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麽聰明的金玉希都會中計,楚千蕁臉上浮現爽快的笑意,活該,誰叫他欺負她來著,還喊她‘寶貝兒’,弄得她雞皮疙瘩掉了一身。

楚千蕁不敢驚動老宅那邊的人,她叫了個滴滴,回鎏金別墅時,已是夜幕降臨。

“喻媽。”

“哎呀,楚小姐。”

喻媽從廚房裏奔出來,見到楚千蕁直嚷嚷,“你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少爺受傷了?”

楚千蕁搖了搖頭,假惺惺問,“怎麽了啊?南城怎麽會受傷?”

“聽白管家說,好像是金少爺做的,伺候老夫人時,我就不太喜歡他,總覺得那人賊眉鼠眼的,沒安好心,果然……”

沒想到有人居然用‘賊眉鼠眼’來形容金玉希。

要是金玉希知道了,還不得氣死,那男人可自信滿滿,以為自己是男人當中的戰鬥機,極品呢!

“他居然敢推少爺下樓,如果運氣不好的話,少爺命喪當場。”

“這麽嚴重?”楚千蕁佯裝驚詫,“南城現在在哪兒?”

“你不能上去。”喻媽一把拽住了正想上樓的楚千蕁,“霍大夫正在給少爺治療,少爺那張臉,本來經過霍大夫妙手回春,正在慢慢恢複著本來的麵目,現在到好,金玉希一推,前功盡棄,老夫人絕對不會饒過金玉希的。”

喻媽憤憤難平,她一直討厭金家那個大少爺,斯文俊俏都是裝出來的,私底下,她可沒少聽說他的風流韻事。

“他們在治療室?”

“是的,都進去幾個小時了,這次少爺真的傷得很重,老宅那邊傳話過來,說老夫人已經燒香祈佛兩個小時了,少爺就是老夫人的命根兒,如果這命根兒沒了,老夫人指定也活不成了。”

“都死了,費家那麽龐大的家產誰繼續啊?”

“所以……你肚子爭氣點,趕緊給費家生個孩子啊,有了孩子,就有了希望。”

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喻媽連連‘呸’了幾聲。

“楚小姐,給你帶偏了,‘死’字是老宅那邊最忌諱的字,你可千萬別再說了,如果老夫人知道了,那就不得了了。”

“好好好,不說,不說。”指頭壓在唇瓣上,做了個噓的噤聲手勢。

喻媽不讓她上樓,更不讓她去治療室,她也聽話地配合。

費南城根本沒傷著,還鬧這麽大的動靜,或許是想把戲演逼真吧!如果老宅那邊知道是場戲,豈不前功盡棄。

晚餐,楚千蕁吃得很少,中午在老宅那邊狠狠飽餐了一頓,肚子圓鼓鼓的,不餓。

平時,為了將就費南城,她都不敢要太多的肉食,怕人家嫌棄嘛!

誰叫她想討好的老公是個素食主義者呢。

咳……咳……咳……

煙味兒好濃啊,嗆得她氣管難受,再咳下去,人都快要窒息死亡了,眯著眼,楚千蕁從夢中醒來,攏了攏額角落下的發絲,窗外射進來的那抹陽光,刺得她瞳仁猛烈收縮。

金色光圈,似勾勒了抹修長挺拔身形,模糊的輪廓,漂亮的剪影,讓她心髒怦然亂跳,那清峻的身影是她熟悉又陌生的,霍希睿,他怎麽在她的房間裏?

嗯,不對,角落裏擱置的瓶瓶壇壇,告訴她,這兒並不是客房,而是酒窖。

她是怎麽來酒窖的?

她記得,昨晚,她是睡在客房裏的。

然而,她哪裏又會知道,在客房睡到半夜,蚊子咬得她太疼,她爬起來打蚊子,打了滿手的血,半夢半醒地走出別墅,繞梧桐小道入得酒窖,撈起就近的一瓶紅酒灌下。

陽光閃動,金色的光圈退走,她看清楚了,男人隱藏在光芒下的那雙清冷眉目,他正看著她,嘴角含笑,修長的指,夾著一支香煙,沒有點燃,隻是靜靜那樣夾著。

而他的腳邊,已不知躺了多少個煙蒂,餘煙還在嫋嫋。

或許是想起了什麽不對勁,楚千蕁衝著他盈盈一笑,“嗨,霍大夫。”

扯了扯襯衣的邊角,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楚千蕁從榻榻米上撐起身,雙膝屈起,向他打了招呼,便把臉半掩在膝蓋裏,她的頭有些疼,餘光瞥到榻榻米下躺著的酒瓶。

不會是她喝的吧?為什麽一點印象沒有啊?

做了個深呼吸,吸入肺腑的除了濃鬱的酒香,還有淡淡的刮胡水味道,男人獨特清冽麝香味,給草木清香一樣。

撲嗤,火光一點即著,香煙點燃,煙味撲鼻而來。

咳……

忍不住,她又咳了。

“看來,對你的警告一點用都沒有。”

他的聲音,軟綿綿中透著堅韌、剛強,還有著不為人知的狠厲。

抬眸,她對上了一雙淡然溫柔的眼眸,“霍醫生,我不是有意的,昨晚,我夢遊了。”

這解釋太牽強附會。

“霍醫生,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煙癮太大了,你是醫生,難道不知道這樣抽煙,會傷肺傷身麽?”

許是他的溫柔壯了她的膽子。

修長指節上的那支煙,輾轉到了她指尖,海綿嘴湊入唇間,吸了口,苦澀的味道在她唇齒間蔓延,咳……難受。

青白煙霧裏,若隱若現的五官,精致、清麗而溫婉,上揚紅唇扯著抹淡笑。

笑容甜美可人,帶著柔美嬌俏。

尤其,她唇畔露出的淺淺梨渦,頓時,吸去了他的注意力。

他雙手抄袋,頎長身形立於原地,神情淡漠依舊,諱謨如深,目光始終徘徊在她的臉上。

“真難抽。”

她又衝著他笑了笑,指節微彎。

準備摁滅煙頭時,一支胳膊橫了來,掌心微微一熱,粗糙的指腹握住了她的手,肌膚摩擦的瞬間,楚千蕁似乎感覺有什麽尖銳的東西劃過心髒,令她身體輕輕一顫,兩張唇瓣近在咫尺,垂下眼眸,他靜靜地看著她,微熱氣息盡數噴灑在她臉上,“我的煙,你憑什麽扔?”

真小氣,不就是一支煙麽?

“煙抽多了,對身體可是不好的,霍醫生該不會不懂這點醫學常理吧!”

費南城眼眸微勾,趣味浮現,唇也勾抹了淡笑,“楚小姐,我可以認為你是在關心我麽?”

酒窖裏,濃鬱的酒香入鼻,都說酒精有催情的作用,還真是,楚千蕁除了嗅聞到空氣裏的酒香外,似乎,還感受到了一絲煽情的味道。

“霍醫生,你是南城的醫生,為治好南城鞠躬盡瘁,你為南城犧牲所有,我關心你是應當。”

鞠躬盡瘁?

費南城斜飛劍峰微身一挑,她哪隻眼睛看到霍希睿為他犧牲一切了?

從她指上拿回香煙,湊入唇間吸了口,嫋嫋煙霧便又開始升騰,不一會,模糊了他冷峻的輪廓。

楚千蕁覺得給他處在一起,有點尷尬,但是,也有說不出來愜意與溫馨,費南城性情乖戾,她從不知道他想什麽,每次對都她惡言相向,喜怒無常,而眼前這男人,雖然渾身隨時隨地都在散發著高冷禁欲氣息,一臉生人未近,然而,她有時莫名能感覺得到他空虛的內心,總覺得,這副漂亮的皮囊下,深藏著一副孤獨的靈魂,一顆寂寞的心。

“謝謝!”

費南城這輩子,很少說這兩個字,不過,即然她總把他當成霍希睿的話,他不會吝嗇說。

他的小妻子很可愛呢!

而且,他智鬥金玉希,她忽然憑空消失,他現在,很想知道,她到底去了哪兒?

薄唇徐徐吐出煙霧,他柔聲問,“不想知道六少傷勢如何?”

“想啊!我本來想去看看他的,回來就被喻媽攔截了,喻媽說,你在為他治療,好像說他傷得很重,說他的臉毀的比從前更徹底。”

她如實說,也沒想要瞞霍希睿,在她心裏,霍希睿是費南城高薪聘請的主治醫生,應該是費南城信任的人。

見他抿唇不語,隻是冷冷盯著她看,她又問,“是不是這樣啊?”

“你關心嗎?”

“當然啊!”這說得哪國話?費南城是她的丈夫,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算是她的金主。

他傷了死了對她沒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