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 shall not pass!”

飾演甘道夫的演員手執道具魔杖發出火焰炎魔,戴著麵具的觀眾遊走在各場景身臨其境地感受劇情。陸瑤看到熟悉的情節用另一種方式演繹出來,不免覺得新鮮:“原來這邊的《指環王》是沉浸戲劇。”

向辰跟在陸瑤身後,兩人走到稍微安靜的地方,透過麵具靜靜地看著對方。

“看劇也沒觀後感嗎?”這次是陸瑤先開口:“想說什麽現在就說哦。”

“阿豪”,向辰知道陸瑤是在主動遞話讓他解釋,“我們用向昀換他出獄,陷害他的人,就是你在郵輪上看到的阿甘。”

“嗯。”陸瑤聽到她想聽的,再次陷入沉默。

“你還是介意嗎?”

向辰問得小心,陸瑤搖搖頭:“我聽說了一點你們的事,那人本來就是販毒團夥。”

向辰稍有警覺:“你聽誰說的?”

“沒……”

陸瑤有些吞吐,其實是她自己拚拚揍揍猜到的,雲霄那裏了解了一點,雲霆那裏確認了大半,向辰也提過他是受坤輿長老院派遣,又有固定的行動搭檔,想來不是明麵上的官方組織、就是暗地裏的秘密特工什麽的。

這些她不是不能接受,隻是那天親眼目睹他們“秘密處置”船上那個人,實在是把她嚇到了,她沒想到向辰有著這麽凶狠無情的一麵,但是過後細思,一切又不是無跡可尋。當時在日內瓦約瑟夫不治身亡,向辰就表現得毫無反應,是不是他們早就對生死人命這種事習以為常了?他跟她說的“你我環境不同”,果真的天差地別。

對於這件事陸瑤總不願多聊,加上自己答應過雲霆自己不要透露太多,陸瑤換了個話題問向辰:“你這次為什麽來?是找我的嗎?”

“嗯,帶你去通天樹林。”

看來向辰也知道修複神樹的事,陸瑤又將接下來的安排告訴他:“大祭司說要先找到齊悅長老,要我先跟她學習沐風術。”

向辰對這個信息也已經掌握:“齊悅現在潛於扶搖,帶領舊部反抗羲曜統治,坤輿的星陣長老會請她過來。”

“看來你們都安排好了,我照做就行是不是?”

陸瑤知道各方都在悉心配合,都在允她方便,可她就高興不起來,覺得心裏空空的。

向辰聽出陸瑤語氣中的煩悶,忍不住關心:“你不高興?”

“有一點……”,陸瑤摘下麵具,稍有的哀愁憂傷表情:“自從來到這邊,我好像隻能被動,雖然大家都很周到,但我還是有點別扭。”

“因為真正的你不是這個樣子的。”

陸瑤抬頭看,向辰也摘下麵具,溫暖柔和的眼光看著她:“你想按自己的意願生活,但是身邊人都對你很好,你總是牽掛他們的感受。”

心思被向辰說中,陸瑤沮喪地低下頭:“可是哪一邊我都沒能顧到。”

向辰覺得陸瑤今天不像她平時的樣子,又留意到陸瑤摘下麵具後露出的暗淡臉色。

“你好像……”

向辰抬手輕覆陸瑤的腦後,陸瑤沒有抗拒,向辰查看陸瑤的意識狀態,發現她已經持續低落了一段時間:“最近睡不好?”

陸瑤輕點頭,不瞞向辰:“從水境之後。”

原來水境回溯還有一段後續:

羲曜部隊衝進扶搖宮殿,空無一人,副將向勞倫斯匯報:“沒有找到扶搖少主,抓到的侍者說,向莊大人來過這裏。”

“向莊!”勞倫斯磨牙鑿齒,高調下令:“全麵搜捕,他本事再大,在羲曜烈焰下也無所遁形。”

神樹林周圍,搜捕軍隊以燎原之火將草叢、蘆葦等藏身之地燃燒殆盡,動物竄逃,屍橫遍野。

在動物的哀鳴中,搜捕人員似乎聽到有嬰兒的哭聲,辨認方向。

燃燒著火焰的樹幹後麵,向莊將小青瑤係在身前,青瑤哭聲不止。

搜捕人員向這邊走來,向莊將手附在青瑤頭部。不一會,青瑤安靜下來,安然入睡。

搜捕人員正對上向莊,向莊強大威懾的氣場令搜捕士兵本能後退:

“殘忍的事不該讓孩子看到。”

向莊發動了攻勢凶猛的燎原赤焰,軍士們哀嚎著四散竄逃,像方才被他們逼走的動物般驚慌。

向莊帶著青瑤逃入了禁止追擊的通天樹林。

水境宮內,回溯診斷結束,大祭司向陸瑤和向辰解釋夢魘原因:“扶搖一族從嬰兒時期便能記事,向莊大人為了讓青瑤小姐不受過去的影響,封鎖了你關於未央的記憶。如今驟然喚醒,一並帶出潛意識中的恐懼,使你陷入夢魘,心神不安。”

向辰請教大祭司:“怎樣緩解?”

大祭司擺手示意向辰毋須過分擔憂:“向莊大人傳與向統領的意識引導術,加以夜闌先生調製的安神熏香,調理月餘方可恢複。”

夜闌?什麽人?陸瑤看向向辰,向辰微蹙著眉毛在想什麽。

夜晚燭光幽幽,淩波宮殿的臥房,陸瑤倚靠在床頭,向辰坐在陸瑤床邊,像是在給她講睡前故事:“夜闌原本是坤輿都城的一名花匠,擅長以草木調製香料。當初雲霏隨父兄到訪坤輿,與夜闌一見鍾情,很快成婚。”

“長公主和小花匠”,陸瑤想起雲霏的話,“果然是憑感覺,不過還挺浪漫。”

看著陸瑤明澈的眼眸,向辰有些心疼,沉默不語。陸瑤再次看到向辰緊鎖的眉頭,忍不住問:“在想什麽?”

向辰像是做錯事似的,有點愧疚地問陸瑤:“如果讓你選擇,你是願意無憂無慮,還是記得所有?”

陸瑤想了想,“成長階段還是無憂無慮得好,雖然是向叔叔替我選的,但這個被動我是感激的。——放心了吧?”

最後這四個字時,陸瑤突然湊近向辰,笑著挑眉,又是那個猜到了他的心思向他邀功的專屬表情。

向辰一時愣住,陸瑤順著動作,自然地伸出手去舒展他的眉目:“水境回來就皺著眉頭,我怎麽可能怪向叔叔?你要是還於心不安,就……”

陸瑤忽然停下,因為向辰此時抓住她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盯著她,追問她的話:“就怎樣?”

這下輪到陸瑤愣住,兩人的臉湊得很近,彼此能清楚地感受得到對方的呼吸,仿佛也能看到別樣的情愫在四目相對的眼波中流動。

兩人都知道,經曆了幾天的分開,對方在自己心裏已經變了一種分量。白天顧著旁的事,二人都在掩飾自己對這次重逢的喜悅與慶幸,終於在此刻得以真情流露,他們好像都從對方眼中讀懂了一種默契,他們之間誕生了一種情感,是特別的、是獨占的,是不受控製的。

氣氛婉轉曖昧,雙方心知肚明,接下來的任何動作和言語都將定義這個“特別情感”的明確走向。陸瑤思索著是否要先占據主動,卻見向辰盯著自己的目光已經多了一種強勢不容拒絕的侵略性。陸瑤不服氣的勁頭瞬間上來,不想就這麽輕易地讓他得手,於是一把推開向辰,將他問題的答案引往別處:“那你就真的相信我,不要隻是說得好聽。”

陸瑤嗔怒回答著,向辰好像退卻了方才那不自覺的強勢,緩和片刻後,隻答了一個字:“好。”

陸瑤有些意外:“好?你知道我指什麽?”

向辰也是隻對陸瑤才有的溫柔語氣:“不要什麽事都瞞著你,你也有能力一同麵對,是嗎?”

可惡,又被他說中了!“哼,你這個人、真可怕。”

再次聽到她那種帶著撒嬌的數落,向辰淡笑,撫了撫陸瑤的頭,“睡吧。”

在向辰的安撫下,陸瑤乖乖躺下,雙眼一直看著他。向辰將手搭在陸瑤的額頭上,為她進行安眠疏導,傳遞信念:“陸瑤,盡管做真實的你,真正愛你的人,會支持你的所有。”

看到陸瑤平和安穩的睡顏,向辰目光柔和,但忽然間又變犀利,向辰望向庭院。

安靜庭院中,雲霆摘下麵具,麵具下的臉白皙清秀,隻是有一道毒素潰爛留下的疤痕顯得可怖。

夜色幽深,冷意寒涼,雲霆察覺帶著火係溫度的向辰站在他的身後:

“讓向統領見我這副模樣,失禮了。”

向辰直言來意:“毒草自傷,飲鴆止渴,雲霆領主,你想過以後嗎?”

既已被知曉一切,雲霆也再不做隱瞞:“向統領說的是,青瑤小姐既已回歸,靈力再生有望,我願意交出極樂草,不過……”

“有條件?”

向辰經曆多了這樣的談判,並不為雲霆威脅,雲霆也知道對向辰這樣的人不能來硬的:

“其實我交與不交,向統領都有本事拿到,所以談不上是條件,算是幫我一個忙”,雲霆又特地補充一句,“看在雲霄的份上”

向辰不語,等著雲霆說清楚是什麽忙:

“夜闌在阡陌鎮,你們路經那裏時,麻煩向統領,替我、尋回一樣東西。”

浩渺鄉郊外,火係至強的赤焰烈火,草木燃燼,向辰、阿信、阿寧、阿豪將最後一批極樂草銷毀。

冰火兩重天,水境宮內,水幕溯源的旋轉輪盤打開,一枚翡翠質地的玄武印璽從泉眼中升上來。印身內部的花紋似**流動,有黑黃色棉絮狀瑕疵逐漸擴大。

大祭司將玄武印請出,將現狀告知雲霆:“第五州的核汙染水,已滲透到未央水係。”

雲霆跟著大祭司祈禱:“願淩波先祖護佑我輩渡此難關。”

冰峰劃破雲霆手掌,雲霆將手覆上玄武印,血水滴落流入印身之中,黑黃瑕疵停止擴散。

隨著玄武印的淨化,未央水係生機盡顯:

雪水融化、衝刷泥土;

天降甘霖,草木新生;

江流入海、魚群歡騰。

《魔戒》劇場裏,山姆的角色對弗羅多說著台詞:

“How could the world go back to the way it was when so much bad had happened?”

淩波港口,海運船駛離碼頭,陸瑤和雲霏站在甲板上,陸瑤看著浩渺鄉的字牌慢慢變小,最後消失在江麵的霧氣中,

“雲霆領主的毒,隻能硬抗了嗎?”陸瑤擔心地問雲霏。

雲霏也不能確定,她也才知道雲霆這些年的苦楚,自己也隻能做一個妹妹該做的:“我求向辰留下一些極樂草種,讓夜闌去改良培育,隻保留它的鎮定作用。”

陸瑤看了一眼船艙另一頭的向辰,向辰在與阿信等人說著什麽,雲霏仍在為大哥感到難過:“大哥出任領主時才十幾歲,原來那時起他就在承受這樣的折磨。”

陸瑤也不禁感到唏噓,她看到水境溯源是也是這種感覺:

“雲霆領主、還有我青逸父親,他們為了責任犧牲自己,還有玄楚母親、向叔叔、齊悅長老,甚至是羲曜的勞倫斯,他們好像都可以為了心中的目標,孤注一擲。”

雲霏好像也很認同他們:“強能力者總是更有孤注一擲的勇氣。”

這讓陸瑤有點困惑:“跟我想象的不大一樣,我以為強者更要權衡,也更善於權衡。”

雲霏拉起陸瑤的手:“你在第五州長大嘛,那裏是無能力者的世界,大家要去適應環境、籌謀得失、創造機遇,能力固然重要,但判斷和選擇更加重要。”

陸瑤思索其中道理,雲霏去張羅飯菜。阿豪得空閑過來與陸瑤打招呼:“陸瑤姐,上次時間匆忙,沒來得及跟你問候,我也是扶搖風部的,雖然從小沒在那邊生活。”

“真的呀?!”陸瑤欣喜,終於遇見真·同類了!她忙問阿豪:“那你的’風之形’看到的是什麽?我是能透過牆壁看到房間內部,我父親聽說是能看到所有人的思想意識,你呢?”

阿豪自豪表示:“我可以看到每個人的靈力狀況。比如……”

阿豪附上陸瑤耳邊說悄悄話:“老大身上有風係氣息,尤其這幾晚更甚。”

啊?這小夥在說什麽?

沒等陸瑤細問,阿豪壞笑道:“我會祝福你們的。”

“哎,什麽你就祝福了?不是這樣的!”

陸瑤追著阿豪要給他解釋,阿豪不聽,飛快竄逃躲到向辰身後,陸瑤一下撲到向辰懷裏,向辰將她扶起,問她怎麽了。

陸瑤有些尷尬:“沒、沒什麽。”

這時雲霏招呼大家吃飯,眾人去幫忙擺桌,陸瑤瞪了一眼偷笑的阿豪。趁向辰不注意,陸瑤向阿豪比劃了一個縫緊嘴巴的手勢,阿豪賤兮兮地點頭答應。

江上船舶,眾人圍坐餐桌,陸瑤擺開餐具,發現自己和向辰挨著坐,再看阿豪又是一副姨母笑的表情,陸瑤咬著後槽牙對向辰耳語:“管管你手下小朋友。”

向辰不明所以:“哪一個?”

“阿豪”,陸瑤隻顧著跟向辰告狀:“他誤會我們倆關係,你去解釋一下。”

“哦”,向辰掌上生出火焰給碗筷消毒,淡定回問:“那、解釋成什麽關係?”

陸瑤表情倏然僵住。

淩波最北的永夜冰川,營地帳篷外,勘測儀器反應遲鈍,薑惜文試圖充電喚醒,然而電腦被凍到自動關機,薑惜文無語攤手:“氣溫低到自動關機,數據還沒有保存!”

雲霄給薑惜文遞了杯熱水,安慰道:“前麵收集的應該有效,這裏是永夜之地,不會有太多變化。”

薑惜文決定不跟客觀環境較勁,轉頭拿出手寫本,對照空中的大天體的運動軌跡推測未央地理:“以未央和主星的角度,是不是還有對應的永晝點?”

雲霄點頭:“永晝之地在羲曜,火煉監獄所在。”

極晝地建造的監獄?這個地方引起薑惜文興趣:“有什麽特別嗎?”

提起火煉監獄,跟著二人隨行的手下們也來了興致,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來,好像多聊著烈焰永晝之地,他們此刻忍受著的永夜極寒跟著消減了:

“火煉監獄最著名的就是它的刑罰啦!,有一種最殘酷的——”

“叫血肉熔煉,比極刑還殘忍!”

“什麽是血肉熔煉?”

“就是用懸崖下的熔岩將受刑者的血脈融化,使他們永遠失去靈力,而後即便軀體恢複,也終日遭受精神上的折磨。”

“慘無人道!難怪一提那個地方,整個四州都聞風喪膽的!”

薑惜文聽著大家的議論,拉拉雲霄的衣袖:“好像是特殊的地質誒,那可以去那裏考察嗎?”

雲霄認真考慮:“如果以為羲曜提供能源方案為理由,應該可以,他們現在最急著解決的就是能源問題。”

薑惜文翻著在CERN中心的工作筆記:“我不介意真的給他們提供方案,我們都不希望再次發生約瑟夫那樣的情況。”

這時,傳訊螺響動,雲霄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