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內。梁玉讓人正拿著詔獄中的刑鞭,走到阿紫等人的麵前,質問道:“你等,究竟是不是來救八皇子殿下的人?在宮中,究竟還有多少的眼線,說。”
阿紫與另外兩個人被綁在十字架上,渾身都是鞭痕。他們幾乎被大理寺的人,打得皮開肉綻,慘不忍睹,奄奄一息,苟延殘喘著。
阿紫的嘴角流下鮮血的痕跡,喘息說道:“……我就算死,也不會說出半個字。你們有種,就殺了我。不然,再多的刑罰,都是徒勞無功!”
梁玉奉命,一定要加強刑罰,逼問出其他眼線所在之地。
“繼續打。”
他穿著一身緋色官府,眉目俊逸,轉過身去。
大理寺的人揮起手中黑鞭,便狠狠打在阿紫的身上,阿紫撕心裂肺的慘叫,“啊——!”,那一道道沾著毒粉的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痛苦不堪。
其餘的人被打暈過去,還被一盆清水澆頭,迫使他們醒過來。
梁玉負手走出大牢,身旁的人問道:“大人,我看他們都是硬骨頭,不會說出眼線究竟在哪了。”
“既然如此,那便……”
他正要開口。卻被一陣倉皇的聲音打斷:“大人,不好了!”
放眼望去,前處有一大理寺中人匆忙的朝著關押北堂奕大牢的方向跑過來,梁玉心裏一驚,什麽也沒說,迅速的便朝著大牢走去。
在牢中的稻草上,看見一躺著的人。渾身都趴在地上,不見臉容。
梁玉臉色微變,問道:“出什麽事了?”
大理寺中人匆忙說道:“回稟大人,八皇子殿下他……他……”
“說!”
“……他被人殺死了!”
這一眼,讓在場的眾人皆驚駭。
梁玉檢查鎖頭,沒有被人撬開過的痕跡。大牢裏也沒有任何打鬥的跡象。大牢底下沒有地洞,窗子更不可能有人爬進來。
最至關重要的是,牢中的衙役都在,沒有被人迷暈。凶手是怎麽殺人的?
梁玉問道:“人究竟是怎麽死的!”
“回大人,我們本來嚴加看守著。後來例行檢查大牢犯人,走過去的時候,發現八皇子一動不動的趴在那兒,我們以為其中有詐。結果一直都沒有見到動靜,一走進去時,發現人就死了!”
“他趴在那,你又是怎麽知道他死了的?”
梁玉走進大牢中,仍然見到屍體是趴著的。
大理寺的人便說道:“大人,屍體一開始被我挪開,正麵看過。但小人怕破壞現場,於是又將他的麵朝下,再去找大人過來看看!”
梁玉皺起眉頭,眼看著外麵天色已經快要亮了,他說道:“傳宮中驗屍官過來。”
“是,大人!”
大理寺中人火速的便出去大牢,找尋驗屍官過來驗屍。
梁玉讓人把屍體的正麵翻過來,北堂奕的屍身被翻過,隻見他的嘴唇烏黑發紫,他的指甲也是漆黑一片,顯然是毒發身亡的跡象。
連口中流出嘴角的鮮血,都是深黑色的。
梁玉檢查過後,問道:“今夜的晚膳,是什麽人送的?”
一旁的小吏便道:“大人,是牢房裏的衙役送來的。但小人覺得……應該不是飯菜裏有毒導致的,若真是這樣,其他的犯人吃了便沒事。”
梁玉說道:“顯然,是其他犯人的飯菜裏沒毒。毒是單獨下在北堂奕的碗中。傳牢房裏的送食的衙役過來。”
於是,便提了一人而來。衙役跪在地上,說道:“大人明鑒,小人沒有下毒!小人若是下毒,豈不是小人也得死,小人犯不著做如此愚蠢之事。再者,此事與小人無關啊!”
梁玉質問道:“這飯菜,是從禦膳房裏送來的。哪個禦膳房的宮女?”
衙役便靜下心來,仔細的回想著。
“大人這話倒是提醒了小人……今日送食的宮女,看著眼生,是新來的!她把飯菜送過來的時候,提醒我說,飯菜最好的那一碗給八皇子殿下,還塞給了小人銀子,小人沒收。我心想,八皇子罪大惡極,卻也是宮中的皇子殿下,在這些犯人裏,身份尊貴,即便是進了大牢,也該吃得比他們好些。於是便單獨將那碗飯菜最好的,給了八皇子……難道,那飯菜裏有毒?那名宮女她……”
衙役冷汗涔涔,滿麵震愕,不可置信。渾身都在微微發抖著。
梁玉道:“去傳新來的送食宮女。”
大理寺中人道:“大人,萬一是個冒充的。大人不如先問仔細,那名宮女年齡相貌,方便對應符合。”
衙役快速說道:“我記得!那宮女生得清秀,嘴角一顆痣,年紀約莫在十二歲左右。身長四尺三左右。因她是新來的,我便格外打量過。”
“去查。”
梁玉看著稻草上,北堂奕的屍首。
他蹲身,在北堂奕的臉龐尋找有沒有人皮麵具之類的,提防一切可能。可是卻沒有。
他有些不相信,那精明暗算的北堂奕,竟死得如此敷衍,輕易。
驗屍官很快就來了,低低著身垂頭走進,手裏帶著驗屍用的箱子。一進大牢中,便蹲身用銀針放入屍體的口中,銀針果然發黑。
驗屍官將銀針放在鼻息間輕嗅,說道:“這是迦葉毒。”
“迦葉毒?”
梁玉聽說過這種毒素,西域那邊廣用。
驗屍官點頭,說道:“這種毒藥,在我們南漠找尋不到。唯有那西域,才有這種毒素。若是八皇子殿下被人毒害,此事恐怕與那邊的人脫不了幹係。”
梁玉深深的看了眼屍身,陷入了沉思當中。
北堂奕的死,跟西域那邊的人,到底又有什麽牽扯?難道,他真的就這樣死了。
種種的疑惑埋藏在心底,使北堂奕猝然死亡的案子,多了幾道撲朔迷離。
大理寺之人來回稟,說道:“大人,我們沒找到今日送食的宮女。卻發現,往常送食的宮女在今夜被人打暈,禦花園裏被人發現,已經死了。”
“死狀如何?”
“與八皇子一樣,係中毒而死。”
梁玉對驗屍官道:“勞煩大人隨我去一趟,看看兩者是否中的同一種毒。”
驗屍官便拿起箱子,隨著梁玉一同前去宮女被害當場。
此時,外麵的天際已經泛白,如魚肚白一般。宮裏已經隱隱約約有來往之人。宮女被殺一案,已經開始在宮中引起了巨大的震撼波動。
北堂修此刻還未睡醒,但公公已經在門外焦灼的躊躇著,一邊不敢進去打擾皇上歇息,一邊又想告訴皇上,八皇子殿下被離奇毒死之事。
梁玉與驗屍官來到現場,驗屍官驗屍過後,確認完畢,說道:“梁大人,這位宮女的死確實與八皇子的死因一樣,皆是中了那迦葉之毒。”
梁玉為之震撼,立刻吩咐大理寺下去,在宮中徹查身形窈窕,眉目清秀,嘴角有痣,十二歲模樣,五尺三四的女子身形樣貌。
宮女的屍體被帶到刑部,此案本該交由刑部徹查。
天亮。北堂修醒後,便聽公公說起北堂奕被毒害一事的全部經過,他問道:“八弟死了?”
這句語氣裏,飽含著太多。
是疑問、不可置信,以及不用自己動身殺他的幾分舒鬆。
公公便說道:“皇上,請皇上徹查此事,讓大理寺與刑部聯手調查。奴才隻是擔心,凶手逍遙法外,會危害皇上的安危。眼下一名宮女慘死,說不準還會再發生命案。且此案的凶手,很可能與異域的賊人有關。”
西域與南漠雖是交好,但有個別並不認同兩幫交誼的人。他們這些人或是偏激,或是恐亂之人,公公便是擔心會對皇家不利。
北堂修搖頭,說道:“刑部沒一個能用之人。此案,差遣大理寺梁玉與淩王妃徹查。”
公公想了想,便喏聲。
這廂,便去讓人傳旨到淩王府裏。念夏早早的便起了,一直在王爺與王妃的門外猶豫著,來回的走動徘徊。
北堂煜睜開雙眸,眼神清明。隻是還未起榻,他知曉身旁的人兒淺眠,若是他一動,她便定會蘇醒過來。
白洛瑤忽而做了個夢,眼睛頓時睜開,看著熟悉的簾帳,鬆了口氣。
“瑤兒。”他側過身去。
“我剛剛,做了個夢。夢見北堂奕死了,他死還要拉著我一起陪葬。”
她坐起身來,類似於北堂奕的冤魂找她。
北堂煜問道:“什麽樣的夢?”
白洛瑤回憶起來,雞皮疙瘩便起了一身,她說道:“我夢見北堂奕在牢中被人毒死,他想要讓我為他找出真凶。”
她不知道究竟為何會做這樣奇怪的夢。
念夏聽見裏麵聲音的動靜,便叩了叩房門,道:“王爺王妃,醒了嗎?奴婢有重要之事稟報。”
白洛瑤便將被褥拉上了一些,說道:“還沒。你先進來。”
念夏便遲疑了一下,推開房門。隔著一道簾子,模糊的看不清裏麵的情景。念夏低下頭去,說道:“王爺王妃,八皇子殿下他……昨夜在牢中,被人毒死了!”
“……什麽?!”
白洛瑤詫異驚愕的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