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賊的事情驚動了白平靖,白府上上下下一片燈火通明。

老夫人火急火燎的由丫鬟荷香攙著過來白洛瑤的房中,白洛瑤已經在等候他們。

“瑤瑤啊!你沒事吧!”老夫人進了屋裏,就握住她的雙手,將她的身子轉了一圈,沒發現她身上有什麽傷痕。

白平靖沒有開口說話,但是想當然知道魏齊修已經來過了。

白洛瑤輕輕拍著老夫人的手,說道:“放心吧,魏世子是個好人,我把事情經過與他說後,他就不再追究我們白國公府了!”

白平靖深深鬆了口氣,咳嗽了聲,道:“洛瑤啊,這回白國公府全有你,才能躲過這一劫。為父在此謝過你了。”

“爹說的是哪裏話。爹爹快請起,折煞女兒了!”白洛瑤將父親緩緩扶起。

“好好……”白平靖心裏一陣感動,對她的愧疚更深了。

老夫人聞言,冷哼一聲,對白平靖道:“當初,還不知道是誰說我的孫女是瘟神。趕她去鄉野!現如今,你可算是睜大眼睛看清楚了吧,在這危急關頭之下,到底是誰能棄自己的性命不顧,也要為了整個白國公府!”

這無言形成了一個對比,賀氏、梁氏、白霽月與白樂清她們,因為知道魏齊修要來,恨不得把房門都用釘子釘一圈,哪裏還敢出來,更別說為白國公府擔責任了!

白平靖悻悻然的說道:“娘。之前,是孩兒的不是。孩兒給娘賠罪了。”

老夫人不吃他這一套,板著一張老臉,道:“你該賠罪的人不是我!瑤瑤自打出生起,就被你這個偏心妾室的爹爹,給冷落了這麽多年!要不是我一直護著她,她在府上不知道還要挨多少欺負!”

白平靖不喜歡舊事重提,於是隻得抿著嘴挨訓。

白平靖啟聲道:“從今往後,洛瑤在府上吃穿一應俱全!洛瑤貴為我白國公府的嫡女,無論是起居還是其他任何,都要比妾室、庶女用的更好,每月的俸銀加上雙倍,再遣四個丫鬟去侍奉!誰要是敢怠慢了她,我絕對不輕饒!”

“喏。”幾個侍從低低著頭應著。

白洛瑤尋思著,她這老爹是真開竅了啊?可是四個丫鬟,她可用不過來,忠心的丫鬟,念夏一個就夠了!

“洛瑤多謝爹爹。”她覺得賞錢還是比較實際的!

不多會兒,就有幾個侍從端著金銀珠寶、華貴的衣裙、白銀過來,說是國公爺賞的。

白洛瑤看著白花花的銀子,喜逐顏開,這才是她想要的嘛!

老夫人累了,由著荷香攙回房裏睡去了,看到瑤瑤沒事她也就放心了。

白平靖本轉身要走,卻又欲言又止的回頭,走到白洛瑤的身前,抬手拍了拍女兒的肩膀,暗示道:“沒事多跟南陽王殿下走動走動。”

白洛瑤狐疑的頓了頓,白平靖這是在撮合她跟北堂墨弦呢!

可是,他不是之前極度撮合她跟淩王殿下,北堂煜的麽?變卦那麽快?

“還有。明日大理寺的人會去趟魏國公府查案,介時,你就坐著府上的馬車,一起過去吧。為父會給你一個侍衛,保護你的安危。”白平靖歎道:“爹之前有眼無珠,沒能發現你的才華,你好好學醫,爭取為我們白國公府增添榮耀!”

白平靖沒有兒子,隻能將希望放在女兒的身上。而他就隻有四個女兒,四個女兒裏,本來大女兒白霽月才華橫溢,是京城的第一才女。

可現在,他認為娘說的很對,畢竟洛瑤才是白府真正的嫡女,所以他也需要用洛瑤的性子來挫挫霽月的驕傲性子,讓兩人互相製衡。

白洛瑤笑道:“爹爹放心,我不會給咱們白國公府丟臉的!”

***

翌日。

白洛瑤正要坐著府上的馬車去魏國公府,被門外的小廝給截了。

那小廝麵帶笑容的說道:“二小姐好,奴是淩王府的下人,是奉淩王殿下之意,親自過來接二小姐去府上一敘的。還望二小姐,不要推托。”

丫鬟念夏不由得走上前,說道:“小姐,淩王殿下美意不可拒。要不我們還是先去淩王府,再繞道去魏國公府吧。”

“也好!”白洛瑤下了自己的馬車,改坐上北堂煜命人送來的馬車。

這馬車比她府上的馬車來得更加寬敞,馬車內有他身上淡淡的木香味,窗外的風柔柔起,清香繚繞在她的鼻息間,令人有些心悸。

白洛瑤在馬車內,進入空間,拿出一瓶眼藥水來,查看日期還沒過期。正好可以給他用。

淩王府的馬夫行駛的很穩,不敢怠慢她。約莫不到半個時辰,就抵達了淩王府。

白洛瑤撐著腦袋昏昏欲睡,丫鬟念夏小聲的在她耳邊道:“小姐,醒醒。我們到王府啦!”

她還以為自己在府上睡著,她揉了揉眼睛,下了馬車。

小廝將她帶進府裏,道:“二小姐,請跟奴這邊來。”

白洛瑤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她以為的王府應該是極其奢華,不輸於皇宮的,可沒想到,淩王府如此蕭瑟,陳設簡而又少。

沿途碰見兩個沒看見她來的小廝,抱怨的說道:“……誰讓我們倒黴,服侍一個永遠看不見的瞎子王爺,我真想去投靠南陽王殿下啊。”

“可不是嗎?現在朝中,南陽王殿下的勢力雄厚,又是國之皇叔。日後,這皇位,必定是屬於他的。哪裏輪得著咱們王爺?王爺連眼睛都看不見,這輩子都不會有出頭之日了!”

“就是說。我聽說,當年王爺還在繈褓裏的時候,就險些死了。那是活活被埋在土裏的嬰孩啊,是那瘋了的宸妃拚命用手把王爺刨出來的!那神醫都說王爺是‘氣運之子’,上天眷顧的人。可是,你看看,命運弄人,後來王爺的眼睛……唉!”

這什麽“氣運之子”,終究不過是笑話罷了。

江山遲早是南陽王殿下的,他們家王爺,算嘍,無望咯!

白洛瑤的秀拳緊緊的攥起,她克製住自己的怒氣,小廝走了半會兒發現她沒跟上來,連忙又過來請她。

“小姐……走吧。”丫鬟念夏隻當沒有聽見他們說這些話。

白洛瑤隱忍著怒氣,道:“念夏,我很生氣。你多攔著我些,保不準我就有可能打人了!”

“小姐……”念夏搖搖頭,她也不好多說什麽。

“二小姐,怎麽啦?”小廝仿佛司空見慣似的,恭維的問詢著。

“沒什麽!走吧!”

白洛瑤從來沒覺得,從淩王府門口的路到北堂煜的房內有那麽遠。

這一路上,她不是看見粗心大意,說忘記給王爺藥材裏加一味藥材的小廝。

就是十分散漫,不當一回事,把忘記洗的靴子再拿回去當洗過了,以為北堂煜看不見,就可以恣意亂為的下人。

……窩火,實在是太令人窩火了!她難以想象,北堂煜是怎麽在這樣的府裏熬過來的!

白洛瑤提裙走上台階,小廝進去通稟,不多會兒,他走出來有禮的說道:“二小姐可以進去了,有事再來喚奴。”

“嗯!”白洛瑤滿臉寫著煩躁,她真想狠狠抽那幫狗奴才一頓,有眼無珠的東西!

北堂煜屋內的陳設幹淨、簡單,連擺放的瓷瓶都是玉白色的,唯有一道紗簾是墨色的垂落在地,白洛瑤進了裏間,緩緩掀開那墨紗。

入眼便見一襲黑色蟒服,正撐著雲鬢側臥,背對著她的北堂煜。他長長漆黑的青絲垂在地,顯得格外的妖孽俊美,白洛瑤又聞到那股好聞的香氣,她認為那是他的體香。

“你府上為何沒有婢女?”

她今日一襲輕便的白紗衣裙,繡著仙鶴,與他漆黑的蟒服莫名的相襯。

北堂煜骨節修長的手指握起玉杯,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本王不希望哪日夜裏,榻上會再多出一個香美人來!”

白洛瑤若有所思,怪不得,原來是有女人爬上過他的床榻,勾引過他,所以他才不讓府上有女丁的。

“我方才從你府上一路走來,路上聽到不少有關於你的事情。對於那些下人,你為何不約束他們?”她緊擰著秀眉,十分不解。

北堂煜從鼻息間發出一陣冷哼,他緩緩坐起身,朝著她,道:“約束什麽?他們說的,都是實話,不是麽?本王寧可有人對本王直言實話,也不願意聽到半絲假話!”

白洛瑤看著他那俊朗如斯的臉,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她想,若是他的眼睛能夠看的見該多好,此時雖雙目遮擋著墨紗的他,就應當是這世間第一絕美的男子了,饒是閱人無數的她,都不由得感歎。

“我來履行承諾,給你送眼藥水來了!”白洛瑤從輕紗袖口裏,拿出一瓶來,放在他的桌前,隻見他的桌上,是一片黑白棋子布滿的棋局。

她緩緩坐下,沉思道:“你有客人?”

北堂煜緊抿著薄唇,五官深邃俊朗,他啟唇道:“並無。”

白洛瑤怔怔的看著他,錯愕道:“那你是怎麽下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