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趕路過程,這裏就不用說了。總之,等青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發現馬車停下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平安鎮的悅來客棧。

青桐下了馬車,抬頭看著客棧門口懸掛著的牌匾,很無語。

平安鎮平安鎮,不光鎮的名字特別俗,就連客棧的名字也不怎麽上檔次。又是悅來客棧,難道從古至今,從現代到古代,從現實到虛幻,悅來客棧一直是穿越著各個時空來開連鎖店的嗎?那肯定要好好認識一下悅來客棧的掌櫃的,那真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讓小二將馬車帶到後院,定好了房間,沈琰一回頭,看見青桐還站在原地,呆呆的四十五度角仰視天空,不禁笑了笑,走出去,拉了拉她,溫聲說道:“發什麽呆啊。是不是太累了?我讓小二準備了一些好吃的,吃完了飯就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還得趕路呢。”

青桐一門心思都是想認識悅來客棧的掌櫃的,也沒注意沈琰拉著自己的手。再說就算注意了,她也不覺得這有什麽。她無聊的點了點頭,跟著沈琰往客棧樓上走。

沈琰見她任由自己拉著,心裏別提多高興了。興衝衝上了樓,帶著青桐來到她的房間門口。剛推開門,青桐一個閃身搶先進到門裏,連一個字都沒有說,就要關門。

沈琰心裏一涼,下意識的抬手抵住了門。

青桐抬眼看了看他,笑的很客氣的說:“怎麽?還有事?”

沈琰急中生智,開口說道:“那個……飯菜好了的話,你是下樓吃還是我給你送來……”

“不勞沈公子辛苦,讓小二送我房裏就好。”話音一落,門咣的一聲關上了。

冰冷的門帶著決絕,毅然而然的立在了沈琰與青桐之間,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牆。

沈琰眼中的神采瞬間黯淡下來,呆呆的立在房門口半晌,憂傷的看著麵前的木門,幾次想要伸手推開,卻在手要觸到門的一瞬間,又無力的垂了下來。

她還是在怪我……

沈琰黯然神傷,回過身,就看到沈婧站在樓梯口,微微蹙眉的看著自己。他勉強笑了笑,說道:“怎麽站在這裏?幹了一天的路,你也該累了,去休息吧……”

“哥。”沈婧抬手截了他後麵的話,不悅的看了看他身後的房間,說道:“你們到底怎麽了?我去問嫂子。”說著,就要過來瞧青桐的房門。

沈琰伸手拉住她的手,拉到隔壁自己的房間裏,關上了門,才看著沈婧,說道:“我和青桐之間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這也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事情。你現在能做的,就是安安心心的睡一覺,明早好趕路。”

“哥……”

“好了。去吧。”

沈婧緊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了句“隻要遇到嫂子的事情,你總是這麽懦弱”,轉身氣憤的離開了。

沈琰默默的關上門,頭抵在門上,忽然苦笑起來。

懦弱……嗬,或許正是因為我之前逼得太緊,她才會離我越來越遠。

而隔壁的房間內,某個姑娘卻是百無聊賴的躺在**挺屍。除了挺屍,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幹嘛了。白天睡了一整天,除了睡就是吃的,她現在有點都不餓。原來還暈車,現在有沈琰在身邊,連嘔吐都省了。都說什麽以毒攻毒,大概也是這個道理吧。

青桐無聊的看著頭頂的帳子,腦子放空,努力讓自己什麽都不要想。可是解淵的影子卻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在腦海裏,包括昨天晚上他動人的情話,還在耳邊時不時的回**。依舊是帶著他獨有的醇厚蠱惑的聲線,含著膩死人不償命的溫柔,緩緩地,輕輕的在耳邊響起,仿佛回到了昨夜。

她無聲的撇了撇嘴巴,轉個身,揮走一切不良情緒,準備再睡一覺。拿得起放得下,一向都是她的做事風格。不就是個男人嘛,有什麽了不起的。現在還是睡覺最重要,之前沈琰不是說過嗎,明天再有一天的行程,傍晚時分就能達到平南王府。也就是說,除了今晚,她就別想睡個好覺了。

大概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睡意慢慢襲來,她閉上眼睛,無意識的睡了過去。

夢裏,她又看到了解淵慵懶的笑著站在自己麵前,向自己伸出一隻手掌,溫柔的叫著自己的名字。青桐鼻子一酸,但心裏怒氣更大,氣勢洶洶的跑過去,想要狠狠的揍解淵一頓。可剛走過去,解淵四周湧起一陣雲霧,他的身影也消失了。青桐慌張的去找,在另一個方向發現解淵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他的背後站著張易之,手持一把滴血的利劍,在對她陰森的笑。

而解淵美麗的雙眼漸漸渙散,執著的望著自己的方向,沾滿鮮血的雙手努力的向自己伸著,以往一直掛著吊兒郎當的笑容的薄唇,蒼白的可怕,鮮豔的血液點綴其上,更顯的沒有生氣。此時,那雙唇無聲的叫著她的名字,似乎在說著訣別的話……

“喂……喂?喂!”

猛地有人推了青桐一下,她驚醒過來,猛地一回頭,就看到一雙熟悉的眼睛擔憂的看著自己,好看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看到她醒過來,眉頭才舒展開來,換上一副欠扁的拽樣子。

“我看你過得挺開心的嘛,難為我一聽說你被帶走了,拚死拚活的趕過來找你。哼。”蕭湛翻了個白眼,坐到桌上自顧自的倒茶喝去了。

青桐撐著手臂從**坐起身,才發現手臂有些發軟,後背額頭上布滿了冷汗。她定了定身,坐在**,看了看蕭湛的背影,再轉頭看看不知何時打開的窗戶,說了句很欠揍的話。

“我看你人不大,翻窗戶倒是挺在行,以前不是做賊的吧。”

蕭湛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憤怒的回頭瞪著她說:“我這都是為了誰啊,都說唯小人和女人難養也,果然不假。”

青桐抓了抓腦袋,也覺得自己的話很不厚道,但又不願意服軟,隻能繼續說著噎死人不償命的話:“那你以為我現在這樣是誰害的啊,把找小花那麽重要的事情托付給你,你倒好,一個晚上了不見人影。你自己說,我諷刺你兩句過分嗎?”

端著茶杯的手頓了一下,蕭湛眼裏閃過一絲諷刺,轉過身,翹著二郎腿,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說:“我就不相信,你能猜不出這其中的道道?”

“你是說……張易之?”

“聰明。”蕭湛打了個響指,笑容燦爛,“不錯,你還沒笨到不用腦子考慮事情的地步。”

青桐沒理他,心裏卻很不是滋味,看樣子,張易之是真的打算接住沈琰的手,來巴結朝廷了。

蕭湛勾了勾唇角,一個傾國傾城但飽含嘲諷的笑容露了出來:“我去到山寨的時候,多留了個心眼兒,沒讓看守的人發現。等見到二哥被軟禁起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行為是多麽的明知。”

“小花被軟禁了?”青桐一愣,同時心裏一驚,“那他現在怎麽樣?張易之有沒有為難他?”

“這你可以放心,張易之非常看重二哥,隻要不觸及他的底線,他是不會把二哥怎麽樣的。我悄悄進了屋子,見了二哥一麵。二哥知道你很擔心他,就讓我帶來口信。”

“什麽?”

“一切安好,勿念。”

青桐輕咬住了嘴唇,想起小花溫暖的容顏,鼻子有些微酸。這個傻瓜,怎麽就不知道先擔心自己呢。

“不過,你就不擔心另一個人嗎?”

青桐好奇的抬起頭,正對上蕭湛玩味的笑容。她心裏有些慌亂,撇開頭去,淡淡說道:“你這不是好好在這裏呆著嗎?”

蕭湛“哈”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他搖了搖頭,很無奈的說道:“真是枉費了小六對你的那番癡情。”

小六?是解淵!

青桐抿了抿嘴吧,想起那個驚悚的夢,實在忍不住,但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熱心:“他怎麽了?”

“雖然也是軟禁,但待遇要比二哥差多了。有沒有受虐待我是不知道,我從山寨裏出來的時候,聽說他跟張易之大吵了一架。聽說鬧得比較狠,還被張易之打了一巴掌。嘖嘖嘖,真沒想到,小六那樣的風流浪子,竟然會為你動了情。”蕭湛上下打量了著青桐,不解的搖了搖頭,“我真沒看出來,你哪裏吸引人。”

青桐不樂意了,這不就是在變相說她醜嘛。她冷下臉來,狠狠丟過去一隻鞋子,冷冷的說道:“你如果就是來說廢話的,我勸你早點滾蛋,不然就真對你不客氣了。”

蕭湛連屁股都沒挪,就躲過了那隻鞋子,然後很開心的笑了笑,說道:“忘了告訴你,我今早回了一趟二哥的小院。綠苑也不知道怎麽了,非吵著嚷著要宰了沈婧,還罵你和鈴鐺沒人性。嗬嗬,你該不會用她當替身了吧?”

“這關你什麽事。快滾。”青桐翻了個白眼。

“還有啊,路過南市的時候,我看見鈴鐺被人點了穴道,傻不愣登的站在馬路中央。要不是我去給她解了穴,她恐怕還得多站四個時辰呢。哦,對了,她讓我給你帶句話:不把平南王府折騰翻天,就別回去。哈哈,看來她是恨死沈琰沈婧兩兄妹了。”

“這你也別管。你到底滾還是不滾!”

“你如果求求我,說不定我一高興,現在就帶你回去……”

話還沒說完,一隻鞋子嗖的一下飛了過來。蕭湛起身躲開,趁勢來到窗邊,不滿的瞪了一眼青桐:“你這個醜八怪,沒救了!”

青桐徹底怒了,光著腳丫就想撲過去與蕭湛肉搏。

蕭湛嗬嗬笑了笑,輕聲說道:“放心,我會一路跟著你去平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