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身後忽而傳來一聲,“父親!”
隻見那人一襲藍白衣袍,從他們身後走了上前。
來人是魏齊修,他在看到白洛瑤的那一瞬間,對著她點了下頭。
魏齊修鄭重的禮了禮,對魏國公魏炎道:“父親,還是由孩兒來接待兩位貴客吧!”
魏炎顧及到梁玉與白洛瑤,兩人皆是奉了皇帝之命來此查找線索,不得不冷哼一聲,甩袖道:“既然你有意,隨你!”
魏炎離開原地,白洛瑤與梁玉分別道謝魏齊修。
魏齊修帶著兩人走去了魏霏生前住的房間,他順帶的提了提,道:“我阿姐在去白國公府的當日,約莫是辰時的時候。我怕她誤了時辰,所以來門前提前喚她。隻因我阿姐平日懶惰,每每要睡至日上三竿才起。”
“辰時……”梁玉似乎在斟酌他所說的話。
白洛瑤抓住了關鍵,問道:“魏世子可知曉,當天服侍魏大小姐穿衣的丫鬟是誰?”
魏齊修不太清楚,他記得把阿姐喚起來後,就離開了,並沒有多待。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阿姐的貼身丫鬟是蓮香。有時候,是蓮香給阿姐梳妝打扮,有時候因為要去灶間端早膳,所以是其餘丫鬟侍奉。”
他每逢當日有事,就會來叫姐姐起榻,所以多多少少知道些。
“可否傳蓮香過來?”
白洛瑤對這個蓮香,起疑許久了,在魏霏死在白國公府的當日,這個蓮香就擅作主張的悄悄離開,回魏國公府把魏國公魏炎給搬了過來。
“有何不可?”魏齊修負手,大聲一喊,外麵的侍從就去喚人。
那丫鬟蓮香就擺出一副唯唯諾諾,嬌柔的樣子,跪在地上,道:“不知世子殿下,喚奴婢有何事。”
魏齊修一板一正的說道:“查案!不管接下來白二小姐與梁大人問你什麽,你都要如實相告,不然本世子一定治你的罪,聽到沒有?”
丫鬟蓮香咬了咬唇,低低道:“是,奴婢知曉了。”
白洛瑤俯身瞧著她,別說,這丫鬟生得還挺漂亮水靈的。
她問道:“蓮香,魏霏中毒身亡的當日辰時,你在哪?有何人可以為你證明?”
丫鬟蓮香小小的驚訝,隨即道:“那日辰時,奴婢就被大夫人叫過去了,囑咐了一些話語。而後,奴婢就去灶間端早膳來。回房後,奴婢就為小姐梳妝。大夫人可以為奴婢作證,小姐屋裏頭的其餘丫鬟們,也可以為奴婢作證。白二小姐,是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嗎?”
白洛瑤摩挲著下巴,思慮道:“這樣啊,那……”
大理寺少卿梁玉在她的身邊走了一遭,問道:“給你們家小姐穿衣的是哪位丫鬟?”
白洛瑤挑眉,道:“梁大人,你搶我話啊!”
“下一句讓給你。”梁玉的俊臉寫著無奈。
丫鬟蓮香下意識的看了眼自家世子,而後溫吞道:“是秋雨。”
白洛瑤趕緊搶話,道:“傳秋雨過來!”
蓮香老老實實的去喚,沒半會兒,丫鬟秋雨戰戰兢兢的跪下,道:“不知世子殿下,喚奴婢有什麽事。”
魏齊修示意白洛瑤問,白洛瑤剛想問,就被戲多的梁玉搶先,他說道:“你問一句,我問一句,這樣公平公正,如何?”
“……行吧,你問!”白洛瑤扶額,兩個幾乎是同行的人碰撞在一起,果然是火花四濺。
梁玉有帶折扇的習慣,他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柄白綠折扇,輕輕挑起丫鬟秋雨的下巴,道:“看著本官。告訴本官,魏霏身亡的當日辰時,是不是你伺候她穿衣的!”
秋雨嚇得抖三抖,饒是大理寺少卿年輕又英俊也不能讓她定心了,她因為害怕而牙齒打顫,道:“是、是奴婢伺候的小姐更衣,但是,小姐之死與奴婢無關啊!”
白洛瑤雙手環胸,看著秋雨,道:“我們也沒說跟你有關啊,你別那麽緊張。我們就隨意問問,學學人家蓮香,多坦然自若!”
秋雨下意識看了眼蓮香,蓮香略有些不自然的低下頭去。
梁玉緩緩落扇,自己扇了起來,道:“這麽說,你是唯一可以接近你家小姐的人。而且也是最有可能在為她更衣的時候,趁虛而入,將帶有銀針的衣裳為你家小姐穿上的人!”
丫鬟秋雨心驚膽戰,極力辯解,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啊梁大人!奴婢根本不知道那件衣裳裏麵有毒針啊,奴婢根本沒有發現到!而且那件衣裳,是半個月前,小姐讓蓮香去找繡坊定製的,若要懷疑,也應當懷疑工坊的人呀!”
白洛瑤示意梁玉噤聲,該輪到自己發問了,她繼續道:“秋雨,按理說,定製完一件衣裳,應該要仔細檢查過,甚至穿在身上試過才知道合不合身。也就是說,你家小姐在試穿的當日,並沒有發現什麽不適,之後就將衣裳收起來了。試問是誰最後放起來的,又是誰第一個拿出來的?”
丫鬟秋雨緩緩將頭偏向蓮香的位置,她指著道:“是蓮香!蓮香說,小姐去白國公府參加白國公爺的壽宴,穿那件工坊定製的衣裳最好看不過。收起的人是她,第一個拿出來的人也是她呀!”
梁玉質問丫鬟蓮香,道:“你自己說,秋雨說的是與不是?”
蓮香的聲音有些抽泣,道:“回少卿大人,確實如此。隻是奴婢委實覺得小姐穿那件衣裳好看,當奴婢拿出來的時候,也並沒有發現裏頭暗藏毒針。可是,為何秋雨服侍小姐穿上後,小姐去到白國公府,就被衣裳裏的毒針刺到,從而毒發身亡呢……”
白洛瑤打斷她,道:“等等!我記得,跟隨你家小姐去我們白國公府的丫鬟,就是你吧?如若不是有人從魏霏的身後以物推她一把,也不會致使銀針刺穿她的後背。當時魏霏出事時,你應該就在殿上吧,在你家小姐的身後?”
丫鬟蓮香連忙說道:“白二小姐真是冤枉奴婢了,當時小姐事發,奴婢並不在殿上。宴會開宴之前,奴婢忽而被府上的柳翠尋至,柳翠是我家三小姐的貼身丫鬟。隻因三小姐她要去齊世子府上遊玩,需要我家大小姐的那根南海碧雲珠釵借戴。因不知放在何處,遂奴婢匆匆回府找給三小姐,之後奴婢再回來時,就聽人說小姐出事了!奴婢一時沒緩過來,痛不欲生,之後便迅速又折回去,通稟國公爺,這便是之後的事了……”
梁玉思忖著,問詢白洛瑤,道:“白二小姐,當時你就在殿上。魏霏死後,你可曾看見她的丫鬟蓮香在她身邊哭喪?”
白洛瑤愣了下,細細想了想,當時的場景混亂,魏霏事發後,她確實沒看見蓮香。
她緊皺著秀眉,在原地走了兩步,道:“這倒是未曾。”
那這個案子就有些懸乎了!
丫鬟秋雨可怖的拂著雙臂的雞皮疙瘩,道:“該不會是柳紅的冤魂作祟吧……!”
魏齊修在聽到這個名字時,象征性的咳嗽了聲。
秋雨便嚇得不敢再提。
大理寺少卿梁玉,察覺到了這一點,便笑著問道:“敢問魏世子殿下,為何要打斷秋雨姑娘的言話?下官想知道,這柳紅姑娘,又是什麽人?”
魏齊修頓了頓,道:“柳紅柳翠,是一對孿生姐妹。三年前,有緣入我魏國公府為奴。柳翠跟了我三妹,柳紅則是跟了我阿姐。因為……柳紅觸犯了我魏國公府的條規,遂被我阿姐……杖刑而死。之後,柳紅的房間,一直……一直不太安生,家裏也請過法師。”
魏齊修自是不信這些神鬼的東西的,他一直覺得是有人在背後作亂,隻可惜查不出是誰。
白洛瑤蹲身問跪在地上的丫鬟蓮香,道:“你說在我白國公府的壽宴上,柳翠曾來找你要你家小姐的簪子,給她家小姐借戴。這一點,跟你家三小姐證實了嗎?”
丫鬟蓮香抬起頭來,說道:“奴婢回府的時候,隻匆匆為柳翠找尋珠釵,找到後便交給她,不曾見到三小姐。”
梁玉遲疑道:“假設我們懷疑柳翠有嫌疑,但柳翠也具有不在場的證據。事發的時候,魏霏的身後空無一人,柳翠、蓮香等,都在魏國公府……”
不對,柳翠突然到來白國公府,這太突兀,太可疑了。憑她多年輔助斷案的經驗,物極必反必有妖,不會僅僅是為了借珠釵那麽簡單。
白洛瑤疑慮道:“或許,是我一開始的想法就錯了。導致之後的推斷,也徹底偏了道。不一定是有人站在魏霏身後推她一把,才使得毒針刺入她體內。”
梁玉的眼眸亮了亮,道:“你是說,毒針也有可能不是藏在衣裳裏,針孔也有可能是偽造出來,用來迷惑人的假象,而真相是,毒針是可以利用外物射向魏霏的後背中?”
其實,他曾質疑過這點。
白洛瑤將一張地形圖的畫像拿了出來,道:“這是有人給我的圖,說子虛穀裏有位高人,知曉那奇特毒針的來曆。如若能找到那位高人,興許能得到意外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