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進金雀苑地下停車場。

下車後,保鏢在前麵開路,我和秦瑾城一前一後乘電梯來到一棟法氏風情的獨棟小別墅前。

是兩層的小別墅,上麵帶一個尖尖頂的小閣樓,房前帶個小花園,花園裏種了一些品種嬌貴的花。

站在雕花鐵門麵前,保鏢用人臉識別打開大門。

門鎖打開後,保鏢推開鐵門,秦瑾城抬腳走進去。

我站在門外卻沒動,一雙腿沉得像灌了鉛,明明很簡單的一步,可我卻始終邁不出去。

於我來說,這不隻是一道門,而是一種恥辱的象征。

踏進這道門以後,我的身份就變了,變成一隻他養的金絲雀。

他想起來了,就過來逗弄一下,想不起來,就晾著,一直晾到他厭倦為止。

他來逗弄我時,我還得強顏歡笑地迎合他,想辦法討好他。

被人可憐一下,我都覺得像被打巴掌似的難受,何況被他包養呢?

最討厭這種見不得光的身份了,就像討厭何碧珠一樣,不隻討厭還恨。

可我現在也要淪落到這地步了。

鼻子一酸,眼眶忍不住發潮,心思千回百轉,我吸了下鼻子,把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忍回去。

秦瑾城走出幾步,見我沒跟上去,停下腳步,回眸。

看到我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他寒著一張俊臉問:“不喜歡這裏?還是想成全南語和裘洛?”

以前用小逸掐我軟肋,小逸去世後,又換成南語。

他還真挺了解我的。

為什麽非得這樣逼我?

明明現在是他欠我。

我硬著頭皮,抬起腳跨進那道門檻。

保鏢退出去,把大門關上。

穿過小花園,來到房門前,門上裝的是指紋鎖。

秦瑾城頭也不回地命令我:“你來開門。”

“我?我怎麽開?”

他是給過我鑰匙,可是我已經用快遞寄還給他了。

秦瑾城沉聲道:“右手食指。”

我把右手食指放到指紋鎖下,“哢噠”一聲,門鎖打開了。

盯著右手手指,我怔了怔,什麽時候來輸的指紋?

秦瑾城抬腳走進去,我也跟著跨進去,這次連一絲的猶豫都沒有。

秦瑾城眼底掠過一絲輕嗤,“雲大小姐適應能力還挺強的。”

這是嘲諷我,跨第一道門檻時猶猶豫豫,跨第二道門檻想也沒想就跨進來了。

我忍下一口濁氣,抬眼打量了一下屋裏。

房間裝修得極精致,歐式風格,收拾得也很幹淨,關鍵是有地暖,一進來全身上下都暖融融的。

秦瑾城把身上大衣脫下掛到門口的衣架上,邁著一雙長腿走到沙發前坐下,側眸瞥了下身邊的位置,示意我過去。

我裹緊身上的大衣,朝他走過去,走到他身邊坐下。

我剛一坐定,秦瑾城忽然長臂一伸,勾著我的脖子往他懷裏帶。

猝不及防,我整個人都趴到了他懷裏。

秦瑾城抬手捏著我的下巴,垂眸睨著我,眼底露出濃濃的嘲諷,“原以為雲小姐又得來一出三貞九烈的戲碼,沒想到這麽順從。太順從了,反而讓人覺得索然無味。”

真是隨時隨地不忘諷刺我一下呢。

我冷笑一聲,眯眸迎上他的目光,“秦少胸口的傷還疼嗎?”

秦瑾城下頷線有一瞬間繃緊,眼底晦澀不明。

他空出一隻手,隔著襯衫碰了一下傷口位置,淡漠道:“死不了。”

我抿唇一笑,“死不了就好。鬆開我好嗎?我去廚房切個水果給你吃,這屋裏暖氣太熱,吃點水果降降火。”

秦瑾城淺垂眼睫,瞥我一眼,“吃完再用水果刀給我補上一刀嗎?”

我自嘲地笑了笑,“秦少真挺了解我的。”

秦瑾城唇角勾起,笑意卻不達眼底,過幾秒啟唇道:“喊我阿城。”

“不敢。”

秦瑾城忽然掐起我的下巴,讓我的眼睛和他的眼睛對視,從齒縫裏緩緩吐出幾個字,“像以前那樣喊我阿城。”

像以前那樣?

他不是以前的他了,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

他又不是不知道。

非得從這稱呼上,尋找片刻的回憶幹嘛?

惡心自己,也惡心我嗎?

我勾唇露出抹嘲諷的笑,“秦少何必呢,你我都清楚,你不再是以前的阿城,我也不再是以前的雲笙了,所以秦少這個稱呼最適合你不過,就像你喊我雲小姐一樣。再說,現在你是主子,我是你養的一隻鳥,寵物哪敢喊主子‘阿城’這麽親昵的稱呼呢。”

秦瑾城臉色一沉,眼底陰翳一閃而過。

他忽然抬手用力把我推倒在沙發上,傾身覆上來,唇貼到我的唇上就吻下來。

我張開嘴,狠狠咬了他一口。

他吃痛,用手指掰著我的嘴唇強行親吻我。

我掙紮著用手去推他,手腕被他一雙大手箍住牢牢按在沙發上。

手臂動不了,我隻好抬起腳去踢他,可他抬起腿壓住我的腿,我整個人都動彈不了了。

他用力地吻著我,氣勢洶洶,我狠狠瞪著他,絲毫不退讓。

不知他強吻了我多久,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漸漸染了抹熾熱。

那熾熱在以前,曾是我熟悉也最渴望的,可現在卻成了我最懼怕的,意義已經變了。

我開始怕,怕他對我做更多。

等他稍一把嘴唇從我唇上挪開,我便出聲諷道:“秦少不嫌這張嘴髒嗎?”

聞言,秦瑾城俊美麵孔倏地一寒,墨眸生出層怒意,某種壓抑的情緒呼之欲出。

我冷笑,手指輕佻地撫著被他咬破的嘴唇,盯緊他的眼睛,挑釁又邪媚地說:“這張嘴可是被很多男人親吻過呢,秦少都忘記了嗎?我早就不再是以前那個幹淨純潔的雲笙了,我現在,一點朱唇萬人嚐。”

聞言,男人一把推開我,俊顏大怒,體內壓抑的戾氣呼之欲出。

他忽然揚起右手,朝我臉上扇過來。

我本能地閉上眼睛,迎接接下來的疼痛,等了幾秒鍾卻沒有等到。

再眼開眼時,看到秦瑾城人已經站了起來,俊美麵孔已經恢複原先的冷沉,黢黑雙眸再也不見一絲熾熱。

他抬手撣了撣袖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冷冷地對我說:“老實在這兒待著,哪裏也不許去。”

扔下這句話,他邁開一雙長腿,朝門口走去。

房門關上,屋裏隻剩了我一個人。

我暗暗鬆了口氣。

今天是躲過去了,可是明天呢?後天呢?以後還有無數個漫長的日子,我都能躲得過去嗎?

不行,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我從沙發上緩緩站起來,整了整被揉亂的衣服。

等了十多分鍾後,約摸著秦瑾城已經走遠了,我抬腳朝門口走過去。

手觸到門把手上,拉門,門卻紋絲不動。

任我怎麽拉,怎麽折騰,那門都無法打開。

秦瑾城從外麵把門反鎖了。

難怪他則才說讓我老實待著,哪兒都不許去呢,原來是這個意思。

我轉身朝落地窗前走過去,拉開素色紗簾,這才發覺窗戶用白色雕花鋼筋做了防盜,整間屋子被圈得活脫脫像個鳥籠。

我自嘲地笑了,可不是,金絲雀不都是被關在籠子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