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蟬嘶鳴,白露清淺。

鳳台殿中,琴聲悠揚,桐花飛絮。

“鳳君殿下真是好生悠閑,前朝百鼓齊鳴,你這廂卻在彈著《秋水》。”屈慕璿剛踏進殿中,就看到鳳執一身銀紫色衣袍坐在院中撥弄著琴弦。

鳳執輕笑一聲,撐案起身:“這都第三回了,不是已經駕輕就熟了嗎?聽聞百熙女君喜歡收集名琴,所以我命人去庫房將這把流光找了出來,然後剛剛試了一下琴弦。”鳳執看著桌案上的名琴流光,溫聲說道。

屈慕璿走近,也看了看流光,不禁讚道:“果然是名琴,難怪這剛才流出來的琴音,音質格外清朗。”

“好了,準備一下,我們要去重明殿赴宴了。”鳳執命宮人將流光放進琴盒裏。

屈慕璿點點頭:“真想不到,我們景國的版圖一下擴大了這麽多,列祖列宗有靈,定然十分欣慰!”

誰都沒有想到,景幸華和鳳執大婚之時,清越王派人送來的賀禮,竟是清越的認屬國書和王君玉璽。清越王韓敘的親筆手書:“奉表陳紹襲之意,願貢奉上國,歲歲如儀,乞求景王殿下允準。”

有了清越的先例,半月後平王也派使臣前來上表,表示願意和清越一樣,成為景國的附屬國,歲歲朝貢,尊景國為上國。到了這一次,百熙女君竟是親自來了,奏書上表,以示誠心。

這才有了,景幸華想把流光作為回禮,送給吳允徽。

景王殿下不費一兵一卒,統一中原北方地區,世人皆諱莫如深。

奉元殿中,景暖和鳳冷帶著百熙的小王姬吳郗在院子裏玩耍,吳允徽則在景幸華的陪同下,逛著院子裏的景致。

“你這院子裏的棣棠長的不錯,多年前我來的時候,還是光禿禿的一片呢,如今總算是有些生機了。”吳允徽暢快說道。

景幸華看著她,麵容豐韻,兩頰生妍,想來這幾年過的很是滋潤。“離歌海的海風這幾年倒是溫潤,十分養人。”

吳允徽立馬拉住景幸華,親切的說道:“是吧,我們家郗兒生的很可愛吧。”她以為景幸華說的小王姬,誰知景幸華抿嘴一笑:“郗兒當然十分可愛,但我說的是你。”

吳允徽訕訕笑道,並不氣悶,反而看著不遠處的鳳冷,笑的愈發開懷。從前,她想著鳳冷若是要繼承天曆的王位,自然是不能入贅到百熙。

可如今不同了,如今百熙成了景國的屬國,就連天曆都要以景王為尊,大家都成了一家人,來日景王重新劃分疆域,她一定要為郗兒和鳳冷爭上一把。

她心裏想的長遠,但還是不敢明麵上與景幸華等人講出來。

景幸華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吳允徽就對幾歲大的鳳冷青睞有加,非要定他做那個半子。

“郗兒還這樣小,來日或許遇到心儀之人,並非是小冷。你此番打算,不是太早了嗎?”景幸華內心不解,“我們從前早早的訂下婚約,不過是因為政治聯姻需要。那時候,時局艱難,我們不得不為之。可如今,時局盡在我們的掌握之中,我們的孩子,已經不需要經曆當初的那些事情了。”

吳允徽或許也是想起那些年的艱辛,臉上的笑淡去了很多:“對啊,從前時局艱難,所以,我們才奮力拚搏,血戰疆場,掙下一片安定河山,就是為了他們不用重蹈我們的覆轍。”外人隻會淺薄的認為,吳允徽想要定下吳郗和鳳冷的親事,不過是拉攏景王和天曆的手段;就算是在景幸華的心中,也認為她隻是出於對鳳冷的喜愛。

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不單單喜歡鳳冷,也很喜歡景暖。如果自己生的是男孩,她或許也會為了自己的兒子求取景暖,雖然可能會更難。

吳允徽看著景幸華,認真說道:“君上,有時候我會想,我們如果是親姐妹就好了。本君很是羨慕左大人,可以從小陪在君上身邊,一起讀書學習,遊曆列國。父王隻有我一個女兒,王兄又年長我很多歲,從小到大,我都是孤獨的一個人。見了君上,總覺得格外親近。”

不知怎的,她內心深處,就是很想要一個有著景幸華血脈的孩子,那他們就會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是很可笑的想法吧!

景幸華牽住她的手,溫聲道:“本君在王庭中長大,也沒有血脈相連的親兄妹。不過阿璿和青鸞,還有....,他們這些人一直陪在本君身邊,本君才不至於孤寂冷清。你比本君要好,至少還有一個王兄。”雖然後麵也死於戰亂了,但有過總比沒有的強。

“阿徽,你若是喜歡西都,以後常來便是。本君,也很願意和阿徽成為一家人。”

“好,君上既說了,可不許反悔,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吳允徽說完,二人皆相識一笑,即是初冬的日光,也柔和溫暖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