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我從南語家回到臨海公寓。

換了身看秀要穿的小禮服,又化了個淡妝,怕冷披了件大衣。

收拾好後,和蕭奕一起來到秀場。

沒想到蕭奕拿到的是秀場的前排位置。

前排位置,一般都是給資本大佬、時尚界資深前輩或者當紅明星藝人準備的。

蕭奕能拿到這個位置,應該跟他是天藝傳媒的老板有關係。

當晚來的人星光熠熠,看到了許多知名明星和大咖。

我和蕭奕落座沒多久,一個高大帥氣的年輕男人朝我們走過來,巴掌臉深邃眸眼高鼻丹唇,一頭栗色卷發,身上穿一套Hermès秀場最新款男裝,造型時尚得像男明星。

正是那晚有過一麵之緣的南宮簫。

他看到我,眸子亮了亮,緊挨著我坐下,笑道:“又見麵了,雲小姐。”

我有點尷尬,婉拒了他,卻跟別人來了。

蕭奕抬手虛虎搭到我的肩上,眸光戒備地看向南宮簫,“你是誰?”

南宮簫聳聳肩,衝蕭奕一笑,問我:“你朋友?”

我禮貌笑道:“是的。”

因為不知道南宮簫什麽來路,就沒告訴他蕭奕的身份。

南宮簫衝我和蕭奕勾唇一笑,“果然好看的人都跟好看的人一起玩。”

一句話誇了兩個人。

這男人年齡不大,情商卻蠻高的,明明身上帶著很濃的紈絝氣息,卻一點兒架子都不端。

蕭奕原本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不著痕跡地放下來。

秀場快要開始時,兩道熟悉的身影由遠及近而來,是秦瑾城和林綰綰。

看著男人那張熟悉的麵孔,我表麵沉靜,內心卻跳如擂鼓。

真是冤家路窄,好不容易來看個秀,也能碰到他。

他一個大男人什麽時候喜歡看服裝秀了?

剛要站起來提前離場,誰知蕭奕伸手按住我的肩頭,湊到我耳邊低聲說:“怕什麽,有我在,他敢對你怎麽樣!”

是啊,怕什麽?

躲得了一時,躲得了一世嗎?

我又不欠他的。

重新坐下,我表情淡定,可視線卻不由自主地往兩人身上飄。

男人一身走線精致剪裁得體的黑色高定西裝,勁腰長腿,銀質袖扣在燈影下泛著細碎的光,俊美無儔的五官像上帝精雕細琢出來的藝術品,尤其那雙眸眼清冷淡漠像不食人間煙火。

一出場,就吸引了全場女性的注意。

女人身穿Dior最新款高定白色抹胸禮服裙,外披同品牌白色大衣,身形嬌弱長相柔美。

二人雙腳剛踏上紅毯,便有無數的閃光燈對準他們一頓猛拍,讚歎聲羨慕聲一片。

秦瑾城一如既往的冷峻,俊美鋒銳麵孔不苟言笑。

林綰綰卻笑得眉眼彎彎,眼裏像揉了蜜一樣甜。

依著她私生女的身份,能攀上海城秦氏一手遮天的少當家,簡直就是燒了八輩子的高香。

這是現場多少女人的夢想,可這些女人的夢卻握在她手裏,能不高興嗎?簡直高興到飛起。

秦瑾城平時從不出席這種場合,更別說來看秀了,今天卻肯陪她來,真的好寵她呢。

林綰綰春風得意地挽著秦瑾城的手臂,朝我們坐的位置緩緩走過來,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蕭奕低聲罵了句,“誰他媽安排的座位,怎麽安排的!”

座位都是主辦好提前定好的,一般關係不睦的都會給錯開,不過我是蕭奕帶來的,不在邀請之列,就另說了。

離我三步之遙時,秦瑾城視線在我臉上一閃而過。

我以為他又要對我露出以往那種嘲諷的眼神,沒想到卻是淡漠,淡漠得像看陌生人。

林綰綰看向我的目光卻是挑釁,下巴傲嬌地高抬,像極了古代一朝得寵的妃子,更像隻戰勝的鬥雞。

走到南宮簫旁邊的空位上,秦瑾城剛要傾身而坐,林綰綰搶先一步在他的座位上坐下,衝秦瑾城柔柔一笑,道:“瑾城哥,你坐我的位置好嗎?”

她是想讓秦瑾城坐得離我遠一點,哪怕隻遠一個座位的位置也是好的。

我無聲笑笑,麵上毫不在意,心思卻千回百轉,要很努力才能讓心平靜下來。

以為我緊張,蕭奕抬手搭到我的手上,拍了拍。

我衝他微微一笑,示意我沒事。

秀場開始,我集中精神看起秀來。

今天的秀場主題是“驚鴻係列”,采用鳳凰圖騰進行盤銀勾勒,細節處點綴貝殼珍珠、水晶石等裝飾,配以中國傳統織繡,禮服主要顏色以紅、金為主,輔以藍白黑。

身材高挑的模特穿著這一係列的華衣美服,在舞台上穿梭,行走間流蘇搖曳,步步生香。

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低頭一看是林綰綰發來的消息:姐姐是故意的嗎?

慢幾秒,我才回:隨便你怎麽想。

林綰綰:我好不容易才幫姐姐逃走,姐姐卻這麽不珍惜人家的勞動成果,傷心。

真的隻是好心幫我逃走嗎?

無非是想把我從虎穴轉到狼窩罷了。

如果我沒上南宮簫的車,說不定早被她關到哪個地下室或者倉庫裏了。

忍著不適,我在手機上敲下一行字:麻煩林小姐把秦少的行程表發我一下,下次我好避開。

林綰綰氣得臉色發青,過半天才回:想得美。

我收起手機,抬頭朝台上穿梭的模特看去。

赫連梵音是國內唯一一個沒出國深造,卻被邀請去巴黎舉辦時裝發布的設計師,能走出國門,全憑真本事。

她的設計風格重在工藝,主打“宮繡嫁衣”係列。

整個秀看下來行雲流水,驚豔絕倫,簡直就是一場藝術的饕餮盛宴。

秀場尾聲,林綰綰湊到秦瑾城耳邊,壓低嗓音嬌聲對他說:“瑾城哥,剛才那套織金繡百鳥朝鳳的正紅色禮服好漂亮哦,適合出嫁穿。”

一語雙關。

一是想讓秦瑾城買下送給她。

二是催婚。

之前秦瑾城借口林綰綰懷孕身體不便把婚禮推遲了,說等她把孩子生下後再舉辦,可林綰綰孩子打掉了,想要的婚禮卻遲遲沒有著落。

所以她借著禮服來催婚了。

“看中哪幾套對秦沉說,讓他去辦。”秦瑾城低沉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以前覺得耳朵比常人靈敏沒什麽不好的,可現在,我隻想自戳雙耳。

林綰綰興奮的聲音又傳入我耳中,“謝謝瑾城哥,隻是不知哪天才能穿上這麽漂亮的嫁衣?”

她嘴唇微微嘟起,看向秦瑾城,眼神期待又帶點兒委屈,特意咬重“嫁衣”兩個字。

這是變相地催著秦瑾城把婚期定下來。

時間仿佛靜默。

整個秀場忽然間變得鴉雀無聲。

林綰綰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靜等著秦瑾城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