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班,雲舒畫回到雲家時,大老遠就瞧見蕭邵齊的車。

倒是稀奇了。

這位自翊高他們一等的蕭家少爺,現在居然會紆尊降貴來雲家這破落戶?

要知道當時他說要見家長娶她,他都不願意來家裏。

但現在,她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一進家門,就見到了這其樂融融的一幕。

她的好爸媽笑著不停給他們的寶貝女兒雲歆歆夾菜,而雲歆歆則一臉嬌羞地不斷給蕭邵齊夾菜。

而這四人的對麵,更是有她曾經的好哥哥和好竹馬使勁地做嗑糖的開心觀眾。

“歆歆可真像個賢妻良母,你們兩人真是太般配了。”

“是啊,蕭少,你幹脆和歆歆在一起算了,那個雲舒畫長那麽醜,脾氣還臭,哪配得上你。”

哥哥雲楚辰和竹馬林之燿說的話還是含蓄的。

但雲父雲母的話比他們的更為難聽。

雲母語重心長說道:“舒畫一個小三的女兒能嫁給你,是幾世修來的福……”

說著她都開始如竹筒倒豆子般細數雲舒畫這些年的錯事。

初三那年,她以優異的成績被市一中錄取。

從沒給過她生活費的雲家,卻讓她和雲歆歆一起去念中專。

她不同意,大半夜被哥哥和竹馬拖到馬路上暴打,並看著媽媽和許歆歆將她所有的東西扔到馬路上。

那個雨夜,她撿起濕漉漉的幾件衣服離開了雲家。

後來,她用能上一中的成績填報三中,獲取了兩萬元獎金,度過了那一包榨菜都要分兩頓吃的兩年。

最後一年,也就是最重要的高三那年。

因為沒錢交住宿費和吃飯,她偷偷找了個很好的大叔,在公園公共廁所上班的工作。

她在公共廁所吃飯複習。

最終成功考上了A大的醫學專業。

但此時在雲母口中,卻說她三年不回家,就是在和外麵的小混混鬼混,更甚至說她去坐台買奢侈品牌。

估計這些謠言都是雲歆歆捏造出來的。

雲舒畫站在門口冷笑。

雲母也不用腦袋想想,如果她有錢去買奢侈品,怎麽不先拿錢去除胎記?

而雲母一旁的雲父表情更是耐人尋味,一副欲言又止想勸又不敢勸的樣子,好像更加坐實了雲母的話。

所有人都以為雲父是個慈父。

但最可恨的就是他。

是他為了自己白月光的孩子,將同樣是他親生的另一個女兒貫上私生女的名號,去報複那個他為了向上爬不得不娶的妻子,去填補他害死白月光的愧疚。

看著她被哥哥和竹馬一次次以保護許歆歆的名義暴打。

看著許歆歆一次次當眾宣揚她是小三的女兒,成為學校以及所有場合裏指指點點嘲笑的對象。

最終看著自己妻子惡狠狠地將所有肮髒的詞匯施加在親生骨肉身上,將所有的寵愛給了他白月光的女兒。

那個如惡魔般的生父卻躲在暗處笑得合不攏嘴。

一次次委屈和傷痛後,她告訴自己其實他們是愛她的,隻是他們不知道真相。

她發了瘋般學習,以優異的成績上了A大,更是用一次次努力和醫學論文成了學校裏最知名導師看重的學員。

即便後來上大專的雲歆歆想方設法依舊在校園裏傳播她是私生女。

但已經沒有人會因為她的身世,去看輕她、嘲笑她。

後來母親和哥哥的病情趨於穩定,雲家的公司也逐漸敗落,她也有了工作,有了反抗的資本。

她下定決心向母親和哥哥揭發父親威脅她頂替許歆歆做私生女的行為。

猶記得那天,一紙鑒定書擺在他們眼前,雲母和哥哥三言兩語就被顛倒黑白的父親挑撥,不肯相信她的話。

將那份鑒定書撕了個粉碎。

他們以為她是臆想,以為她就是個無時無刻都想霸占獲取他們所有人愛的惡毒小人。

她被接過父親手中棍棒的哥哥和同樣義憤填膺的竹馬,一人一邊,打斷了雙手。

那一天她躺在別墅門口一整夜,浸身在大雨中,感受自己的身體和心一寸寸涼了下去。

她20年來對家人的守護就像一場笑話。

那些個午夜夢回做噩夢痛哭的日子,那些個被虐打出的一道道傷痕,還有她臉上並不存在卻時時刻刻被人嘲笑的胎記,成了她這些年一廂情願受虐的笑話。

也就是從那天起,她決定不要他們了。

原本她想等和蕭邵齊結婚後,再告知她這些年所有的遭遇,然後與雲家斷絕關係。

但現在,連同蕭邵齊以及在這別墅裏的所有人,她全都不要了。

雲舒畫看著客廳裏父慈母愛,看著許歆歆一臉甜蜜享受所有人寵愛的笑臉,心底再也沒了當初的半點傷心。

她麵無表情地走進去,拉開了蕭邵齊身旁的椅子,靜靜地看著這一群人的反應。

所有人瞥見她都掃興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卻見蕭邵齊沉著臉抽回被雲歆歆環住的手臂,聲音帶指責道:“你這一兩天在忙什麽?”

雲舒畫還沒回答,一旁的雲歆歆卻搶先幫她回答了。

“姐姐估計挺忙的,聽說她診室裏的男患者都爆滿,每天下班的時間都沒有,和他們關在診室裏就是徹夜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