吩咐身後的傭人去把我的臥室再打掃一遍,把新換的被子床單和睡衣拿去消一遍毒。
她對秦瑾城多有研究,自然知道他有潔癖這件事。
吃罷飯後,我和秦瑾城回我的臥室。
臥室恢複得和以前差不多,隻不過家具是新買的,看樣子林東升和何碧珠早有準備。
何碧珠讓傭人把消過毒的被褥和新睡衣送過來。
去臥室自帶的衛生間衝了個澡後出來,我穿著睡衣站在落地窗前朝外看,神情哀婉。
窗外不遠處是個小花園,媽媽活著的時候,經常帶我在那裏種花,玩耍,看書,給我講故事。
如今重回故宅,滿腦子都是她的身影。
那樣一個溫柔美好的人,硬是被林東升和何碧珠折磨得抑鬱自殺。
我閉了閉眼睛,把心底的悲傷強壓下去。
秦瑾城不知何時站到我身後,修長緊實的手臂從後麵摟上我的腰,隔著薄薄的睡衣,能感覺到他胸肌和腹肌的弧度,以及漸漸升高的體溫。
耳邊傳來他清沉低磁的聲音,“要是喜歡這套宅子,我就派人買下來。”
這套別墅雖說是我外公出錢買的,卻是寫在我媽和林東升名下的。
我媽去世了,自然就成林東升的私人財產了。
我搖搖頭說:“不用了。”
雖然這裏有許多我和媽媽的美好回憶,但房子已經被林氏一家玷汙了,就像掉進糞坑裏的錢,扔了可惜,拿著又惡心。
秦瑾城摸摸我的頭,溫聲說:“以後,觀瀾苑就是笙兒的家。哥哥在哪裏,笙兒的家就在哪裏。”
男人低磁的聲音輾轉在耳邊,繾綣得讓人心軟。
真的好動聽啊,他要給我一個家。
如果他沒害死小逸的話,我肯定會不顧一切地投入他的懷抱,投入他的家,不隻身,還有心。
可惜,沒有如果。
我身子僵了僵,什麽也沒說。
盡管身體被他抱著,可我的心卻離他很遠,很遠。
咫尺天涯。
抱了一會兒後,我借口口渴要出去接水喝,推開他。
出來看到飯桌已經被傭人收拾幹淨了,客廳餐廳裏空****的,一個人也沒有,燈也關上了,廚房裏卻亮著燈。
裏麵隱約傳來說話聲,像是女人的聲音。
我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天生過於靈敏的聽力聽到何碧珠壓得極低的聲音,“小杯的牛奶放的是安眠藥,大杯的是催情的。小杯給雲笙喝,大杯給瑾城喝,你千萬別搞錯了。”
算計得真好,讓我喝加有安眠藥的牛奶睡得沒有知覺,再給秦瑾城催情,讓林綰綰上。
我無聲地冷笑了聲,就知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說是讓我回來吃年夜飯,不過是想用我這隻“餌”來釣秦瑾城。
得虧我口渴出來倒水喝,否則就把秦瑾城“獻”出去了。
這母女倆可真下作。
林綰綰擔憂的聲音隔著門傳出來,“媽,這樣能行嗎?萬一被瑾城哥發現怎麽辦?”
何碧珠小聲埋怨道:“死丫頭,你覺得現在還有別的辦法嗎?當初我讓你把孩子生下來,等跟瑾城結過婚後,再把孩子處理掉,可你不聽,非要提前把胎兒打掉,這下可好了,竹籃打水一場空。你剛才也看到秦瑾城看雲笙那死丫頭的眼神了,照這樣下去,哪還有你什麽事?”
林綰綰憤憤地說:“我沒想到雲笙那個賤貨命那麽硬,幾次都沒死成。他媽的,煩死了!”
我暗暗攥緊拳頭。
真想一腳踹開門,當場揭穿她們倆的陰謀。
剛要抬腳,我又無聲地收了回來,輕手輕腳地返回臥室。
秦瑾城坐在**,手裏拿本書正在看,見我回來,問道:“喝完水了?”
我點點頭,拉了被子上床坐好。
沒多久,有人敲門,傳來林綰綰溫柔的聲音,“姐姐,瑾城哥,你們睡了嗎?”
我出聲道:“沒有。”
林綰綰推門進來,手裏端了兩隻杯子,小的那杯放在我這邊的床頭櫃上,大的那杯放到秦瑾城的床頭櫃上。
放好後,她笑眯眯地對我們倆說:“我給瑾城哥和姐姐熱了牛奶,是姐姐和瑾城哥常喝的牌子。怕你們換了地方睡不著,喝杯牛奶可以助眠。”
我盯著放在床頭櫃上的小杯牛奶,是挺助眠的,恐怕喝完我得睡死過去。
秦瑾城端起那杯牛奶遞到唇邊剛要喝,我馬上拿起我那杯對他說:“咱倆換吧,我想喝大杯,我渴得厲害,得多喝一點兒。”
秦瑾城唇角浮起一抹寵溺的笑,“好。”說罷就要跟我交換。
林綰綰麵色一緊,馬上說:“姐姐別跟瑾城哥搶,我再給你熱一杯就是。”
我衝她溫柔地笑,“好,那你快去給我熱吧。”
林綰綰視線落在秦瑾城臉上,想催他把牛奶喝下,又怕說多了再惹他懷疑,欲言又止了兩秒鍾,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
等他走後,我端起兩杯牛奶,走到臥室自帶的衛生間,把牛奶迅速倒進馬桶裏麵,按了衝水閥衝下去。
等我出來後,秦瑾城不解地看著我,“笙兒,你在搞什麽?”
我趴到他耳邊,低聲說:“牛奶有問題,等會兒陪你看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