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耳的駝鈴聲，如今已成為旅遊景點的西北沙漠，遊客騎著駱駝擺造型拍照。
防護林附近的陵園，向辰輕撫墓碑上向莊的名字，陸瑤在向莊墓前放了一束花，向他訴說心裏的話：“向叔叔，我來看你了，謝謝你當年救我，還為我付出這麽多，如果未央是你眷戀的家園，我會盡我所能，讓那裏變好。”
向辰靜靜看著陸瑤，直到陸瑤發現，向辰自然地收回眼神：“走了。”
向辰起身離開，陸瑤趕快追上來拉著他，問道：“你就沒什麽跟向叔叔說的嗎？”
向辰看了一眼墓碑：“已經說過了。”
陸瑤疑惑：“什麽時候？你跟他說了什麽？”
看陸瑤好奇追問的模樣，向辰淡笑。
“我跟他說——”
向辰突然貼近陸瑤耳邊，壓低了聲音：“——謝謝。”
陸瑤的耳腔被向辰突如其來這一下酥得一激靈，這有點不端莊了吧？
雖說多了這幾天的單獨相處，兩人關係又親近了不少，但這種地方、當著他爸爸的麵，總要注意一下的呀！還是說未央習俗裏沒這些講究？陸瑤覺得還是得跟向辰說明一下，一抬眼，腿長步子大的向辰已經快走出陵園。陸瑤快步跟上去：“哎，別留我一個人啊！”
向辰停下腳步，等著已經有些疲累的陸瑤，陸瑤慢慢走過來，有點撒嬌地跟他抱怨：“明明有車為什麽要步行？”
向辰看了看前方景象，當年的沙漠被開發成了旅遊景點，有經營者引導遊客騎駱駝拍照。
“你和父親就是從這裏進入第五州的。”
向辰對比著向莊的畫冊，有一頁描繪的就是眼前的場景。
陸瑤才明白向辰的用意：“畫冊上是向叔叔去過的地方？”
向辰將畫冊翻到塗鴉頁，遞給陸瑤，說道：“你看過未央全域的卷軸，再辨認一下。”
陸瑤仔細翻看抽象勾勒的頁麵，恍然大悟：“是……四州地圖！”
一排排的防護林飛速後退，陸瑤和向辰坐在全速前行的高鐵上。陸瑤一遍拆餐食盒，一遍聽向辰講未央四州的地理環境，向辰剛剛說了一個她沒有聽過但似乎很重要的地方：
“通天樹林？”陸瑤重複道。
向辰在地圖上畫出來：“西北沙漠在未央的對應位置，是扶搖與坤輿交界的通天樹林。那裏的樹高聳入雲，盤根錯節，曾經是靈力最盛的地方。”
曾經？“那現在是出問題了嗎？”
陸瑤一直很會抓重點，向辰對她敏捷跳躍的思維已經習慣。
“靈力衰弱就是從通天樹林開始的，而後波及四州。尤其近幾年，通天樹枯萎凋落，若與空間分離一說結合，我想，父親是推測，那邊的樹林與這邊的沙漠，是兩個空間的固定點。”
陸瑤回憶童年：“向叔叔跟我爸媽借閱過科普雜誌，的確可能知道空間重疊。如果是這樣，他標出的其他幾個地方代表什麽？”
這一點向辰還不能確定，他也如實告訴陸瑤：“它們分散在未央各部，涉及不同的地貌形態，要問過坤輿長老會，才能確定其中的共通之處。”
陸瑤這時沒多想，順口問出：“那我們是先去淩波還是先去坤輿？雲霄還說讓我去見淩波大祭司呢。”
向辰愣了一下，提醒道，“你不必跟我去，水境溯源是你去未央的目的之一，我送你到口岸。”
對哦，向辰隻是答應了雲霄把自己送到淩波，她為什麽會默認他們兩個會一直是同路人？一定是這段時間一路同行產生的錯覺。
陸瑤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於是問了當前她最想知道的事：“是不是我們到了未央，然後你就會離開？”
“嗯。”向辰並沒有從陸瑤故作平靜的語氣中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還在專心地向她解釋前因後果：“這次來之前，坤輿長老交待我留意通天樹林的線索，現在父親這本畫冊顯示於此有關，我要盡早回去與他們匯報。”
“哦……”
陸瑤此時已興致寥寥，手上餐具撥弄著飯菜，半天沒夾一口，向辰這才發現陸瑤似乎不太高興。
“怎麽了？”向辰問道。
陸瑤一推麵前的餐盒，“不想吃了，我沒動，給你吧。”
陸瑤拉出向辰座椅前的桌板，將餐具餐盒一並放到他麵前，又收起了自己的桌板，頭轉向另一側看向窗外。她這一係列動作來得突然又一氣嗬成，弄得向辰有些疑惑：“剛才你還喊餓……”
向辰還想追問陸瑤，見陸瑤已經閉著眼準備睡覺，向辰作罷，不再進行這個對話。
陸瑤側身背著向辰，才睜開眼睛，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眼中有失落。
高鐵站停車場，嘩啦啦軲轆聲，陸瑤拉著行李箱來到自己的車旁邊，向辰跟在她身後。
打開後備箱，向辰想幫陸瑤把行李放進去，陸瑤眼神警告，向辰收手，陸瑤自己搬行李進後備箱。
陸瑤打開駕駛位車門準備坐進去，見向辰站在後備箱那裏遲遲不動，陸瑤終於開口：“喂，這會還沒到口岸呢。”
陰陽怪氣過於明顯，向辰不禁回想，陸瑤跟他別扭一路了，自己是哪裏惹她生氣了嗎？隨著陸瑤的催促，向辰走向副駕駛，兩人分別落座。
車內，陸瑤剛要啟動車輛，向辰按下陸瑤的手，示意她暫停，直截了當地問陸瑤：“你到底怎麽了？”
向辰這一問好似一句提醒，陸瑤也意識到自己這個小性子耍的莫名其妙。人生的際遇本來就是相遇分別後各走各路，她對此向來看淡，怎麽這一次就會感到氣惱？她不想眼前的這個人那麽快地離開自己，不知是因為前方的路過於危險未知，還是因為對這個人有了過分的期待？
陸瑤腦子亂亂的，抓了抓頭發整理思緒，組織語言：“對不起，我有點……慌吧。”
陸瑤將自己真實的感受告訴向辰：“本來想象的是瀟灑走一回，可真要走，要處理的事還挺多。雲霄說洋流通道隻有春季開放，這一去，至少要一年以後才能回來，那邊又隻有我一個人，我……“
“別怕，還有我。”
向辰輕描淡寫說出這幾個字，陸瑤愣了幾秒，隨後又傲嬌起來：“少來，你不是把我送到淩波就走嗎？”
向辰終於弄清楚了陸瑤因何而生氣，他剛想解釋，但找不到機會打斷陸瑤傾吐似的持續輸出：“你們都更關心我能否幫你們達到目的，尤其是你，拿到了向叔叔的照片和畫冊，還能從雲霄那兒得一筆酬勞，然後就要甩開我了，問都不問我的想法，如果我也想去坤輿呢？我也想知道向叔叔畫的是什麽。”
“那你要去？”向辰終於插上了話。
“還沒想好……”陸瑤仍沒有發泄完，”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沒有考慮我的感受，直接替我決定……”
“我會來找你的。”
向辰一句打斷施法，陸瑤沒有聽得很清楚：“什麽？”
“等見過長老院，我去淩波找你。”
陸瑤頓住，他是有打算這樣做的！而她腦子中第一個蹦出的念頭竟然是害怕兩人錯過。
“那、如果到時我不在......”
“你在哪兒我都會找到你。”
這是你說的。陸瑤定定地看著向辰，這時向辰突然抬手向自己的臉伸過來，陸瑤怔了一下但沒有躲開，原來是剛剛她沒留意，自己把頭發抓得炸毛，向辰細心幫她整理。
“那你……不許食言哦！”陸瑤讓向辰保證道。
“嗯。”
頭發弄好，陸瑤也被哄好，瞬間又變成笑臉，伸出小手指示意拉鉤。
向辰不懂如何拉鉤，陸瑤引導他，隻是他們的這個版本最後的動作不是握手，而是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