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疼我。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我這麽狼狽,秦瑾城居然不開心,反而會心疼。

不過眼下我也顧不上他的複雜情緒,抬手擦掉臉上沾的雞蛋液,朝四周看去,想尋找那個戴鴨舌帽的男人。

可哪還有他的影子?

他跑了。

又被他跑了。

我一把抓住秦瑾城的領口衝他疾聲喊道:“快,快讓人去追,追一個戴口罩戴黑色鴨舌帽穿黑衣服的男人,他跟林綰綰是一夥的!這幫人全是他們找來的,熱搜也是林綰綰找人買的,一切的一切全是她搞的鬼!”

秦瑾城眼底的心疼一瞬間退去,恢複原先的冷漠,冷聲說:“事情我自會派人去查清楚,你沒必要詆毀綰綰,她不是那種人。”

我詆毀她?

我自嘲地笑了笑。

我居然被他眼底那抹心疼迷惑了,忘記他和林綰綰的關係了。

也忘記我在他心中是什麽樣的人了。

他連我話中標點符號都不會信,怎麽可能因為我去懷疑他的綰綰呢。

或許他心中已經認定這是我在玩苦肉計,而這幫小混混是我自己找來的。

想到這裏,我心涼了半截,忍著疼伸手去推秦瑾城的手臂,“放我下來。”

可我越推,秦瑾城手臂箍得越緊,低磁聲音嘲諷地說:“都傷成這樣了,還逞什麽強?我抱你回去,把傷口處理一下再說。”

“不用了,我身上髒,別弄髒了你身上昂貴的衣服和你高貴的身體。”

男人濃眉蹙起,眼底生出絲不耐煩,“閉嘴,聽見你說話我就頭疼。”

我不再說話,可腦子卻不由得想到從前。

從前他可是最喜歡聽我說話的,那時候我性子活潑話也多,整天像個小話嘮似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屁大點兒事都得找他囉嗦半天,可他從不嫌我煩。

果然男人對女人的包容都是以愛為依托的。

秦瑾城抱著我走進小區,他的隨身保鏢緊緊跟上來。

乘電梯來到我住的樓層,剛一出電梯,我愣住了。

門上和牆上不知被誰用紅色油漆噴了鮮紅的大字,“小三”、“去死”等各種不堪入目的字眼,噴在潔白的牆壁上,蜿蜒盤旋,像淋漓的鮮血,觸目驚心。

那種感覺就像吃了死蒼蠅一樣惡心,胃裏翻江倒海隻想吐,又像有炸雷在頭頂劃過,頭皮發麻,腦子半天都是蒙的。

很惡心又很難受。

難受過後,心底的怒意洶湧而出。

是林綰綰。

一定是她派人搞的。

秦瑾城眯眸看著這些字眼,眼底的怒意呼之欲出。

他側眸吩咐身後的秦沉:“打電話讓人來處理幹淨,查清楚那幫學生是誰指使的。”

我揶揄道:“秦少不必舍近求遠,直接去找你的綰綰問清楚就好了。”

秦瑾城垂眸看向我,眼底晦澀不明。

果然一提他的綰綰,他就不高興了。

我冷笑,“你每找我一次,前腳剛走,林綰綰就會找上門來威脅我,讓我離開你。不管你信不信,事實就是如此。”

秦瑾城精致冷硬眉骨蹙起,“雲笙,綰綰可從未在我麵前說過你任何壞話。前幾天你上熱搜,她還打來電話,求我幫你撤熱搜,甚至讓我來陪你,說怕你受不了網曝會抑鬱。”

聽聽,真的好通情達理,好善解人意,好替我著想呢。

可那些不堪入目的熱搜卻是她花錢買的,那些資料,我的身份信息也是她爆出去的。

剛才那幫人,包括那個男人,全是她指使的,還有門和牆上的油漆。

我受到的每個侮辱,身上的每一處傷,都是她精心策劃的。

難怪那麽有恃無恐呢,原來早就在秦瑾城麵前上好了眼藥,說得多好聽啊,讓秦瑾城來陪我,怕我受不了網曝。

因為她知道,她越這樣說,秦瑾城越不會來陪我。

我掙紮著從秦瑾城身上下來。

身上骨頭皮肉無一處不酸疼,兩條腿疼得站都不住,我急忙扶住牆壁。

秦瑾城伸來手扶我,我一把甩開他的手,“別碰我!”

身體倚靠在牆上,我從包裏拿出鑰匙打開門。

門一打開,我撐著走到沙發下,一下子癱坐下,身體毫無形象地攤開,也不管衣服都是灰塵和雞蛋液。

疼痛遍及全身,頭皮疼,臉疼,小腹和後背疼,手腳和四肢也疼,渾身上下就沒一處不疼的。

那幫學生看著年齡不大,出手卻這麽狠。

我跟他們無冤無仇,他們卻把所有戾氣都發泄到我身上,不知林綰綰是怎麽在背後煽動他們的,又給他們許諾了什麽好處。

不隻疼,還髒,臉和頭發上沾滿雞蛋液,黏黏糊糊的,腥哄哄的,又難受又惡心。

以前看電視時不理解,為什麽要往人身上扔雞蛋,現在終於理解了,因為這種黏膩感真的很惡心人。

秦瑾城眸色沉沉,走到我身邊,俯下身,手指伸到我的領口上,要來解我的紐扣。

我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一把打掉他的手,雙手死死捂住領口,一臉戒備地衝他喊道:“秦瑾城,你要幹嘛?我都傷成這樣了,你還想睡我,你還是人嗎?還有沒有半點人性?”

秦瑾城眼底嘲諷一閃而過,“雲笙,你腦子裏裝的全是金瓶梅嗎?誰要睡你了,我幫你把衣服脫了,去衝個澡,髒成這樣誰有欲望?”

我被他一席話臊得臉發紅,同時又暗暗鬆了口氣。

渾身黏膩腥臊的感覺太難受了,的確很想去衝個澡,換身幹淨的衣服,可他幫我脫衣服,更讓人難以忍受。

我冷著臉對他說:“我自己能脫,用不著你。”

男人直起身,揶揄道:“行,那你自己脫吧。”

我伸手解開兩顆紐扣,剛要解第三顆時,才想到秦瑾城還在旁邊杵著,正拿一雙深邃雙眸望著我,眸光晦澀不明。

我蹙起眉頭,衝他凶道:“轉過身去,別看!”

男人視線在我腰腹曲線一劃而過,口吻裏帶了揶揄,“你身體哪個地方我沒看過,裝什麽純?”

我的臉倏地紅到了耳朵根,“秦瑾城,你個流氓!”

“流氓?”男人墨眸一挑,俊美鋒銳麵孔帶了絲冷諷,“你想清楚,到底是誰先耍流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