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澤崢特意從家裏拿了食盒和碗筷,準備一起到普渡寺看望方昳澄。

他對著方昳澄笑了笑,“澄兒妹妹。”

他從來不願叫她皇後娘娘。

蘇元晨一直覺得楚澤崢一身正氣,不苟言笑,如今看見他笑得溫柔,也不免驚奇,但也未曾多想。

年少的情義,總歸是不一樣的。

方昳澄也彎了彎嘴角,“若不是碰到你們,我還想不起來今天臘八了呢。”

“我們去普渡寺吧,正好上柱香。”

楚君如說著便走到了前麵。

爬山一路上聽到他們說起山下京城裏的情況。

方昳澄自願來普渡寺祈福,讓那些不利於她的傳言不攻自破。

一大部分百姓紛紛倒戈,說方昳澄大公無私,愛民如子,不忍有損國運而使百姓不順,就自願去了寺裏祈福。

從前還讚頌方芙玥和宋時煦伉儷情深,如今倒又罵起他們了。

說方芙玥忘記自己的身份,不把皇後放在眼裏,還說宋時煦寵妾滅妻,對發妻皇後不聞不問,倒而是日日守在一個貴妃床前。

對此方昳澄隻是淡然一笑,在山上過了幾天自由的清淨日子,心底的恨意和不甘,終究是一點點淡了下去。

隻要方家無恙,親人、愛人和友人也都無恙,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倒是若是有人妄圖害他們,方昳澄不會善罷甘休,必定雙倍奉嚐。

楚澤崢三人先在大殿上拜了拜,就去了方昳澄的院子喝臘八粥。

楚澤崢是個很細心的人,給竹影和江昀也帶了。

一夥人圍在一個石桌旁有說有笑的喝臘八粥,聊著趣事。

方昳澄覺得真的自在極了。

離開皇宮,擺脫皇後的身份,原來可以如此幸福地活著。

此刻唯一遺憾的是,顧山白不在,沒有和他一起喝上臘八粥。

想到這,方昳澄不禁飄遠了心思,一個不留神嘴角就掛了一粒米。

其他人都在聊著天,唯有楚澤崢時不時看著方昳澄,嘴角勾笑。

看到她吃得很香,連嘴角掛殘餘都不知道。

和小時候一樣。

這臘八粥也是在她小時候每年都嚷嚷著要吃的那家買的。

其實現在每個人都和那時不一樣了,可隻要願意,總會有從前的影子。

楚澤崢不禁抬起手,伸到方昳澄臉龐。

方昳澄回過神來,疑惑地看著他。

四目相對,楚澤崢心尖微顫,眼看著要擦掉她嘴角的殘餘了,方昳澄卻不適地向後靠了靠。

楚君如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連忙將楚澤崢隔到身後,看著方昳澄說道:“方昳澄,你怎麽吃的,怎麽嘴角還留了米?”

竹影也非常合時宜地遞過來一張帕子。

方昳澄接過不好意思地擦了擦。

而楚澤崢看見她閃躲的動作不由得怔了怔。

到底還是不能和小時候完全一樣的。

……

三人下山時,已經到了日暮黃昏。

他們有伴,方昳澄也就沒再送,獨自進了屋裏坐在桌案前抄著今日的佛經。

顧山白說過隻是做戲,並不需要真的抄寫,可方昳澄還是每天都會抄幾章,因為那樣可以讓心靜下來。

晚上睡覺時,迷迷糊糊間突然感覺有人坐在了她的床邊,她睜開眼就看見了顧山白。

瞬間清醒,眼睛在黑暗中極亮。

伸手勾住顧山白的脖子,猛得將他勾到**,滾了一圈。

顧山白輕笑著坐起身。

“先起來,我也帶了臘八粥。”

方昳澄聽言,努力地吸了吸鼻子,果然一陣臘八粥的甜香。

又後知後覺地想起顧山白說的那個“也”字。

“你知道他們給我帶了臘八粥,來了寺裏?”

顧山白扁扁嘴,“當然知道了,我還知道那粥是楚小將軍特意買給你的。”

方昳澄笑了笑,從**起來走到桌子邊,將食盒打開。

“是熱的,這麽晚了你是在哪買的?”

顧山白也走過來,對她神秘一笑,“你猜。”

方昳澄端起碗細細地嚐了嚐,“難不成是你自己做的?”

顧山白勾勾嘴角沒有說話。

確實是他親手做的,上午下了山才發現今天是臘八節,又聽他的人說,楚澤崢兄妹和蘇元晨去了普渡寺,楚澤崢還特意給方昳澄買了臘八粥。

心裏沒來由地有些吃味,就去了他熟悉的一家酒樓,跟裏麵的大廚學了一下午如何做臘八粥,終於做的有那味了才馬不停蹄的趕來普渡寺找方昳澄。

顧山白沒說,方昳澄也能猜到,他不會做,一定是找人學了很長時間,才能做到碗裏這般清甜。

喝了粥,方昳澄還想抱著顧山白睡覺。

顧山白無奈搖頭,“今晚不行,明日得上朝,一會就得回摘星樓了。”

方昳澄這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他。

……

豎日清晨,從方府出來一座馬車,直奔淩岩山下而來。

裏麵正是由劉媽媽陪著的方昳澄母親。

一臉期盼,走走停停,停停歇歇的上了山,進到普渡寺裏。

先是去正殿拜了佛,添了香火錢,和住持客套一番。

就由小和尚領去了方昳澄的院落。

竹影還在掃著地,就聽見有腳步聲由遠及近,抬頭時,方夫人和劉媽媽已經到了門口。

竹影不由得一聲驚呼,“夫人!”又對著屋裏喊了一聲,“娘娘,夫人來了!”

然後連忙迎上去。

她自幼來了方府,成了方昳澄的丫鬟,和她一起長大,方夫人對她也是極好的。

所以竟不由得紅了眼眶。

方昳澄聽見竹影的喊聲,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急切地跑到屋外,歡快地撲到方夫人懷裏。

“娘親怎麽來了?”

方夫人慈愛地拍著方昳澄的背,“昨日聽君如說淩岩山上的雪化了,今日就來看看。”

“要是再宮裏,還真不容易見上一麵,好好說說話。”

說完,方夫人也紅了眼眶,仔細看了看方昳澄。

“嗯,倒是沒瘦,想來沒虧待自己。”

方昳澄笑了聲,和她一起走進屋裏坐下。

劉媽媽將手裏提著的食盒放到桌上,“夫人聽聞雪化了,昨晚就張羅著準備這些吃食,娘娘快些嚐嚐,都是您在家時愛吃的。”

方昳澄看過去,眼睛一亮。

確實豐富,什麽重陽糕、鏡麵糕、紫蘇醬餅、麻糍團,應有盡有。

隨機又委屈的撇了撇嘴。

就是沒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