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蕊這才歎口氣道:“其實呀誰還沒點兒難以啟齒的過往,可過去了就當過去了,日後別走回頭路也就罷了。不是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嗎?”
明墉知道她又聯想起自己的往事,在那裏感慨。
他遲疑說道:“那等你和大夥兒見麵了,該怎麽說我們這段單獨行進的經曆呢?”
“你說呢?”
“我聽你的!”
盛思蕊看著一望無際的皚皚白雪,哈出一串長長的氣道:“自從老族主亡故,我從族裏逃出,這六年來每日與他們朝夕相處,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了!義父母和幾個師父對我都是極其偏愛,義母呢處處寵著我,感覺比親娘對我都要好!同門兩個師兄和師姐,我們可都像是兩小無猜般,每日毫無離隙地學習嬉鬧,一起長大,我是真心愛這個大家呀!可如果他們知道打從一開始我就是在騙他們,還差點兒把他們陷入危險之中,他們會不會責怪我,會不會嫌棄我,會不會就不再理我?一想起這個我就怕!我小時候娘走了,雖然在族裏也有很多人關照我,還有老嬤嬤照顧我,可他們隻是對我如對族裏一件重要的器物般,小心照看,可除了老族主我並未覺得誰是真心在乎我的!你沒聽祁主使在裏麵說過的嗎?我對他根本就什麽也不是!他圖的就是我身上的東西和我的地位!嗬,你說我會願意當個牌位嗎?”
見明墉堅定搖頭,她接著道:“所以我絕不會離了這個溫暖的大家庭而去!我更不想讓他們嫌惡我!那關於我們這段經曆也就隻能放在我們心裏吧!”
明墉卻躑躅道:“可我覺得李大俠和那三位師父都不是心胸偏狹之人,你義母就更不是了!你把實情告訴他們,未必會像你想的那樣!”
盛思蕊用力搖搖頭道:“我在他們心裏就是小機靈、小搗蛋、頑皮聰明、招人疼愛的樣子!我永遠都不希望他們改變對我的看法!”
“可我聽說畢竟在英吉利你們就遭到過祁主使的襲擊,這種大事他們就不會懷疑到你的身上嗎?”
盛思蕊歎道:“當然會!錢先生早想跟我談了,可被這一串出乎意料的事給打斷了!不過懷疑是懷疑,我自己招認是招認,這可兩不相幹!”
明墉道:“這怎麽說?”
“未經證實他們隻是猜測,但不會少了對我的愛護!可一旦他們知道還有殘存的聖族聖女什麽的,那他們就會權衡了!畢竟他們要麵對的是祁主使這樣的人物不停的騷擾!”
“我覺得沒你想的那麽嚴重!”明墉也自小就沒了家,也不知家庭裏到底會出現什麽情況,隻是一廂情願的猜測。
“不管會出現什麽,現在祁主使被困進那妖魔光洞裏,可能早就沒命啦!那我的所有隱患都排除了,再也沒有後顧之憂,那我還為什麽要再提這些往事呢?”
明墉見她主意已定,也就不好再勸,隻道:“你說什麽我答應就是,在他們麵前我一定不多嘴!”
盛思蕊燦爛一笑道:“就知道你不會多嘴的!”
“不過……”
“什麽?”
“你這拳甲可是脫不掉的,該怎麽解釋?還有我這把劍!那幾位可都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俗物!”
“在洞裏這段我們隱掉祁主使就是了,到時你聽我的!別看你四處遊曆,講故事可真不如我在行!”
明墉笑笑道:“你講故事可是口吐蓮花、餘音繞梁,我當然不及了!”
誰知盛思蕊卻忽地黯然一下道:“其實祁主使也還是挺冤枉的!好不容易練成絕世武功,為了追我也是受盡了折磨,最後還落在魔掌之中!他可是真的進了魔窟落入魔掌中了!一位本可以震懾武林的高手,因為縹緲荒誕的複族夢,竟然落了個這樣的結局!也挺令人惋惜的!”
明墉歎道:“其實從古至今,這樣懷揣虛幻大抱負的也是大有人在!可有幾個結局不是淒涼的!遠的不說,就說紅花會,還要反清複明,裏麵那麽多好手,結果呢?現在分崩離析成好多個大小幫會,早就沒什麽理想了!要說陳近南泉下有知,還不得再氣死一回!所以祁主使這回看似死得冤枉,實際總比他等到了那一天,所有抱負努力全成了泡影來得要好!”
“其實很多事隻有他不明白,也不願意明白,族裏就包括那些長老族眾,哪個不想過安穩日子?誰願意跟他折騰春秋大夢?”盛思蕊歎道。
“你是說你們族裏千年過去,就沒人像他這樣想過?”
“那我就不知道了!隻是我在族裏那幾年,見大家都有各自忙活的營生,日子也過得不錯,也都太太平平的!可能也是我的出現吧,讓他燃起了心中那點希望?”盛思蕊倒是話中帶著些自責。
“你不必如此說!有野心的總會找到各種由頭來實現自己的野心!沒你出現,他照樣會找到其他途徑,這可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在他眼裏不過是個有利的工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