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聯合審判室四麵坐席,向辰戴著鑽石手銬站在中間的受審位上,坤輿、淩波、羲曜的聽審代表坐在各自方向的專屬區域上。三州的領主和長老都在場,包括星陣、勞倫斯、雲霆,淩波一側還有雲霄和薑惜文,隻有扶搖一麵的座位空空。審判長帕拉蒙和審判團坐在正對者向辰的高處階梯。
帕拉蒙念著指控條目:“向辰,原為羲曜流放犯人,你母親過世時,你們的刑法判期尚未結束,勞倫斯領主指控你擅自逃離流放地,你是否承認?”
向辰平時前方:“是。”
帕拉蒙繼續念訴訟書:“還有人指控,犯人齊悅被劫走、助風之子離開未央,皆是由你策劃,你是否承認?”
向辰抬首:“何人指控?”
帕拉蒙敲錘:“傳證人。”
眾人望向證人席,是向昀。
“火煉監獄典獄長向昀,向審判長、審判團問候。”
“向昀,你指控被告劫獄,可有證據?”
向昀點頭:“當日看守都可作證,向辰先是劫走重犯齊悅,而後又劫走盜取青龍印的風之子陸瑤,這是兩人攻擊我們的武器,請審判長、審判團過目。”
向昀將陸瑤的飛牌呈堂,帕拉蒙看過,星陣起身發言:“根據神兵城兵器坊記錄,飛牌鏢為陸瑤所有,不能代表是向辰對你們發起攻擊。”
坐在羲曜席位上的勞倫斯諷刺口吻:“星陣大人不必假裝中立,就算不提你們多年來暗助扶搖,他們二人的關係,總該讓審判長大人知道,向昀!”
向昀得令,向審判團告知:“向辰和陸瑤,自小被伯父和青逸領主定下婚約,向辰是我堂兄,陸瑤、也就是青瑤小姐,是我堂嫂。”
一時間,聽眾席嘩然,陪審團、聽審長老、聽眾代表交頭接耳:
聽眾一:“這也太自私了,為了保護他們家一個,就搭上咱們所有人?”
聽眾二:“就是,她風之子那麽厲害,關鍵時刻還不是跑了?根本就是來玩一圈不管我們了嘛!”
聽眾三:“話也不能這麽說,一個男人保護喜歡的女孩,這麽做也沒錯呀!”
聽眾一:“但代價是要你獻出靈力,你願意嗎?”
聽眾三回答不上,**還在繼續,帕拉蒙敲了敲桌上的小編鍾,現場安靜下來。
還沒等審判團表態,勞倫斯先起身發話:“審判長、審判團,我曾相信風之子提出的合作建議,也為此表示過誠意,下令羲曜軍隊撤出扶搖。現在他們重獲主權,卻翻臉不認。陸瑤離開未央,置四州於不顧,向辰要為此負全責,必須嚴懲!”
聽眾紛紛附和:“對、必須嚴懲!”“不能放過!”
向辰無視壓力的桀驁姿態:“勞倫斯領主,到底是誰置四州於不顧,明明有自救的方法,為什麽要逼另一個人為你們而死?”
勞倫斯義正詞嚴:“身為領主血脈,就是有這樣的責任,如果是我,我也會義無反顧!”
向辰冷笑:“想死您請便,沒有道理綁架別人。”
“你!”勞倫斯被噎住,向辰這小子離開羲曜多年,他們火係脾氣裏子麵上都不吃虧這點倒是繼承得完全。要是放年輕時候的勞倫斯絕對當場和他掐起架來,但他現在是領主、是長輩,已經懂得了怎麽跟這種年輕氣盛的毛頭小子四兩撥千斤:
“你也別把自己講得太高尚,如果這個人不是陸瑤,你對她沒有感情,你還會送她走嗎?”
向辰到底在務實理性的坤輿成長磨煉,也知道這個時沒有必要去正麵硬接招勞倫斯的招:“庭審上討論這種如果假設的話術沒有意義。”
勞倫斯大喝:“不敢答就是心虛!帕拉蒙,你們判決時看清楚,這就是一個殺人鋼刀,他背後的人,更要我們警惕!”
說這話時,勞倫斯眼光犀利看向星陣,審判庭也開始相互討論。
向辰不願連累星陣,主動攬過所有責任:“勞倫斯領主,托您的福,我這些年流浪慣了,沒有人能命令我什麽,但凡是我做過的,都是我認可的,無愧、無悔。”
“好,看你到火煉監獄,是不是還這麽硬氣!”勞倫斯拍案而起:“審判團,這個向辰還破壞神樹根基,加速了樹脂靈力的流失。”
廳內更加嘩然,審判團嚴肅討論,雲霄看得著急,敲麵前的編鍾發言:“審判長、審判團,神樹根基是被毒販卡拉查破壞,不是向辰。”
帕拉蒙看向方才有代表發言的淩波坐席:“你有證據嗎?”
“神樹林地下的沁骨池,還有方圓寨的居民,融合部族族長荷娜,皆可作證。”
帕拉蒙又看看手上的訴訟材料:“沁骨池已經被毀,單憑人證,難以說明什麽。”
薑惜文搶著發言:“有視頻!拍得很清楚!”
“視頻為何物?”帕拉蒙與審判團具感疑惑:“是否能在此刻呈堂?”
薑惜文一時無言,與雲霄和向辰互看,終是無解:
當時在方圓寨山坡上,陸瑤喝了青梅酒暈倒在向辰懷中,雲霄和薑惜文趕過來。
“你真的想好了?”雲霄最後一次問向辰。
向辰沒有任何猶豫:“你說那個地方,離這裏有多遠?”
雲霄指明路線:“東邊的入海口,半天水路。”
向辰找到陸瑤身上的手機,交給薑惜文:“幫她充上電,如果到那邊沒人發現,她還可以求救。”
夜裏手機消息聲,陸瑤驚醒,頭上冷汗,似乎又是之前受夢魘困擾的感覺。陸瑤清醒了一下,想起自己是在隔離房間裏,又查看手機,見是群裏消息,公眾號的報道草稿出來。隔離群的幾人都沒睡著,在群裏發文字消息討論:
劉院長:報道文章出來了,你們看看有沒有問題。
程曉波:喲,還是中英文的呢!
尤優:記者老師好敬業,隔離也沒耽誤工作。
蔣雨晴:我看了一下,寫的很好,就是最後的聯係方式,要不要換上畫室的郵箱啊?
尤優:對的對的,留電話的話可能會有騷擾。
劉院長:好的,我跟撰稿老師說。他們說這次影響了你們,會把文章多發幾個平台,增加你們畫室的曝光量。
尤優:因禍得福,謝謝劉院長!
蔣雨晴:謝謝院長!
程曉波:[表情]棒!
陸瑤沒有心力參與群裏的動態,調整了群靜音,退出聊天APP。剛想關掉屏幕繼續睡覺,手上猶豫,她還是點開了相冊,翻看她在未央的照片,還有拍進照片裏的向辰、薑惜文、雲霄等留在未央的她牽掛著的人。
翻著翻著,翻到相冊最後卡拉查和向辰在沁骨池的視頻,陸瑤突然清醒過來,這一夜沒再睡著。
白天手機又響,陸瑤接起視頻,是沈蓉打來的,視頻另一端,是沈蓉、楊崢陪著術前準備的陸長青,陸瑤關切詢問:“媽,爸怎麽樣?”
“術前檢查一切正常,現在起你爸就要空腹了。”
“我看看爸。”
沈蓉轉了下手機,陸瑤看到陸長青和楊崢,長青笑嗬嗬地和陸瑤擺手打招呼:“瑤瑤,你怎麽樣,吃的好嗎?睡得好嗎?”
“還行,隔離的飯菜還是不錯的。”
“那就好,等你出來了,我也恢複得差不多,爸爸給你做你愛吃的。”
陸瑤帶著點小棉襖撒嬌的語氣:“哪有恢複那麽快的?你就好好的,放輕鬆、遵醫囑,我出來了接您回家。”
陸長青握拳打氣的手勢:“咱們都要吃好睡好!女兒加油!”
“嗯嗯,老爸加油!”
陸瑤也在視頻裏回應握拳打氣狀,隨後又對楊崢講話:“楊崢,拜托你了!”
楊崢的聲音在鏡頭外傳來:“放心,交給我。”
陸瑤掛了視頻,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掉了出來。抽紙擦眼淚哭著發泄了一會,陸瑤聽到兩下敲門聲,是隔離酒店給他們送的午餐。
將門口的餐盒拿進來,打開是頗為豐盛的午餐,陸瑤自我說服似的重複陸長青的話:“吃好睡好!”
陸瑤機械地往嘴裏塞食物,眼圈還是紅紅的。
這一天她還是沒有吃下多少,餐盒還剩下許多就被放出門口。
下午陸瑤收到正式發稿的報道,上了幾家頗有點擊量的媒體賬號,陸瑤在群裏簡短地回複感謝。
夜晚,陸瑤看著向辰的玉墜,望著窗外清冷孤獨的月亮,又是無眠。
白天,陸長青被推進手術室,楊崢給沈蓉解釋簽字文件,陸瑤全程開著視頻和楊崢通話。
醫院走廊,沈蓉和陸瑤視頻開著,隔著手機互相安慰和支持。
“手術中”的燈熄滅,陸長青被推出手術室,沈蓉跟著他回病房,楊崢給陸瑤報告情況。手術很成功,陸瑤在房間終於鬆了一口氣,聞聲打開房門,看到被送來的晚餐餐盒。
不一會餐盒被放出門口,這一次被吃得光光。
病房內,陸瑤用沐風術幫助陸長青愈合傷口,陸長青已經恢複大半。
看見丈夫女兒都好好的,沈蓉很是感恩:“這個沐風真的有用,我看你爸氣色好多了!”
隔離結束,爸爸手術成功,陸瑤心情也輕鬆了不少,和媽媽說笑起來:“理論上,我還可以幫您延緩皮膚衰老,要不要試試?”
“那敢情好”,沈蓉不負學者風采:“不過什麽理論?”
陸瑤皺眉:“您怎麽也摳起字眼啦?實踐好用就行了唄。”
沈蓉很是嚴謹:“總得有個原理吧?沒準對咱們這邊醫療手段有啟發呢。”
陸長青理解沈蓉的意思,先應和妻子再肯定女兒:“肯定是兩種體係,手術還是得靠咱們這裏,各取所長嘛。女兒這次遠行,還是有不少收獲的。”
“嗯”,陸瑤停頓幾秒整理措辭:“有機會的話,我還是想再去未央一趟。”
沈蓉和陸長青都湊過來,認真聽陸瑤的打算:
“隔離獨處這段時間,我想了一些事,他們是為我好把我送回來,我不能就這樣什麽都不管,至少要對自己有交代,才算有始有終。”
陸長青很為女兒驕傲:“好,既然是你心底想做的、要做的,我和媽媽會堅定支持。”
沈蓉學著父女倆加油握拳的手勢:“爸媽永遠是你的後盾和港灣。”
陸瑤微笑點頭,一家三口暖心握著手,沈蓉問道:“那你現在有辦法回去嗎?”
陸瑤暗淡地搖搖頭:“等爸身體好一些,我打算去你們找到我的南部漁村看看,再找找有沒有隱藏能力者能打開裂隙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