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負責熱搜的人都不認識,怎麽撤?
即使認識,我也沒那麽多閑錢,聽說撤熱搜比買熱搜貴好幾倍。
掛電話後,我打開微博熱搜榜,果不其然,第三和第六已經由“雲笙被包”“雲笙慣三”換成了兩個流量小白花的日常營業熱搜。
從上劃到下,五十個推薦位都不再見“雲笙”兩個字了。
熱搜又變成了一片歌舞升平、和諧融洽的畫麵。
我鬆了口氣。
熱搜不是蕭奕撤的,那就是秦瑾城派人撤的了。
如果是他撤的,說明熱搜不是他找人上的。
他想折磨我,有一萬種方法,沒必要選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
即使照片上他的臉被打了碼,可是細扒下去,肯定能扒出他的身份來,這是他不願看到的。
秦瑾城雖然性格冷傲不羈,但也隻在自己內部的圈子裏才會露出本性,對外他還是挺低調內斂的,畢竟身為秦氏繼承人,得有個繼承人的樣子。
不是蕭奕,不是秦瑾城,除了林綰綰,我想不出第三個人。
我拿出手機給林綰綰打電話。
剛響一聲,她就接通了,像是特意在等我的電話似的。
我還未開口,她就柔柔問道:“姐姐,大清早就給我打電話,是想我了嗎?”
我一句廢話都不想和她多說,直接問道:“熱搜的事,是你搞的鬼吧?”
林綰綰輕笑出聲,“姐姐在說什麽啊?我聽不懂。”
“別裝,沒意思。”
林綰綰溫柔語氣中少有的帶了一絲不耐煩,“姐姐,我在化妝,等會兒要去試個鏡。昨晚做直播忙到淩晨兩點才收工,今天六點就被助理叫起來了,連飯都沒吃就被拉來化妝。我不像姐姐那麽閑,整天無所事事,滿腦子都是風花雪月,愛恨情仇,我每天被工作忙得暈頭轉向,沒空考慮其他。”
這麽長一段話,一口氣說完,連停頓都不帶停頓的,像是提前寫好,照著念似的。
看著很普通的一段話,卻挑不出任何漏洞。
搞得好像我在沒事找事,故意陷害她似的。
我被氣笑了。
是啊,依著林綰綰的行事作風,每當有大動作前,都會提前寫好劇本,每一個步驟該說的話該做的事,該有的表情都安排好。
等設定好了後,她媽那個老狐狸再給檢查有無紕漏。
就像之前陷害我進監獄那樣。
現在想來,昨天她挨我那一巴掌時,應該就在醞釀了。
不,即使沒那一巴掌,該來的還是會來,隻不過那一巴掌讓熱搜提前了。
忽然間好後悔,早知如此,昨天應該多打她幾巴掌的,打得她今天不能出門最好。
我冷笑三聲,回道:“不知林小姐有沒有聽到過一句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雲笙現在就是那個光腳的,惹急了我,我會把你現在擁有的東西一件件地全扒下來。”說完我掐了電話。
胸中燥氣難平。
猛地抬起拳頭捶到牆上。
指骨很疼,可那種疼卻能舒緩心底的怒氣。
我還沒從小逸離世的悲痛中走出來,她林綰綰就接二連三動作不斷,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我。
如今直接把我釘上了恥辱柱。
以前隻是私下搞動作,讓我在小圈子內受辱,現在居然利用輿論來破壞我的名聲,妄想讓我在十幾億人麵前受辱。
想讓我像她以前那樣過躲躲藏藏,暗無天日的生活?
想得美。
不行,我得想個辦法反擊。
可我外公和媽媽隻教會我怎麽做人,卻從沒教過我怎麽害人。
我的閨蜜南語單純美好得像一張白紙,雲渡鐵骨錚錚,剛正不阿,蕭奕隻是嘴毒,心卻軟得像棉花糖。
細數下來,我身邊居然無一人像林綰綰和何碧珠母女那樣,兩麵三刀,口蜜腹劍,連個商量對策的人都沒有。
因為熱搜撤得及時,加上我不是明星藝人,沒什麽知名度,並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
但是,出門時還是會有人認出我,在背後對我指指點點,說些不堪入耳的話。
小區裏的鄰居看到我,也會退避三舍,好像我身上感染了瘟疫一樣,尤其乘電梯時,明明以前見麵都笑著打招呼的人,現在卻避我如瘟神,冷臉斜眼看我,眼神鄙夷中帶著憎惡,仿佛我真是那種靠身體賺錢的女人。
那種感覺,讓人芒刺在背,惶恐難安,遠比肉身之痛更讓人難以忍受。
人言可畏,眾口鑠金,積銷毀骨。
以前感覺不到,現在清晰地感覺到了,輿論力量大得連金屬都能熔化,流言蜚語,真的會讓一個人毀滅。
偶爾有事在小區業主群裏問句話時,馬上就有人冒出來,說些陰陽怪氣的話,說小區裏什麽樣的人都有,烏煙瘴氣的,連帶著小區的房價都跌了。
不指名不點姓的,我連反駁都不好反駁。
幸好房子在我名下,如果是租的,估計早就被趕出去了。
我默默退出小區的業主群,沒事盡量不外出。
話更少了,人也變得更沉默。
沒喘兩口氣,我又被爆上熱搜了。
這次排在第五和第七。
不隻爆了我的正麵照,全身照,還爆了我的具體住址,詳細到門牌號,連手機號都掛上了。
看到人肉熱搜的時候,我正在醫院幫南語照顧她媽媽。
南語連忙對我說:“笙笙,你快回家吧,等會兒被人認出你就回不去了。”
媽的,姓林的,沒完沒了嗎?
我罵了句粗話,拿起包離開醫院。
攔了輛出租車,好在出司機沒顧得上刷微博,沒認出我。
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我拉開車門下車,剛要往小區裏走時,不知從哪裏呼啦啦跑出來一群人,堵住我的路。
看著年齡都不大,十五、六歲的模樣,有男有女,個個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的,紋身、耳釘一應俱全,甚至還有打鼻釘的,像是附近職專的學生。
不由分說這些人就把手裏的東西往我身上砸,連砸邊罵。
各種汙言穢語,不可描述。
他們往我身上扔香蕉皮,扔雞蛋,甚至石塊。
雞蛋正好砸在我的腦門上,順著額頭往下流,黏膩感讓人反胃。
顧不上疼,我抱起包就往小區大門口跑。
可他們很快追上來,七手八腳拉住我,把我往旁邊小路上拽。
拽進小路裏,他們把我按到地上,打我的臉,薅我的頭發,踢我的肚子和腿。
十幾隻手和腳,沒命地往我身上招呼。
我使勁護著臉和腦袋,可是護住了臉,卻護不住肚子,護住肚子,卻護不住腿。
在監獄裏被群毆的畫麵湧上腦海。
我忍著疼摸起地上的石頭往他們身上扔去,得到的卻是更狠的報複。
掙紮間看到不遠處一雙眼睛,陰森沉鬱,隱在黑色的口罩後麵。
哪怕他戴著口罩,戴著黑色鴨舌帽,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兩隻眼睛,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認出那雙眼睛。
正是之前踹我肚子,想把我踹流產的那個人。
是林綰綰的人!
他就站在這幫學生身後十米開外的位置,雙手插兜,看他們打我,神情冷漠得像具剛出土的陳年幹屍。
我被打得蜷縮成一團,渾身顫抖。
就在我以為要被這幫人活活打死時,忽然跑過來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拽起這幫人的領子,把他們從我身上拉開,朝外扔出去。
緊接著傳來一陣哭爹喊娘的聲音。
這幫學生看著凶蠻,可是遇到這群人高馬大的保鏢,就像被砍瓜切菜一樣,沒多久就被撂倒了。
等他們被帶走後,一個穿黑色長大衣身姿頎長的男人緩緩走到我麵前,垂眸看著我,眸色深邃,周身氣壓懾人。
不用看臉,隻看身形,我就認出他是秦瑾城了。
我忍著疼別過頭,不想看他。
看到我這麽狼狽,他一定很開心吧,肯定會趁機揶揄我幾句,落井下石。
沒想到秦瑾城並不出聲,他俯下身,一手伸進我的脖頸下,一手托起我的腿彎,把我從地上抱起來。
那張俊美的臉冷得像冰,可眼底卻生出一抹心疼,那抹心疼在他深邃眸瞳裏枝枝蔓蔓,盤根錯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