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扶搖入海口,夕陽灑向海麵,向辰坐在送走陸瑤的入海口的岸邊,獨自喝著酒,手臂上的血管又有火焰顏色。

雲霄坐到向辰身邊,給他注入三根冰魄針,勸道:“喝酒對你的傷不好。”

向辰笑笑,將與陸瑤合照的拍立得照片交給雲霄:“有機會幫我帶給她,之前安排得匆忙,忘了。”

雲霄沒有接:“你自己給,我幫你帶算怎麽回事?”

向辰還是把照片塞到雲霄手裏:“那就讓小薑博士帶,她總要回去的。”

“你們會見麵的!”

雲霄想讓向辰振作起來,他和向辰都不擅表達,但兩人都很清楚彼此是真的把對方當兄弟,“這次就說是我的主意,他們不會對我怎樣的。”

向辰搖搖頭:“就是因為不能拿你怎樣,才要另找一個靶子。他們出了氣泄了狠,才肯麵對現實,交出印璽。”

雲霄無言以對,確實是向辰說的這樣。這時星陣已站在二人身後,向辰起身,看到星陣身後跟著侍從。侍從給向辰帶上鑽石手銬,星陣有些無奈:“走吧。”

向辰看了一眼雲霄,兩人都沒說話,向辰跟著星陣離開。

夜幕降臨,主星當空,星環顯現,海浪滾滾。

陸長青提前住進單間病房,沈蓉給丈夫削蘋果,陸瑤給爸媽倒熱水:“我查了,這個陳主任是全國數一數二,能排到他給爸爸主刀,我們也是蠻幸運的。”

聽陸瑤這麽說,沈蓉和陸長青互看了一眼,陸長青點點頭,沈蓉拉過陸瑤母女聊天:“瑤瑤,有件事還是得早告訴你。”

“怎麽了?”

“你爸爸的主治醫師,是楊崢幫我們找的。”

陸瑤驚訝:“他回國了?”

沈蓉點頭:“那時你剛走沒多久,他來看我們,應該是想跟你複合。”

“那……”陸瑤有點無語:“你們怎麽說?”

“我們告訴他你去旅行了,這種事要你們自己拿主意。但他還是經常來看我們,還幫著做些體力上的事,這次的陳主任是他國外醫學院的師姐。”

“難怪。”陸瑤問沈蓉和陸長青:“當年你們就挺喜歡他的,是吧?”

楊崢是她大學時期談的男朋友,從大三談到工作後的三年,楊崢是醫學生,當時要去歐洲進修幾年,陸瑤不太想談異地戀,加上本來就跟楊崢有點性格不合,於是很任性地跟他分手了。兩人身邊的朋友都替他們覺得惋惜,陸長青和沈蓉雖沒說什麽,但陸瑤知道,爸媽其實挺希望她和楊崢走到一起的。

沈蓉坦誠:“你跟楊崢知根知底,他本人性格好,一表人才,學曆工作還有家世都是很好的條件,從父母角度來說,確實是個很理想的’半個兒’。”

陸瑤理解父母心:“那你們這些天怎麽都沒有跟我提過?”

“我和你爸不知道你的想法,那天接到你被救的電話,沒有貿然通知楊崢過來”,沈蓉笑著摸摸陸瑤的頭,“後來又聽你說和向辰的經曆,我倆就明白了,楊崢不再是你心裏的那個人。”

陸瑤有點感動地抱住沈蓉:“謝謝媽媽。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跟楊崢說清楚。”

醫院走廊,幾名醫生從會議室走出來,楊崢看著文件,護士攔下楊崢:“楊醫生,有人找你。”

楊崢抬頭,陸瑤站在前麵幾米處,微笑向他打招呼:“好久不見。”

幾秒後,楊崢才開口:“……好久不見。”

趁著午休,楊崢與陸瑤在醫院旁的公園散步。陸瑤也是在醫院等了好久才把他約出來:“今天周日,你們這麽多醫生都上班?”

“上午送來一個車禍重傷的患者,把我們都叫過來討論治療方案。”

楊崢是以心髒外科醫生的科室被叫來會診的,這和陸瑤印象中不是同一個方向:“我記得你最開始學的是胸外科?”

聽到陸瑤還記得,楊崢還是欣慰的,淡笑回答:“我選胸外,有一部分是因為你和陸叔叔。”

陸瑤半開玩笑的語氣:“那你後來轉科室,不會是因為我跟你分手吧?”

“怎麽會?”楊崢為人嚴謹務實,總是拿捏不好陸瑤哪句是調侃哪句是認真,這會又被嚇得正經起來:“後來細化方向,我自己想選心髒外科。”

見楊崢這就變得嚴肅,陸瑤大方拍拍他胳膊:“開玩笑的啦,知道你不是這種人。這次我爸的事,謝謝你啊。”

原來陸瑤確實是在說笑,楊崢沒有會錯意,又放鬆下來:“應該的,以前每次去你家,叔叔阿姨都很照顧我,現在有能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盡力。”

既然話說到這裏,陸瑤不再轉彎抹角,語氣格外認真:“楊崢,有些話,我想提前跟你說清楚。”

沒想到楊崢已經先猜到:“……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陸瑤驚奇:“你知道?”

楊崢表情有些黯然:“你喜歡一個人的樣子,我怎麽會看不出來?”

“那你也了解,我不會因為感激,就把感情混在其中,這樣——”

“——’這樣對你不公平,對我也不公平’,你當年就是這麽對我說的。”楊崢接著陸瑤的話說道。

楊崢說的沒錯,當時陸瑤跟楊崢提分手,異地戀是導火索,實際上還是兩人對愛的理念不同:

“可能聽起來像搪塞說辭,但我是真的是這樣想的。你不喜歡我做極限運動、不喜歡我冒險,我因為你的擔心和牽掛去改變自己、束縛自己,這不是我想要的關係。”

楊崢沒有為自己或他們的過去辯解什麽,隻是關心陸瑤的現在和未來:“你現在喜歡的那個人,他不會擔心你做危險的事嗎?”

“他……”陸瑤無奈笑笑:“應該說他無時無刻不在緊張,但他早就接受了現實,從沒開口要我改變,都是他一個人默默妥協、籌劃、甚至犧牲……”

楊崢又問:“你們現在在一起嗎?”

陸瑤搖搖頭:“因為一些原因,我們……不在一個地方,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

“那你要一直等他?”

“不知道,至少現在,我還沒辦法考慮新的感情。”

楊崢輕點頭:“我明白了。沒關係,我等你。”

陸瑤以為自己沒說清楚:“楊崢,你別這樣……”

楊崢打斷她:“你不用有壓力,我是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陸瑤疑惑,楊崢繼續解釋:“年輕的時候不懂事,總是以愛之名想把對方變成理想的樣子,但後來才明白,真正的愛,是兩個獨立靈魂的包容與欣賞。”

楊崢這話也引起了陸瑤的回憶:“他也說過,’沒有人是為了匹配另外一個人而生’。”

“你比我幸運,早一步遇到讓你懂得如何去愛的那個人。”楊崢看向公園的湖麵,“我原本有這個機會,可惜錯過了。”

陸瑤明白楊崢的意思,卻也不能再承諾他什麽了,隻能盡量勸說:“錯過的機會也許就是不合適,你該有新的開始。”

楊崢又轉回身看向她,語氣變得輕鬆許多:“至少有一點,我跟你一樣,沒有放下心裏那個人,就不會投入新的感情。”

“你...... ”

這時,陸瑤的手機響,是蔣雨晴來電話:“老大,我快到福利院了,你什麽時候過來?”

“我現在出發,你們到了先開始吧。”

陸瑤掛了電話,跟楊崢告別:“那個,畫室那邊有活動,我得走了。”

楊崢點頭:“隨時聯絡。”

陸瑤擺擺手離開,楊崢目送她的背影。

福利院大門外,陸瑤開車送來水果和牛奶,蔣雨晴在門口迎接陸瑤:“老大,這邊,我幫你拿。”

陸瑤回來後跟雨晴又見了幾次麵,兩人比在公司的時候熟絡很多:“雨晴,你速度很快嘛!我才說要做公益培訓,你轉眼就找到福利院了。”

蔣雨晴幫陸瑤一起搬東西:“我在這做過誌願教師,之後也經常來。那天您一說這個想法,我就覺得特別好,馬上聯係院長協調。”

“裏麵怎麽樣?孩子們喜歡這種活動嗎?”

蔣雨晴連連點頭:“開始我還擔心他們坐不住,但Yoyo講的特別好,孩子們畫的可起勁了!”

陸瑤期待:“瞧瞧去!”

福利院活動室,程曉波在前麵顫顫巍巍擺著造型,銀白色假發,手上拿著弓箭,扮成《指環王》裏精靈王子萊戈拉斯·綠葉的樣子給孩子們做畫畫模特。孩子們都在紙上畫著程曉波的造型,水平參差,尤優在黑板上演示如何拆分下筆,講得認真明了:

“人體可以這樣畫,拆分成幾個立體,頭是橢圓球,胸、腰、腹是三個立方體,四肢是八節圓柱中間連著圓球。腳和手比較難,我們之後再說;先看頭,一個橫線、一個豎線,中間交叉的是鼻子。像原本精靈王子那樣立體五官,我們多讓出一些空間之後完善細節。像小波叔叔這樣的平麵五官,都畫在這個冬瓜頭的表麵上就可以了。”

孩子們大笑,程曉波翻白眼:“你教畫就教畫,怎麽還帶損我的?”

尤優老方法對付程曉波:“我說的事實呀,而且什麽叫’損’你?扁平五官哪裏比立體五官差了?你不要妄自菲薄呀!同學們,知不知道“妄自菲薄”是什麽意思?”

小朋友們拖長音:“知道!”

程曉波氣急,但又礙於要擺造型,隻能憋著:“好你個Yoyo,又挖坑讓我跳!”

尤優向他做鬼臉:“忍不住嘛,誰讓你次次都跳呢?”

蔣雨晴和孩子們都被兩人逗得忍俊不禁,陸瑤也跟著笑笑,抬眼看到尤優投屏的《指環王》海報,陸瑤好像想起了什麽,又輕歎著氣。

這時蔣雨晴在旁邊提醒陸瑤:“老大,劉院長來了。”

陸瑤回神,看到劉院長帶了一位攝影記者,院長向陸瑤握手致謝:“陸總,謝謝您啊,這裏的孩子缺的就是培養興趣的機會,您這個提議真是太好了!”

陸瑤禮貌回應:“能幫到你們就好,現在大家都不容易,我們就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沒錯沒錯”,劉院長向大家介紹她帶來的記者:“我特地請了社區公眾號的記者,報道今天的活動,還能給你們畫室宣傳一下,一會我們一起合個影。”

程曉波看自己還穿著角色cos的服裝:“那我要換衣服嗎?”

“不用,帶妝效果最好!咳咳。”記者咳嗽著回答。

福利院門口,劉院長和孩子們與陸瑤、尤優、蔣雨晴和帶服裝的程曉波合影,尤優拿著畫室標誌的玩偶上鏡。

合影散去,孩子們圍著程曉波和發玩偶的尤優和蔣雨晴,記者征求院長許可:“我能再照一些孩子們的畫作嗎?”

“可以的”,劉院長同意並叮囑:“您注意一下的隱私,有的孩子不願意露正臉。”

“您放心,我們發稿前會給您看的,咳咳咳!”

記者戴著口罩,卻頻繁咳嗽,引起了劉院長的警覺:“您剛才進門時候掃碼了嗎?”

“哎喲忘了,我補掃一下。”

記者手機掃門口的場所碼,看到顏色一刻,所有人皆驚:記者是確診患者密切接觸者的橙色碼!

陸瑤自己的行程碼也變成黃色了,在隔離酒店的房間內,陸瑤和尤優、程曉波、蔣雨晴、還有劉院長拉著群聊通報情況:

劉院長:真是對不起,那個記者去過感染病例的小區,剛剛確診了......

程曉波:啊!那我們不是很危險?

蔣雨晴:還有孩子們!

劉院長:我和孩子們在院裏隔離,物資都有,主要是你們,我本來是想給你們帶些流量,沒想到弄成這樣......

陸瑤:這也不能怪你,劉院長,你先去照顧孩子們吧,我們幾個再聊聊。

劉院長:嗯,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你們都注意安全。

劉院長下線,尤優語音有點哭腔:老大,怎麽辦?我害怕。

程曉波:Yoyo,你別哭啊,那個記者一直戴口罩,離我們又很遠,沒問題的。

蔣雨晴:可不是說,這輪變種病毒,隔著口罩也可能空氣傳播嗎?

尤優崩潰聲音:啊!我要瘋了!

陸瑤叫停吵鬧的三人:你們別慌,相信我,這次不會有事的。

程曉波:老大,你為什麽這麽確定?

陸瑤:總之我就是知道,你們沒有接觸到他呼出的氣體。

陸瑤沒法告訴她們她是能控製空氣流向的,他們每個人都是安全的:

福利院門口合照時,記者場所碼掃出是橙色,陸瑤眼疾手快將記者呼出的氣體封閉在他自己周圍。

風之形視角,與記者呼出氣體相同顏色的空氣都被陸瑤驅散開遠離人群。

隔離房間裏,四人還在聊著語音:

蔣雨晴:我相信老大,我們先不要自己嚇自己。

尤優:但是配合防疫政策,咱們還是的隔離14天。

陸瑤:別的我倒沒什麽,主要是我爸的手術,安排在後天,這樣他術前術後就我媽一個人照顧。

程曉波:是呀,要是我們哪個在外麵,還能去幫忙。老大,你還有認識的人嗎?不然讓我朋友過去幫手?

陸瑤:有一個,白天還想著不要再麻煩人家,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關了語音群聊,陸瑤撥打了楊崢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