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眼圈裏的紅絲全部退去後,我才從盥洗室裏走出來。

走到餐桌前,我拿起那條項鏈,遞到秦瑾城手裏,笑著讓他幫我把項鏈戴到脖子上。

他動作溫柔地幫我戴上,握著我的肩膀,走到門口穿衣鏡前去照。

鏡子裏的女人,五官明豔,氣質清冷,細細的鉑金項鏈配上稀有藍鑽,佩戴在白皙細長的脖頸上。

藍色鑽石散發出柔和又閃耀的光芒,顯得整個人清豔又貴氣。

難怪女人都喜歡戴珠寶呢,真的是點睛之筆。

秦瑾城垂眸凝視著我,俯身,在我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柔如羽的吻,說:“當時在蘇富比,看到這顆藍鑽,一眼就想到了你。也隻有我的笙兒,才配得上這麽漂亮的鑽石。”

心裏忽然間,又酸了一下。

那時他理應對我恨之入骨才對。

明明那麽恨我,心裏卻依舊想著我。

得多深的愛,才能掩蓋那麽濃的恨意呢?

我壓下心底的酸楚,故作輕鬆地同他開玩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喜歡我了,就因為我長得好看對嗎?天天打著愛的名義,其實是見色起意,你這個好色之徒。”

他輕笑一聲,學我的口吻開玩笑,“笙兒長得漂亮是不假,不過我的顏值也不遜,如果真的見色起意,我直接照鏡子就好了。”

女人漂亮的多的是,環肥燕瘦,各有千秋。

三分長相,七分打扮,先天不足,後天來補,照樣可以修飾得活色生香。

可男人長得好看的卻不太多,長得太陽剛會顯得粗狂,太精致又顯得娘氣。

秦瑾城不隻五官精致,又有男人的硬氣,身材傲然挺拔,氣質氣場皆勝一籌,挑不出任何缺點,完全長在我的審美點上。

我又笑,“既然你對我不是見色起意,那是什麽呢?”

他抬手捏一下我的鼻子,“明知故問麽。”

我佯裝不知,又開玩笑道:“是因為我身材好嗎?”

“我身材比你更好。”

這自信也是沒誰了,不過他當之無愧。

秦瑾城出門後,我開始收拾行李。

他的簡單,帶兩身衣服以及一些生活必需品和藥品就好了,我的稍微多一點兒,衣服、護扶品,瓶瓶罐罐的,帶起來麻煩。

傍晚的時候,秦瑾城準時歸來。

秦默把行李箱拿上車,驅車帶我們前往小島。

海城沿海,自然不缺島嶼。

車子抵達碼頭後,秦默停好車,我們需要坐遊艇上島。

島是秦老爺子早些年買下的,平時有工作人員在這裏打理,用來觀光旅遊。

因為我們要過來,提前停止接遊客了。

抵達島上後,發現來的不隻有南語,還有欒川,以及裘洛和他的女伴,是個波大腰細,臉整得沒什麽辨識度的女模。

明明現在還處在倒春寒的季節,她卻穿得極其清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臉上的妝化得很濃,性子也很跳脫,一邊忙著和裘洛打情罵俏,一邊不時朝秦瑾城和欒川拋媚眼。

可惜兩人像沒看到似的,神情十分冷淡。

南語看到我,馬上像隻黃鶯一樣歡快地跑過來,一把摟住我的腰,大聲喊道:“大美笙,終於看到你了,可想死我了!”

秦瑾城視線落到她摟著我腰身的兩隻手臂上,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對南語說:“你輕點,別把雲笙的腰給抱折了。”

我無語了。

平時他經常握著我的腰,做他愛做的事,每每因為用力過猛,都會握出淤青來。

南語隻是輕輕抱了我一下,他居然矯情上了。

我的腰是細了一點兒,但也不至於抱一下就折了吧。

饒是南語平時巧舌如簧,此時也無言以對。

欒川嫌棄地瞥了秦瑾城一眼,緩緩吐出兩個字,“矯情。”

裘洛陰陽怪氣地拉長音,說:“某些人一回來啊,城哥就像老房子著了火一樣,騷(燒)起來沒救了。”

秦瑾城冷冷地睨他一眼,眼神帶著警告。

裘洛撇著嘴,衝他做了個和他氣質極不相符的鬼臉。

這三個男人,是從幼兒園一起長大的朋友,雖然性格迥異,關係卻一直很好。

秦默把行李放進房間。

安頓好後,晚飯時間到了。

來到位於島中心的透明玻璃餐廳。

清涼的海風吹拂,聽著大海的呼嘯聲,隔著透明落地窗觀海,賞月,用餐,不要太浪漫。

南語坐在我身邊嘰嘰喳喳個不停,興奮得像隻小麻雀一樣,自然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欒川欒大醫生,她的男神。

今天的主餐是海鮮,也有燒烤,配菜做得十分精致,廚師是從一家五星級酒店挖來的。

島上主打情侶係列,平時來玩的大多是情侶或者夫妻帶著孩子,過來周末兩日遊或者節日遊。

南語吃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地剝個蝦,放到欒川麵前。

欒川客氣地向她道謝,看向她的目光溫柔不失斯文,看兩人的關係應該是處在好友之上,戀人未滿的程度。

秦瑾城在外麵一直是高冷的形象,話極少,吃起東西來矜貴優雅,一看就是教養極好的貴公子。

我學南語的樣子給他剝了隻蝦,放到他麵前的餐盤上。

他卻不吃,隻是微啟唇瓣看向我,示意我喂他。

我怔了怔,笑著拿起那隻蝦遞到他唇邊。

他張嘴接住,咬下一口,慢慢咀嚼。

俊美清冷的臉麵無表情,仿佛做得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欒川嫌棄的眼神又拋了過來。

秦瑾城眼睫一抬,眸光涼涼地睨回去,“羨慕就直接說,別老是用嫉妒的目光看我。”

欒川眉頭蹙了蹙,“你哪裏看出我在嫉妒了?我明明是……”

秦瑾城堵住他的嘴,“你明明是羨慕,別否認。”

裘洛“嘖嘖”幾聲,半邊身子歪到他女伴身上,把頭埋到她懷裏,捏著嗓子撒嬌道:“鶯鶯,人家也要你喂。”

南語“噗哧”笑出聲。

欒川一臉嫌棄地看著裘洛,“不吃就滾,別惡心人。還說阿城是老房子著火騷得沒救了,我看你是騷鬼附身,騷得沒氣了。”

裘洛哈哈大笑,拿手裏的東西砸他。

欒川靈巧地避開。

南語一臉崇拜地看著欒川,兩隻眼睛都在放光,“欒醫生,你口才好棒啊,是怎麽想出‘騷鬼附身’這個詞的,既形象又生動,很有畫麵感。”

我嫌棄地看她一眼,明明她才是口才最棒的那個,看著一副甜美文靜的模樣,一張嘴卻厲害得很,屬於死人都能被她說活的那種。

那個叫鶯鶯的女模,馬上剝了一隻蝦,把蝦尾放進自己的嘴裏,喂給裘洛吃。

裘洛咬住蝦頭往嘴裏含,吃著吃著,兩人的嘴唇就粘到了一起。

空氣裏漂浮著曖昧的氣息,略顯油膩。

欒川從盤子裏拿起一隻烤生蠔,就朝裘洛身上扔去,斥道:“想**回屋發去,沒看到這裏有未成年嗎?”

裘洛哈哈笑著接住生蠔,放到桌上,在我和南語身上環視一圈,問道:“哪個是未成年?雲大小姐,還是南小姐?”

欒川垂眸看一眼南語,聲音調柔道:“當然是南小姐了。”

他大概不知道,南語從看到他第一眼起,就想睡他,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如果生男孩叫欒遇南,女孩就叫欒雨南。

因為兩人第一次相遇,天空飄著毛毛細雨,聽著挺浪漫的,其實挺辛酸的,因為那天也是南語媽媽心髒病複發入院的日子。

南語垂下眼睫,低聲對欒川說:“欒醫生,我不是未成年了,我和笙笙一樣大,今年二十四歲了。”

她咬著唇,聲音壓得極低,“我可以的,怎麽樣都可以……”白皙麵孔悄悄泛粉。

言外之意,可以任由他“采摘”了。

偏偏她身形嬌小玲瓏,又長了一張娃娃臉,臉上帶著點兒嬰兒肥,圓圓的眼睛黑眼珠偏多,還留著齊留海,明明大學都畢業兩年了,看著還像個高中生。

裘洛之前曾覬覦過南語,聽她這樣說,眼珠一轉,生了邪心思,笑眯眯地對南語說:“欒醫生憐香惜玉,不忍對南小姐下手,要不你考慮下裘洛哥哥?裘洛哥哥很溫柔的。”

欒川聞言,一道冷冷的眼風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