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莫!輕莫!”惟願意亂心慌,扯著嗓子叫道。

大概是因為輕莫剛剛仗義出手幫她解圍,他的形象在她心裏變得無比偉岸和可靠,讓她在不知所措的此刻,不假思索地喊出他的名字尋求幫助。

“你喊輕莫作甚?”成峪的眼神更加不滿。

輕莫翩然來到門邊,看見床邊的一幕不禁愣了愣,他咳了一聲,道:“怎麽了?”

惟願仿佛看到救星,眸子霍然一亮,彎腰從成峪旁邊鑽繞出去,瘸著一條腿,朝輕莫跳來,“快,送我回家!”

輕莫怕她摔了,忙伸出一隻胳膊讓她扶住,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成峪,成峪已經轉過身,盯著他的一雙眸子裏明晃晃地寫著不高興。

輕莫:……

馬車平穩地行駛,車廂內,惟願看著一旁閉目養神的人,問道:“你為什麽幫我?”

輕莫睜開眼睛,臉色有些不太自然,語氣生硬地道:“公子懵懂,不通男女之事,你休要再引誘公子。”

“引誘?”惟願炸毛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引誘你家公子?”

“那你們方才那樣……”

“輕莫!你看著一本正經,怎麽腦子裏裝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

惟願打斷他,教育道:“方才屋內你家公子隻是在生氣,威脅我,懂了沒?”

輕莫將信將疑,“威脅你什麽?”

惟願看他,“這是你一個仆人該知道的事嗎?”

輕莫當即扭頭就要下車,惟願急忙拉住他,“我錯了我錯了,送佛送到西,送人送到家,就快到了!”

輕莫又氣悶地坐下,偏過頭不再看她。

惟願一拍腦袋,道:“剛剛被你打岔岔開了,我問你為什麽幫我,指的是馮好晴那件事。”

輕莫冷聲冷氣道:“正好看到了,隻是如實說出來。”

“你還幫我把那個女人揪出來了。”

“順手而已。”

惟願笑,“你可不像是會多管閑事的人。”

“我幫公子,而你是公子的伴讀,所以,不算閑事。”

惟願點點頭,“有道理。”又問,“那馮好晴還是成峪未來的夫人呢,你怎麽不幫她?”

輕莫輕嗤:“她可配不上公子。”

“哦?此話怎講?”惟願秀眉微微挑起。

“她的品性你我都清楚,她看公子時,眼底常常會不自覺流露出厭惡……”輕莫眯起雙眼,“這樣的人,如何能配公子!”

“整天不聲不響的,原來你什麽都清楚啊。”惟願身體前傾,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笑著道,“那你覺得我如何?”

“你……”

“如何如何?”

就在這時,馬車停下,前麵車夫喊了句:“姑娘,到了!”

“到了,下車。”輕莫掀開帷裳,抬腳走下去。

“還沒說呢!”

惟願氣哼一聲,鑽出車廂,搭著輕莫的手臂,輕跳下去。一直等在門口的熱粥急忙跑來,從輕莫手中接過自家小姐,盯著惟願懸空的腳,“小姐,您這腳怎麽了?”

“沒事,崴了一下。”

“啊!”熱粥驚呼,“怎麽弄到的?”

惟願轉頭對輕莫笑道:“這丫頭一直大驚小怪的,讓你見笑了。”

熱粥這才把注意力放到旁邊站著的人身上,身形頎長,五官俊俏,像一柄鋒利的劍,她打量對方的時候,對方似有所感,淡淡地投來目光,視線短暫相撞,她有些慌張地垂下眼,欠了欠身,“多謝郎君送我家小姐回來。”

輕莫極輕地點了點頭,似在回應,然後對惟願道:“走了。”

“慢走。”惟願笑著朝他揮手。

熱粥扶著惟願進府,一臉愁容,卻見惟願一副笑嗬嗬的模樣,歎道:“小姐崴了腳,怎的還這麽高興?”

惟願喜滋滋道:“我這腳崴得好!”

熱粥:“……”她的視線從惟願笑臉往上移,仔細地瞅,腦袋是不是也傷到了?

“若不是這腳,我今天就慘了。”

“馮好晴又作妖了?”

“不錯!馮好晴給我設了一個驚天大套,多虧了輕莫出手相救,不然我這會兒指不定在哪兒抹眼淚呢!”

“輕莫……是剛才那位郎君?”

惟願笑眯眯地看向熱粥,“是不是長得很俊?”

熱粥低了低頭,“小姐問我做什麽?”

“就問一下嘛,不然呢?”惟願促狹地笑,“分莊的掌櫃阿祥和輕莫,讓你選的話,你選哪一個?”

“小姐,我才剛見他一麵,什麽都不了解!”

“他是成峪的心腹,跟著成峪上過戰場,武功高強。現在了解了?”

“我又沒問!”熱粥跺了跺腳,羞惱地瞪著惟願。

衝這眼神,如果不是她的腳受了傷,惟願毫不懷疑,她一定早就丟開她跑了。

惟願笑了幾聲,“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熱粥氣消得快,想到剛才提到馮好晴的陰謀,問道:“您這腳傷是馮好晴推的?這件事最後如何收場了?”

“她哪會親自動手,但我這腳傷的確拜她所賜。”惟願勾唇道,“事情敗露,我非但沒被趕走,她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反而惹了成峪厭煩,我想……她應當不會再出現了。”

熱粥欣喜道:“沒了馮好晴,那您是不是就能如願嫁給成二公子了?”

惟願笑容摻進苦澀,“機會不大,成老夫人對我厭惡至極,走了一個馮好晴,隻怕還會有千千萬萬個馮好晴出現。”

接下來一連幾天,成府的秋涼院都透著一種半死不活的氣息。惟願因腳傷在家臥床養病,留給成峪的隻有被馮好晴砸得七零八碎書房和一地稀碎的爛泥。

因著上次站隊馮好晴一事,茶茶心驚膽顫了兩天,但成峪卻好似什麽都沒發生似的,對他一如從前,他忐忑的心這才放回肚子裏。倒是輕莫,看他的眼神像要將他千刀萬剮,仿佛他做了什麽傷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情。

期間,馮好晴來過一次。態度前所未有的謙卑,杏仁糖酥提了滿手,好言好語說了半天,但成峪這回鐵了心,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馮好晴最終碰了一鼻子灰,悻悻離開。

馮好晴從秋涼院離開後,去了老夫人的房間,不到一刻鍾,哭著從房間跑出來。

水榭處風雅秀麗,簷下垂掛著一個精致的鳥籠,籠中一隻靛藍色鸚鵡,光澤耀眼,一人斜坐在欄杆上,手拿細枝時不時逗弄兩下。

石六將打聽到的這些消息告訴成辛,成辛聽完,無情地抽出枝條砸進池裏,麵容冷峭,“我早就說過,隻會發脾氣的女人成不了大事,真是沒用!”

“枉費公子花心思為她尋來那個會口技的女人,路都給她鋪好了,她卻還是把握不住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