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語打著嗬欠走出來,看到餐桌上的蛋羹剛要拿勺子去吃,秦鷹冷冷地說:“這是笙小姐的。”
南語嚇了一跳,拿起的勺子迅速放下去,生怕放慢了,會被秦鷹揍。
她抬眼看了看餐桌上隻有一碗牛奶和一份蛋羹,說:“怎麽就隻有一份早餐,我的呢?”
秦鷹冷聲說:“我隻負責照顧笙小姐,其他人不歸我管。”
南語無奈地說:“好吧,好吧,你們家笙小姐最大。”
我和她一起走進盥洗室。
南語拆了新牙刷給我用,邊刷牙邊低聲說:“我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看到這種人呢,原以為隻在電視裏有。一口一個城少,一口一個笙小姐的,好忠誠啊。”
洗漱完畢,我找了新牙刷和漱口杯,出去交給秦鷹,對她說:“你進去洗臉刷牙吧。”
等她進去後,我去廚房又做了兩份早餐,一份給南語,一份給秦鷹。
吃過早餐下樓,秦鷹說她開了車。
我又意外了下,沒想到她既會做飯還會開車,總感覺她應該騎馬出行。
上車,來到赫連梵音的工作室。
我讓她隨便去逛逛,等我下班就行。
秦鷹固執地說:“城少吩咐過我,要二十四小時不離你左右。”
於是,我這個新來的設計師助理,上班第二天就帶著個一身殺氣的貼身女保鏢上班了。
無論我做什麽,她都離我一米之內,身姿筆直,麵無表情地看著我整理設計草稿,給禮服手工縫扣子釘珠,跑腿取麵料等。
赫連梵音倒沒說什麽,可其他同事看我的眼光卻充滿了驚奇和猜測。
上衛生間的時候,我在隔斷裏聽到有女同事說:“哎,你猜新來的那個設計師助理是什麽來頭?居然帶著保鏢上班,她一個月賺的恐怕都不夠給保鏢發工資的吧。”
她的同伴回:“或許是哪家的大小姐過來實習的呢,估計做不了幾天就走了。”
“聽樓下的人說昨天有個超級帥的大帥哥來找她,還是哪個大集團的總裁。我看大小姐是假,小情兒是真吧。”
“嘖嘖,能做超級大帥哥的小情兒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你這顏狗,沒治了。”
“哈哈,長得好看的男人,誰不喜歡?”
“聽說昨晚下班時,那大帥哥開著賓利來接,可她卻上了一輛出租車,假清高。”
“我也聽說了,前台說那帥哥是她前男友。”
“前金主吧,哈哈。”
我一個小小的設計師助理,硬是被秦瑾城的一番騷操作,搞成了全工作室最受“矚目”的人。
中午吃飯時,我把手機卡換回來了。
結果一開機,一連串的未接來電。
除了秦瑾城昨天打的,還有蕭凜的助理蕭文彬打來的。
我給他回了個電話。
蕭文彬情緒有些激動,氣憤地說:“雲小姐,我敬重你人品,覺得你有情有義,才把協議在我這裏的事告訴你,沒想到你卻派人來我家裏偷!”
我怔了一下,以前總被人罵“狼心狗肺”罵習慣了,乍一聽到“有情有義”四個字,頗有些不適應。
過一秒,才意識到協議被偷的事。
看看杵在一邊的秦鷹,我拿起手機朝更衣室走去。
秦鷹要跟進來,我把門反鎖上,把她擋在門外。
走到窗口,我壓低聲音問蕭文彬:“你剛才說協議被偷走了?”
蕭文彬語氣帶著不耐煩,“別裝了,你的人偷沒偷到,你自己不清楚嗎?”
“我說不是我,你信嗎?我壓根就沒告訴秦瑾城那份婚約協議的事。”
蕭文彬意外了一下,“你為什麽不告訴他?明明告訴他對你最有利。”
“我擔心他知道體內的腎是蕭凜給的,一氣之下會去醫院取出來。就因為擔心這個,讓他誤會我至今,還害我失去了小逸。”說到最後,我的聲音變得喑啞,像吞了把沙子。
蕭文彬沉默了片刻,歎口氣說:“凜少不該這麽對你的,太殘酷了。他跟城少有仇,可你是無辜的。”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他也付出了,不管怎麽說,秦瑾城活了下來,我還是要感激他。”
蕭文彬沉默更久,說:“其實還有個秘密,不過我向凜少發過誓,要等你臨終時才告訴你。”
我深呼吸一口氣,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秘密讓蕭文彬在我臨終時,告訴我。
婚約協議讓蕭文彬在我死後,送給秦瑾城。
有的人即使死了,也能影響著別人的人生,蕭凜就是這種人。
如果他還活著,估計會一直是秦瑾城的勁敵。
默了會兒,我問:“協議沒丟是吧?”
“沒有。”
我鬆了口氣,“沒丟就好。我知道是誰派人去偷的了,你保管好,不要放在家裏。”
“放心,我會保管好的。因為我曾以妻兒和身家性命向凜少發過誓,在雲小姐去世前,這份協議不得麵世,丟什麽也不能丟了協議。”
“那我就放心了。”
掛掉電話後,我給林綰綰去了個電話,約她見麵。
約在明晚下班後,在工作室對過的咖啡館見,因為我明天下早班。
第二天,晚七點。
我拎著包,走到對過的咖啡館。
秦鷹亦步亦趨,形影不離。
到的時候,林綰綰早就等在咖啡館了,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著。
落座後,我仔細地打量了她幾眼,氣色很不好,即使化了妝,也掩飾不住她的憔悴,黑眼圈也挺重的,貌似人也瘦了一些。
看樣子這幾天,她沒吃好,也沒睡好。
那張協議於我來說,可有可無,可是對林綰綰來說,卻是顆定時炸彈,是她欺騙秦瑾城的證據。
她原以為蕭凜按照她的要求,把協議全毀了,沒想到還有一份,所以擔心得要死。
殺人誅心。
與其一刀殺了她,不如摧殘她的精神,打擊她的信念,摧毀她的意誌,讓她整日提心吊膽,惴惴不安,心一直揪著,忐忑,不安,倍感折磨,活得生不如死。
古人誠不欺我。
落座後,秦鷹像根柱子似的杵在我身邊,麵無表情。
林綰綰彎起唇角柔柔地對她說:“小鷹妹妹,有些日子不見了,你越來越颯了。”
秦鷹冷冷地“嗯”了一聲。
林綰綰討了個沒趣,拿起桌上的糖包撕開,放進咖啡裏,用勺子攪了攪,問我:“姐姐,你找我有什麽事?”
我打開錢包,拿出一百塊錢對秦鷹說:“我想吃隔壁甜品店的芒果班戟,你去我幫買好嗎?”
秦鷹遲疑了一下,接過錢走了出去。
等她走後,我語氣輕嘲,對林綰綰說:“聽說你派人去蕭文彬家偷協議了?就這麽喜歡當小偷嗎?”
林綰綰神色一滯,很快轉了轉眼珠,笑著說:“是我派人去偷的嗎?不應該是你嗎?”
好無恥,又往我身上推。
我故意虛張聲勢地說:“協議蕭文彬那天已經交給我了,我幹嘛還要去偷?林綰綰,你就是把蕭文彬家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到的。”
林綰綰狐疑,“那你那天把協議藏哪裏了?你的包我可翻遍了,沒有。”
在我這裏翻不到,於是找人去蕭文彬家偷,腦子倒是轉得挺快的。
我笑道:“是沒藏包裏,因為我把協議藏衣服裏了啊。”
她怔了一下,過片刻,把脖子往前伸了伸,眼神蠱惑地看著我,“姐姐,協議現在在哪裏?能給我看一眼嗎?”
我自然不能如實交待,故意詐她,“當然是放在你瑾城哥的家裏了啊。不過他之前放下話,不讓你去他家了,你想偷也偷不了吧。”
林綰綰的心猛地一揪,臉色都變了,啞著嗓子說:“雲笙,你把協議交給他了?”
我端起咖啡杯,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說:“沒有啊。你才擔驚受怕了幾天而已,貓戲老鼠,總得多戲一段日子吧。”
她手指抓緊杯子,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卑鄙!雲笙,你太卑鄙了!”
卑鄙到極點的人,居然說我卑鄙。
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笑了笑,“我還有更卑鄙的呢,別急,一步步地來。林綰綰,你欠我的,我會一點一點兒地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林綰綰滿眼怨毒,忽然抓起手中的咖啡杯,就朝我臉上潑過來。
我明明可以躲開,卻一動不動,任由那杯咖啡潑到我的臉上。
因為我看到秦瑾城的身影,出現在咖啡館的門口了。
咖啡是熱的,雖不是滾燙,但是溫度足以把人的臉燙得發紅,甚至起泡。
溫熱的**澆得我滿頭滿臉都是,領口衣服也濕了大片,滴答地落下來。
臉火辣辣的疼,眼睛也被咖啡液迷得睜不開。
很狼狽,可我的唇角卻微微揚起。
耳邊傳來秦瑾城疾快的腳步聲,以及焦急的呼喚聲,“雲笙,雲笙!”
仿佛眨眼間,他就來到了我麵前,一把拉起我的手,就朝衛生間走去。
步伐極快,大步如風。
走到水龍頭前,他快速用手捧著涼水來衝我的臉。
邊用水衝我的臉,邊查看我臉上的傷,漆黑深邃的眸子裏滿是焦急和擔心。
等把我臉上和脖子裏的咖啡衝幹淨後,他拿出手機給欒川打電話,報了地址,讓他馬上送最好的燙傷藥過來。
因為擔憂,語速特別快。
我抬頭看著鏡子,鏡子裏的我滿臉是水,領口濕透,原本白皙的皮膚變得通紅,額頭是最先接觸咖啡的地方,已經隱隱有起泡的趨勢了,火辣辣的疼。
林綰綰很快跟進來,低眉垂眼的,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對秦瑾城說:“瑾城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手滑了一下。”
“啪”的一聲,秦瑾城反手一個巴掌,狠狠地甩到了林綰綰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