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別著急起來,如今你身體虛得很,總要為肚子裏的孩子考慮一下。”西陵昊雖是雙目失明,可是卻好像能看到葉墨的一舉一動似的。
葉墨不由一愣,這才看到了西陵昊,“他果然下手了?”隻是這話,她似是在問竇弗,似是在問西陵昊,卻又似是自言自語。
“什麽?”竇弗愣了一下,旋即看向西陵昊,知曉了葉墨到底在說的是什麽,眼中不由沉過一絲凝重,良久才說道,“你剛醒來,就不要想這麽多了。”
隻是葉墨卻是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這裏不宜久留,我們趕快走。”
西陵昊麵帶疑惑,剛想要問為什麽,竇弗卻細聲道,“無妨的,臨州城那邊,伊稚斜已經帶著匈奴大軍回了龍庭,老單於忽然去世,伊稚斜不想便宜了於單,臨州城那邊你不用擔心。”
葉墨聞言反而是眉頭一擰,“西陵廷和祁清有勾結,他們的行動絕不會這麽簡單的。”
想到祁清,葉墨臉色更是凝重,甚至多了幾分錯愕。
從祁清開始處心積慮殺死祁雪鸞開始,這一場布局就已經開始了。
甚至於,自己的身份被出賣,怕也是……一場陰謀!
“快,我們快些回去。”
竇弗看她神色著急,不由冷下了臉,“回哪裏去?葉墨,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想想你肚子裏的孩子!”
稚子無辜,葉墨愣了一下,半晌卻又坐了下去,愣愣的說道,“怕是如今也晚了。”
西陵昊察覺她不過片刻間,情緒似乎大起大落,不由柔聲安慰道,“葉姑娘,無論如何,我都會護你一條性命的。”
他神色泰然,任誰也不會懷疑他的話,可是葉墨聞言卻是看了西陵昊一眼,“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西陵太子你覺得西陵廷有容人之度嗎?”
西陵昊愣了一下,空洞的眼窩卻不禁一黯。他怎麽可能不知道西陵廷的性子?
雖然世人都知道秦王西陵廷醉心於軍務,赤膽忠心為人最是耿直嚴肅,可是西陵昊卻知道這個自己一心想要彌補的弟弟卻是睚眥必報之人。
當初,皇宮裏欺負他的小太監和宮女都被他不動聲色的處死了,卻沒有一個人想到會是因為他動的手。
若不是自己無意間遇到,怕也隻是懷疑那不過是宮人不懂事,所以才屢屢犯錯的。
隻是,雖然想明白了,可西陵昊還是忍不住辯解道,“葉姑娘你誤會了,如今我雙目失明,早就不能承繼帝位了,對他實在沒有威脅。”
甚至於,他知道西陵廷是故意放自己一條生路的。
葉墨聞言卻是扯了扯唇角,“是嗎?西陵太子博覽群書,定是聽說過這麽一句話的,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西陵昊原本泰然的神色頓時僵硬。
“你固然是不能得登大寶,可是這西夏臣子是否一條心?除了你那已經被西陵廷除去的七弟西陵宸外,我可記得昌帝還另有子嗣,雖是不成器,可是卻也是皇室血脈。若是有朝一日,別人拿著你的名頭來覬覦這帝位,你說西陵廷會允許這等情況的出現嗎?”
清君側,靖難的名頭自己知道的多了去了,西陵昊必然不會不知,隻是心底裏卻在打賭,希望西陵廷能看在同是西夏皇室的血脈上能放自己自由,隻是卻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可即便是我死了,他們想要如何不還是能夠恣意妄
為嗎?”西陵昊不愧是西夏第一博學之士,很快就抓到了葉墨的漏洞,隻是他臉上卻委實沒有半點興奮色彩。
葉墨倚在床榻上,看著西陵昊那空洞的眼神,“當初南唐武帝時的那場諸王之亂我想西陵太子應該有所耳聞,蘇子恒說來也和西陵太子你有著血緣之親,隻是不知道西陵廷是不是也有蘇子恒的心狠手辣呢?”
她一點笑意也沒有,臉上滿是冰冷,似乎是因為提及的這個名字的緣故。
西陵昊聞言更是臉色一白,半晌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是竇弗看葉墨話說的多了,臉色都有些蒼白,不由道,“無論如何,我都護你周全,你必須先養好身子。”
若是之前,她斷然不要腹中孩兒的話也還好說,如今若是真的意外墮胎,怕是就算她再好的修為,卻也會大傷筋骨的。
隻是竇弗話音剛落,卻不由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凝重,葉墨看他神色,也不由歎息了一聲,“西陵廷,他果然另有圖謀。”
“本王在這裏恭候洛王妃多時,果然洛王妃沒有讓本王失望呢。”
一身黑色的衣袍,整個人如同雕刻的一般的線條剛毅,臉上帶著嚴肅的笑意,不是西陵廷卻又是誰?
“大哥,本王還真要好好感謝你,若不是你幫我設下這個局,本王想要的手怕也是有些艱難。這是解藥,你拿去吧。”
小瓷瓶在空中劃過了一個弧度,西陵昊卻是愣愣的站在那裏,不知道說什麽是好,任由著那瓷瓶要落在地上也不管不問。
倒是葉墨眼疾手快,長袖一卷把那瓷瓶拿到了手中,“那就多謝秦王殿下慷慨,省得我還要再跑一趟,舟車勞頓了。”
西陵廷聞言卻隻是一笑,看著依舊坐在床榻上不能起身的葉墨道,“洛王妃倒是好口舌,隻是卻瞞不過本王,又何必強裝呢?對了,如今我該稱呼你一聲洛王妃呢,還是夜閣主呢?隻是,這兩個身份,似乎你都沒了吧?”
他臉上笑意濃厚,隻是卻似乎長久沒笑過的人忽然發笑似的,假的很。
葉墨淡然一笑,“是嗎?拿了我的東西,總是要付出些代價的,我姐姐滋味如何,看來秦王殿下早就知曉了,不過可惜,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果然,西陵廷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慍怒,隻是這慍怒出現的快,消失的卻也快。
葉墨卻似乎並不想給他喘息的機會,“不過好在祁清姑娘倒是冰清玉潔之身,不過聽說當初東黎太子和祁姑娘一夜風流,不知道是殿下您的意思呢,還是祁姑娘覺得……殿下您不怎麽讓祁姑娘滿意呢?”
這話極為刻薄,西陵廷再好的涵養也都因為這話變了顏色,看向葉墨的目光充滿了冰涼的意味,“你還真是找死。”
葉墨卻並不恐懼他的威脅,“是嗎?我小命一條,偏偏愛惜的很,秦王殿下想要取走,卻也要看我答不答應。”
她神色淩然,讓西陵廷不由一愣,看向葉墨的目光不由多了幾分沉思,“果然是洛王看重的人,隻是葉墨你卻是太聰明,不然我想洛王殿下也不至於拋棄了你。女人,最好不要這麽聰明,否則隻會給自己找麻煩。”
他袖袍一揮,幾個黑衣人齊齊出現在這小小的草堂之內,給整個草堂帶來了一陣肅穆。
“竇弗,千方百計把人帶來了,怎麽,難道動了惻隱之心,不舍得了嗎?”
西陵廷忽然的話讓竇弗臉色一驚,想
要向葉墨解釋自己並不是……可是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他怎麽說?難道說是一個老婆婆指路,自己才找到了西陵昊,卻不想帶著葉墨進入了西陵廷的圈套,如今自己這般解釋,葉墨能聽得進去嗎?
況且,當初自己瞞過她一些事情,怕是早就被懷疑了……一時間,竇弗神色黯然,西陵廷心中更是得意。
他就知道,自己當初那一步棋絕對沒有走錯!想著,他臉上愈發得意,轉眸看到葉墨,卻是深深的諷刺迎麵而來。
“秦王殿下,你覺得葉墨是那等眼皮子淺的人嗎?”葉墨笑道,“這等反間計,秦王殿下用的得心應手,倒也是適合殿下您的智商。”
西陵廷聞言一怒,看向葉墨的目光猶如火山爆發,“葉墨,你……”隻是,他旋即臉色一轉,“你不過是強弩之末,想要逼我動手?我偏不!”
隻是他話音剛落,那黑衣人都齊齊向著裏間躍來,手中劍尖所指,正是葉墨方向。
竇弗眼眉一橫,將西陵昊和葉墨都護在身後,卻是幻氣凝結將兩人籠罩其中。
西陵廷冷眼旁觀,看著竇弗不由道,“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隻是他話音剛落,卻有一股劍氣向他襲來,驟然之下西陵廷沒有防範,不由胳膊被那長劍劃過了一個長長的傷痕。
“既然秦王殿下知道我的身份,還敢前來送死,本閣主樂意給地獄多添加幾個人口。”
葉墨聲音冰涼,宛如地獄修羅,卻讓西陵廷為之一冷。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人卻是忽然愣在了那裏,又一道劍氣從背後驟然而至,幾乎把他周身的關要都籠罩其中。
西陵廷硬生生向著上麵一衝,這才堪堪躲過,卻還是再度受傷,鮮血直流。
“小姐,你沒有事吧?”
收起了手中的長劍,泠霜連忙走過來攙扶著葉墨,臉上滿是擔憂,若不是因為路上耽擱了片刻,她也不至於到現在才趕到。
還好及時,若真是小姐有什麽損傷,她就算是以死謝罪也難敵自己的過失呀!
一時間情形急轉直下,西陵廷大好形勢因為泠霜的驟然出現而改變,就連竇弗似乎也找到了往日的風範,對付那幾個黑衣人似乎綽綽有餘。
“算你僥幸,改日再見!”
一時間,這小小藥廬又恢複了平靜,隻是葉墨卻忽然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唬得泠霜臉色瞬間焦白,“小姐,你沒事吧?”
葉墨剛想要回答她無礙,可是卻一陣頭暈腦旋,若不是竇弗和泠霜雙雙攙扶,怕是早就跌倒在地了。
“快讓她躺下歇息。”西陵昊連忙上前要查看葉墨的脈象,可是方才那一番打鬥將草堂弄得淩亂,他不小心一下子就被絆倒了,若不是泠霜看他舉止有異,及時攙扶了一把,怕是定要來個與地麵的親密接觸。
“太子殿下你……”泠霜伸手在西陵昊眼前一晃,卻沒有看到他半點反應,反而是那一貫的笑容,溫文爾雅。
“泠霜姑娘,讓我去看看葉姑娘究竟怎麽樣了。”
泠霜這才發現,自己擋住了西陵昊的去路!
她臉色一窘,連忙讓開路,看著西陵昊雖是雙目失明,可是診脈卻是熟稔,不由得眼眶一熱,心中一酸。
“有些動了胎氣,休養兩天就好了,隻是麻煩泠霜姑娘還要勸著些葉姑娘,別再這麽不顧惜身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