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少與這位盛警官認識?”

楚千蕁假裝不經意一問。

葉唯昭唇邊的笑勾深,眼波流轉,如大海深不可測,“不是很熟。”

不是很熟悉,還是僅限於認識,沒有更深層次的了解。

這樣的回答很精妙,摸不透他真實的想法。

楚千蕁也不想去探究。

到飯點了,江心柔款款步入荼餐廳,恭敬道,“少奶奶,開飯了。”

“葉少,不嫌棄的話,移駕飯廳,吃頓便飯再走吧!”

葉唯昭居然淡笑著說,“不嫌棄。”

楚千蕁有點無語,挽留的話,也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人家要漠視她的虛假也沒辦法,楚千蕁心裏清楚,以葉唯昭的聰明,肯定知道她是假意挽留。

不知道這男人為何莫名來這鎏金別墅!

楚千蕁對葉唯昭這個男人不了解,暫且,還不敢妄下定論。

鎏金別墅歐式風格建築,底樓飯廳花廳相連,坐在飯廳裏,自然能聞到清淡的花香,臘梅的味道。

楚千蕁與葉唯昭麵對麵落坐,江心柔正輕聲輕腳布菜時,外麵傳來了清晰可聞的腳步聲,轉眼,眉目溫婉,氣質淡雅的容恩便出現在她們的視線裏。

見她來了,江心柔旁邊的下人,趕緊拉出凳子,小聲道,“容小姐,坐。”

容恩擰了擰眉頭,瞥了對麵的楚千蕁一眼,再側過臉看了看葉唯昭,挑了個離葉唯昭不遠不近距離的位置坐下。

容恩的不理不睬,讓下人萬分尷尬,紅潤延伸到了脖頸,始終低垂的頭也不敢抬起,默然退下。

“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葉少,你難得有這樣的閑情雅致,居然留在這兒用午餐。”

已有下人將餐具給她送來,擺在她麵前,江心柔則一直認真仔細地布著菜。

不敢有一絲懈怠。

葉唯昭轉過臉,視線對上容恩的,微微一笑後,應了句,“容小姐過獎了,我這人生性懶散慣了,本來要走的,怎奈抵不住表嫂的一再挽留,所以,便留下蹭頓飯,容小姐不會有意見吧?”

說那句‘表嫂’時,他還刻意望了眼悶聲不響吃飯的楚千蕁,目光又再落回到容恩的臉上。

“不會,怎麽敢有意見,我又不是主人。”

這話有些酸。

葉唯昭聽了容恩的話後,輕輕笑了聲,“容小姐孩子都為表哥懷上了,怎麽可能不是主人?”

見氣氛有些低沉,葉唯昭又補了句,“至少算半個主人吧!如果你能生下個男孩,費氏家產,肯定有他一份,母憑子貴,費家自然不會虧待你的,容小姐,不用擔心。”

“我不擔心,我對錢啊家產啊什麽的不感興趣。”

容恩喝了口排骨湯,緩緩又道,“要不是發生那種意外,老夫人又有恩於我,我也不可能今日還呆在這裏。”

像是怕葉唯昭不知道整個事情始末一樣,容恩自顧自說著。

“好了,知道你委屈,來,吃口菜壓壓驚。”

葉唯昭夾了塊絲瓜放到容恩右手邊的盤子裏。

楚千蕁抬頭時,正巧看到容恩用筷子夾白碟子裏的絲瓜,她是左撇子,而且,夾菜的動作極其熟悉,慢吞吞的,優雅又從容,淡定也美麗。

連夾菜動作都美到骨子裏的……

楚千蕁甩了甩頭,想甩開腦子裏浮現的那抹人影。

認真比對了對麵那張女人臉後,楚千蕁心裏有了結論,不可能,不一樣的兩張臉,不可能是同一個人的。

最近失眠的緣故,才會胡思亂想的吧!

世上臉孔長得七分像的人何其多,隻是一個相似的動作而已,她真的還大開腦洞,想象力豐富。

葉唯昭與容恩還說了什麽,她沒有仔細去聽,甚至吃到一半,借口頭疼就離席了,她與這兩人都不熟,一起共進午餐,總是有些尷尬的。

她沒有回閣樓,而是回了費南城的房間。

她怕葉唯昭跟過來,發現她與費南城分居的事。

費南城起居室,按理說,這麽許久沒人居住,是沒有一絲人煙氣息的。

然而,床邊焚了一爐香,是她喜歡的茉莉花味。

拉開窗幔,站在落葉窗前,抬眼就看到一抹頎長的身形正往外走去,肩寬腰窄,人身腿長,俊朗非凡。

是葉唯昭,隻見他走到一株梧桐樹下,駐足眯眼遠眺,臉上的神情有些凝重,片刻後,他才緩慢走向別墅大門,驅車緩緩駛離。

少頃,她看到容恩也走到了那株梧桐樹下,同樣的姿勢,向前麵望了望,神情有些說不上來的孤寂。

等她出去時,庭院裏,已沒有了容恩的身影,應該是回房了吧!

楚千蕁款款走到梧桐樹下,仰頭向前望,猛地,一座石拱橋跳入她眼簾,她身體的正前方,除了那座橋,還有一株醒目的紫丁香,樹上堆滿了白雪,如果是五月,紫丁香一定花開一樹樹,燦爛到耀眼奪目,那座橋十分眼熟,像是在哪兒看到過.

楚千蕁搜索了半天記憶,居然一點都記不起來.

那天晚上,她做了個夢,夢裏,她見到了那座橋,橋上站了個模糊的影子,她懷裏似乎還抱了個小嬰孩,女人一步一回首,終於步伐凝立在橋邊,緩緩側過來的容顏,五官淒美,哀戚又空洞的眼神,肘斷肝腸.

撲通……

水花濺起……

哇——清脆的嬰孩聲,劃破黑夜靜識。

楚千蕁張開雙眼,醒來,背心全是冷汗。

驀地,她就想到了白天看到的那座石拱橋,不正是剛才夢裏的那座小橋?

那小橋上,曾經墜落過一個女人,曾經送走過一縷幽魂。

那女人是誰?

是不是與盛警官調查的案子有關?

還未嫁入費氏之前,就有傳言,費南城,第一個妻子,送入瘋人院,第二個妻,高空墜落,血灑當場。

而視頻裏的那個女人,是他的第一個妻,還是第二個?

想著鎏金別墅曾經衰敗過兩個女人,楚千蕁毛骨悚然,逃跑的念頭忽然就竄進了她的腦海。

黑珠是在她手上掉的,如果費南城是殺人凶手的話,她繼續呆下去,下場一定與那兩個女人一樣。

楚千蕁越想越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