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府茶餘談話之後,眾人一起來到避暑閣。
白洛瑤卷了卷衣裙的袖口,皇上這一大早的就邀請人來避暑,未免太享受了些。
她是皇帝邀請的第一個女臣,在場的除了她是個女子以外,似乎沒有別人。
白洛瑤好似注意到皇帝身旁的公公,總是時不時的朝著這個方向望過來,有些莫名。
“這是朕從西洋特意請回來的箜篌樂師,琉錦。”
話剛落下,便有一名女子穿著粉黛色的衣裙,翩翩然的出來,纖纖素手安置於箜篌的弦上,正坐於一邊,輕輕的彈奏著。
在場的男子,自是都將欣賞的目光投向女子,就連白洛瑤本人也是認為這是個不錯的美人兒,除了北堂煜,半分不感興趣的淡淡飲茶,目光偏首,定在自家瑤兒的秀臉上。
她若是高興,此番來的便是值得。
琉錦的眼中帶著水波一般,婉轉又沁人,仿佛欲要將人攝魂,帶著低低的柔唱的曲音,配合著箜篌,低聲的唱出一曲來。
“好!”皇帝高興的拍手,雙手落在雙膝上,拿起桌上的杯酒,一仰而盡。
琉錦的嘴角更是帶著笑意,愈加彈的更好。
“皇叔,你看此女如何?”
皇帝朗聲笑著,望向身邊端坐著的北堂墨弦,他隻是清雅一笑,說道:“此曲不錯,多謝皇上邀請臣來此觀賞。”
白洛瑤一邊抓起瓜子,一邊磕著,一邊欣賞著。
皇叔倒也學會溜須拍馬,投其所好了。
北堂煜見人兒磕瓜子磕的太過,淡淡的執起一杯茶壺,倒下水,道:“瑤兒,喝點茶水。”
她笑著接過,喝了兩口茶。
可就在這時,忽而避暑閣裏一股殺機慢慢的蔓延。白洛瑤微微偏頭,秀眸裏閃動著,她瞟了眼暗地裏的人,裝作沒有看見。
下一瞬,一陣暗器忽然飛了過來,北堂煜摟住人兒快速以披風擋去暗器。
但大量的暗器已飛,那西洋的樂師喉中被暗器刺中,當場斃命!
“保護皇上!”
隨身侍衛大吼一聲,頓時宮裏的禁衛軍紛紛護著皇帝。
場麵太過廝殺,侍衛帶著皇帝東躲西藏,皇帝誠惶誠恐的緊緊抓著侍衛的胳膊,憤怒的問道:“到底是誰,誰想要害朕!”
侍衛根本不知曉,正想帶著皇帝逃出去,可沒想到被暗中的暗器擊中,直直從二樓的台上跌落下來,摔死在地上。
“誰來救救朕,救救朕啊!”
皇帝的眼睛瞪圓如鈴,孤立無援的蹲身,緊緊的扒拉著二樓的圍杆,北堂修與北堂墨弦等人都加入戰鬥,其餘的隻剩下零散的侍衛們,護著皇帝。
可接二連三的侍衛又被暗器所傷。
事情反轉的太快,皇帝沒有弄清楚情況,他指著底下的北堂墨弦,道:“皇叔!皇叔快上來救朕啊!”
暗地裏的一人,迅速的將暗器朝著皇帝的方向而去,隻在一瞬間,那暗器飛鏢便紮在了皇帝的右肩上,吐出一口毒血。
“護駕!皇上中傷了,快!”
又來一群從避暑閣外進來的人,飛向二樓的地方,將皇帝搭救下來。
中毒的皇上額角帶著濡濕的汗意,嘴唇幹燥發青紫,頓然渾身汗淋漓,如墜萬年冰窖一般寒冷的哆嗦著。
幾人離開避暑閣,從中逃了出來,來到了街上。
街上人群攢動,門庭若市,就衝著這一點,那些人也斷然不敢追出來,傷及百姓。
“皇上,你怎麽樣!”
北堂墨弦等人這才開始顧及到皇帝,彼時的皇帝被帶到一家酒樓裏安置。白洛瑤在皇帝的傷口上看了看,這是一種很厲害的奇毒。
毒的方子可以提煉出來,但是藥引很難去找到。
而且毒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恐怕皇上會有危險,若是皇上因為此事而死,那麽這南漠的朝廷瞬息萬變,北堂墨弦等人若是稱皇,天下都會大亂。
故而,白洛瑤假意對他們說道:“皇上沒事,等我清理下傷口就好。但是這暗器有毒,不過沒關係,這毒乃是尋常之毒,等我製出解藥,皇上修養修養就好!”
如果自亂陣腳,讓他們發現這毒和藥引都很難,那麽就會引起動亂。
“你們先出去吧,我來處理傷口就好。”
白洛瑤有意支開其餘人,但她暗暗的與北堂煜交換了下神色,告知他此事沒那麽容易。
北堂煜掃了眼皇帝,淡聲對北堂墨弦道:“皇叔,此處有本王的王妃在,必保皇上無礙,我們且先出去。”
等人沒有再多想什麽,於是就從房中退出。
北堂煜差人去準備熱水過來,靜候在門外的地方。
白洛瑤皺緊了秀眉,見房門緊閉,便立刻進入法醫空間,她把從毒血中提煉出來的東西,做了個實驗,發現這裏頭是劇毒,有蟾蜍、蜈蚣、毒蛇,基本有數十種毒素。
這個毒的致死時辰是在半個時辰之內,她先用相關藥物來緩解皇帝身上的毒。
“藥引需要以毒攻毒才行。”
白洛瑤將得到的實驗結果,記錄下來,同理的需要尋這幾十種毒物身上的血清。
離開空間後,房門正好被酒樓的人推進來,一個小丫頭端著熱水,說道:“姑娘,熱水我就放在門口,暫且不進去了。”
這丫頭一看便是很聰明,白洛瑤去把熱水端來,並囑咐丫頭道:“千萬不要讓任何人進房門來。”
丫頭點了點頭,緩緩把房門關上。
白洛瑤對皇帝身上的毒進行一番的處理,皇帝痛不欲生,張著嘴,斷斷續續道:“淩王妃……依你看,這毒,會是誰下的……”
她把毒鏢拔出,皇帝疼得撕心裂肺,隨後清理血跡、止血、暫時緩解毒素。
“不知。皇上此毒已入膏肓,我對外此毒無礙,是想鞏固穩定朝局,不傳謠言動亂人心,皇上務必要好生配合我。”
白洛瑤動作利索的將紗布纏上,替皇帝包紮完。
“淩王妃,你的救命之恩,朕記下了……朕知道,你跟淩王爺才是朕值得信賴的人,之前是朕信了他人的挑唆,才會與淩王爺明爭暗鬥,卻視身旁的虎豹為友,真是愚昧。”
皇帝劇烈的咳嗽著,一咳嗽便牽動傷口,疼痛難耐。
白洛瑤暫且將麻藥的藥丸給他吃了,麻藥發作之後,皇帝渾身的的疼痛飛去,道:“淩王妃,朕現在把最重要的令牌給你……若是朕當真有個三長兩短,這皇位於淩王爺,或是太子,都可以。萬萬不要給老八與皇叔……”
皇帝又是咳出一口黑墨般的毒血,一塊金閃的令牌顫抖著手的放在她的手心裏。
白洛瑤並沒有接,若是皇上此番是在試探,北堂煜有沒有篡位之心,等他好了,便會將北堂煜視作篡位臣子,處處提防著。
“不敢。皇上,我自會好好醫治好你,這令牌,唯有放在皇上的身上,才最為穩妥。”
她知道這令牌一出,可以號令八十萬禁軍,相當於大統領的虎符。皇上這是給自己留了一手,而且到了這個時候,他仍然想試探忠心。
“淩王妃……朕,果然沒有看錯你。”
皇帝慢慢收回令牌,放回到自己的身上,白洛瑤內心一抹嘲諷。
如若當時她要是接了令牌,後果不堪設想。
“皇上莫憂,王爺定會平安的將你送回宮中。介時,有我與王爺在,旁人自是不敢動皇上分毫,這毒的藥引,我會暗中調配,爭取速速治好皇上。”
白洛瑤提過被褥,譏誚的蓋在皇帝的身上。
“有勞,你們了……”
一聲帶著歎息的聲音傳來,便再沒了聲音,昏死了過去。
推開房內的房門,不遠處穿廊裏的幾人走了過來,太子北堂修關切的問道:“我皇兄如何了,可有事。”
“太子殿下不用擔心,皇上現在挺好,讓他睡一會兒。我們最好即刻回宮,讓皇上好生調養。不過,話說回來,這暗中刺殺皇帝與我們的人,是要好好查查了。皇叔,你說呢?”
白洛瑤的言語裏帶著幾分試探,秀眸盯著北堂墨弦的眼,企圖從他的神態裏分析出,這次的事情是不是他所安排。
若他神情有變,則是他。若是他沒什麽變化,便是八皇子北堂奕的安排。
“速速帶皇上入宮,其餘的人,一定要徹查此案!”
北堂墨弦對身後的幾個禁衛軍說道,他的神情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麽波動。
白洛瑤有些看不太明白,不過很顯然,刺殺皇帝的人事先早就知道他們會來避暑閣,並提前埋伏在此,而且嫌疑的人,隻有可能是皇叔或者北堂奕,細細查查,便能知曉。
禁衛軍的人公然的闖進房內,將皇上迅速的背起,坐上了馬車,回到宮內。
北堂煜與白洛瑤隨後入宮,在路上,白洛瑤止步,對他道:“方才我想了想,當時避暑閣內的情形,很是混亂。那些人的暗器亂放,絲毫沒有想要高抬貴手的意思。而且,我記得皇叔與太子也險些被毒鏢所傷,還是很驚險的情景。所以我料定,或許就是北堂奕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