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神經外科的資深醫生,冉苒在處理完病人槍傷的同時,很快就發現了他的頭部因為猛烈撞擊而導致的致命外傷雖然已經被簡單處理過,但顱骨之下依然還有異物在壓迫著神經,並且有再次腦出血的危險。
將槍傷口的善後工作交給其他醫生後,她麻利的拆開包紮在頭外麵的紗布,掌心大小的創麵很快就曝光在無影燈下,血肉模糊裏裹著細小的石礫,深深淺淺的嵌在皮肉裏,觸目驚心的讓人心口一窒。
時間在往前走,冉苒的眼皮上沾了的汗水很快又被擦去,即使已經連續在手術室十多個小時,她的手卻仍舊沒有一絲猶豫,手起刀落的精準又細致。每一次走刀都像是在發絲般纖細的棉繩上走,如同她第一次主刀時那樣謹小慎微。
八個小時後手術圓滿結束,冉苒再次確認完便讓護士替他開始縫合,而自己累的連一句話都不想再多說,隻想立刻躺在地上睡一覺。她推開手術室的大門剛想往外走,很快就有一群還穿著作戰服的人湧了上來,撲麵而來的硝煙味讓人忍不住皺了一下鼻子。
“醫生,他怎麽樣了!”
冉苒戴著厚厚地口罩,強打起精神解釋到,“病人的手術還算比較成功的,殘存在手臂內側的彈片已經取出來了,貫穿傷很慶幸並沒有傷到內髒。頭部創麵裏的異物也已經處理好,但是因為傷到了中樞神經,所以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我們之後會將他送去ICU繼續觀察,等到渡過了危險期後會轉到普通病房繼續治療。”
說完,她衝他們點了點頭,側過身就想要離開。
“他會死嗎?”突然,其中一個戰士拽住她的胳膊,力氣之大讓自己的手背都浮起了道道青筋。
聽他這麽問,冉苒這才再次抬起重到不行的眼皮認認真真的打量起麵前的這群略顯焦急的男人。
有別於一般連隊的普通迷彩,深綠色的作戰服上沒有番號也沒有臂章,隻有一麵國旗和肩上的軍銜些微證明了他們的身份。
同一個單位的。
“等到危險期過去之後,我們會給他做更全麵的檢查。所以現在還不能給你們一個準確的答複,不好意思。”冉苒動了動胳膊,可對方仍舊沒有鬆手的意思。
他似乎不能接受冉苒給的解釋,聲音也不由自主的提高道,“不是說送回來,就能救活嗎?!”
“我們會盡全力的救治他。”
“會死嗎!”
“目前還沒有脫離危險。”
“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為了把我拉回來……”終於,他慢慢地鬆開了冉苒的胳膊,蹲在地上抱頭痛哭。“都怪我,都怪我……”
“他還沒死!你他媽的再在這裏嚎什麽喪!”另一個臉上塗滿偽裝迷彩的男人狠狠地揍了他腦袋一巴掌,“憋回去,不許哭!”
蹲在地上的人立刻死死地咬住嘴唇,可一抖一抖的肩膀還是出賣了他。
隨後跟出來的鹿鳴拍了拍冉苒的肩膀,轉頭和那些戰士們說,“閻王應該已經處理好了傷,現在已經在病房裏休息了,你們要不要先去看看他。”
一行人麵麵相覷並沒有挪動位置。鹿鳴知道他們是在擔心手術室裏的那個,於是把手搭上蹲著哭的人的肩膀,安撫性的拍了拍,“好了,圍在這裏也沒有用,他也沒這麽快會醒過來,我們相信冉醫生好嗎?”
“先去看老大吧,他一定也很想知道野鴿的情況。”為首的男人這才開口說到。
話音才落,那群人便風也似的離開了。
長長的走廊上又恢複了詭秘的安靜,透亮的白色日光燈無聲的灑落著寒光。
冉苒的腦海中不斷閃過剛才手術室裏見到的一幕幕,仿佛都能聽見血肉被帶著硝煙味的子彈穿透的撕裂聲。她雙手開始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甚至都無力攥成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