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守戒見人群中有一人與接應自己的鄭子榮長得八分相似,恭維道:“這是誰,好俊的武功。”
鄭子榮謙虛說:“這是舍弟,本就受了傷,讓他不來他偏要來。舍弟武功拙劣,與袁頭領的人一比肯定會輸。”
“救國會是個民間組織,雖然有江湖豪傑,但武功高強者少。”袁守戒搖搖頭,肯定鄭國安的能力:“我不喜歡帶護衛,尤其隱蔽身份十分麻煩,所以向來獨來獨往。救國會的武道高手全在第一線了。”
鄭子榮試探著問:“我聽說救國會在往南打,準備下江南?”
袁守戒點點頭,卻不應答。此時涉及機密,除了李南星,他半點也不想透露。鄭子榮也知趣的閉上了嘴。
與刺客的戰鬥並沒有維持多長時間,鄭國安出盡了風頭,連續打敗多個刺客頭領,風風火火地前來邀功:“哥,怎麽樣,這些人太菜了,我都懷疑是敵人故意拋出的誘餌。”
鄭子榮瞪了他一眼說不得無禮,然後介紹說:“這位是救國會袁會長,還不趕快拜見?”
鄭國安上下打量的一下,明顯有些不服氣,但礙於哥哥的麵子,隻好恭敬地行了一禮。袁守戒誇獎說:“小鄭大人少年英雄,哥哥所展露出的功夫,在同齡人中幾乎無敵了。”
鄭國安是孩子心態,一聽有人誇獎,立刻又高興起來:“無敵不敢當,我們大順有一女子,十分凶猛,姓李名玲瓏。她從小學的招式都是天下第一人交的,我打不過她。”
“玲瓏公主殿下?”袁守戒是南順人,自然知道李玲瓏的大名:“李淩霄將軍之女,自然是厲害,我今天有幸見到他嗎?”
鄭國安看了看兄長,說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等你方便的時候,自然就能見到她了。”
涼州城內,一篇和諧景象。李南星說要大辦,自然要做的聲勢浩大,他在太守府裏掏出了好多糖果,挨家挨戶分發給城中百姓。涼州城從未遇見過如此平易近人的皇帝,紛紛出門跟著李南星一起慶賀。
鄭子榮帶著袁守戒與李南星見麵時,剛好趕上給林家商鋪送糖。雖然裏麵絕大多數的糖果都是林家提供的,但李南星毫不客氣,拉著袁守戒對林招娣說:“我家張公子結婚,你們都來沾喜氣,糖果平時好貴的哩,這次我可是出了不少血。”
林招娣恨得牙癢癢,不過今天人家大喜之日,不易發作,隻好暫時接下。袁守戒見到李南星,想要行禮下跪,但周圍人都站著,每一個想跪下的意思,他隻好鞠躬一禮:“草民見過三殿下。”
“行了行了老袁,自家人不必多禮”李南星天生自來熟,拉起袁守戒往外走:“快看,新娘子要遊街了。”
袁守戒一看,果然好陣仗,一個百人隊伍從街東頭過來,中間供著一個八抬大轎。抬轎者不像平常轎夫,而像是一個個軍人,步伐高度統一,一臉嚴肅。吹鑼打鼓者雖然賣力,但也警惕的看著周圍,一方敵人生事。
李南星在旁邊批評道:“樂嗬點樂嗬點,今天是張公子大喜的日子,你們能別一個個哭喪著臉嗎?”
袁守戒問:“這些人是……”
“我們軍隊的,沒辦法,人手不夠,臨時調用”李南星說著又指指點點:“那個打鼓的,鼓點都亂了,再說不是專業的,總要靠譜點行不行?一會兒不給你糖吃哈。”
送親隊伍浩浩****的過去,李南星找來幾匹馬,對袁守戒說:“給你再看看我們的新郎官。”
“殿下,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知道知道,但咱們先忙正事,你是不知道我軍師有多厲害,”李南星擰了擰鼻子:“我們要是去晚了,他又該陰陽怪氣的諷刺我,沒準就給我寫小作文登報,怕了他了。”
袁守戒一臉懵逼,你是皇帝呀,怕他做什麽?
眾人來到了太守府,因為這裏最大,李南星將迎親地點選在了這裏。張如是今天一身紅裝,十分有氣質。牛天保朱紅英忙裏忙外地張羅,其他女眷,楊文瑩、上官元香、柳雅樂、許婉兒和陸櫻桃等人,都跟著送親隊伍去了。李南星嘲笑張如是人緣不好,沒有人願意跟著他,隻有自己領著鄭家兄弟勉為其難。
隻聽一聲炮響,新娘子到了,一眾女眷在轎子上扶下來身著紅裝的二月。二月本就是人間絕色,此時雖然蓋著紅蓋頭,但身段足以迷倒一大片光棍。圍觀的百姓紛紛叫好,都說這個張如是好福氣。眾人擁簇這新人進了大門後,開始吆喝著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高堂之上,隻有閆黑龍一人端坐在上麵,他的資曆大,輩分高,坐在上麵當之無愧。閆黑龍戎馬半生,也是許多年未辦喜事了,笑得合不漏嘴,隻顧得上說好。他眼裏有著淚花,感歎這來之不易的太平時日。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李南星與身邊的楊文瑩竊竊私語:“不是有誰讚成誰反對這個環節嗎?怎麽直接送洞房去了?”
楊文瑩嗔怪道:“那是西邊人的婚禮,咱們地處東土,當然要用東邊人的禮儀。”
“那多沒意思,張如是洞房了,誰與我們喝酒啊?”
“隻是將新娘子送進洞房,他想跑?門都沒有!”
袁守戒在一旁聽得冷汗直流,新成立的大順國,他是越來越看不懂了。楊文瑩看了他一眼,神氣的說:“會長,能喝酒嗎?今天可得盡興……”
拜完了堂,宴席開始。在李南星楊文瑩的帶領下,一波一波的人開始向前敬酒,牛天保與朱紅英充當起了男方家屬,不停找人為張如是擋酒。幸好李南星策反了朱曉冉,讓她想辦法引開牛朱二位頭領。
新來的袁守戒並沒有被忽視,張如是今天身為新郎,身份特殊,沒有過多的照料他,閆黑龍卻深諳人情世故,拖著年邁的身軀與他豪飲。袁守戒本就不是喝酒的行家,幾個回合後敗陣下來,急得連忙找廁所。
大吐一番後,袁守戒還沒來得及回桌,就聽見男廁外有女人的聲音:“裏麵有人嗎?沒人我進去了啊!”
那女子行事沒什麽規矩,袁守戒還沒來得及回應,女子就闖進了男廁。她見有人在,大罵道:“就算你褲子提上了,也不能不吭聲啊!要不要臉!”
袁守戒借著酒勁大怒:“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你就闖進來了。你誰啊,進男廁所幹什麽?”
女子揮了揮手裏的工具:“打掃廁所,你看看你吐的,到處都是,涼州城剛打完仗,到處都是傷員,上廁所不小心感染了怎麽辦?”
袁守戒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有些抱歉地說:“難為你了,大喜之日讓你在這種地方幹活。怎麽沒個男人來幫忙?”
“我是因為被罰了,有個小屁孩兒,才十二歲,一進來就吐,我還得照顧他”女子沒好氣地說:“我讓他去女廁了,那邊好歹幹淨一些,你們這些臭男人太不講究。”
袁守戒連連致歉,問道:“十二歲的孩子能幹什麽?”
“犯了錯挨罰唄,私自上戰場殺敵,”女子開始打掃衛生:“違抗軍令,這是輕的了。”
壓榨童工就算了,竟然還趕著孩子上戰場?袁守戒對李南星有些失望,說道:“太不像話了,孩子的父母就眼睜睜看著孩子被欺負?”
“哈?”
“我是問孩子叫什麽,父母在哪裏?”
“孩子……叫慕容月南,他爹在外邊喝酒”女子說道:“他娘不知道,應該在幽州城吧?”
“啊?”
袁守戒不是傻子,慕容月南的名字他聽說過,北燕慕容星軒的獨子,關於他爹是誰一直是個迷,有說是穆鐵軍的,也有說是李南星的,現在看來答案明了了。
袁守戒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子,這次他不再魯莽,小心翼翼地問:“敢問姑娘芳名?”
“芳名?本小姐李玲瓏”女子聽說有人還不認識她,也很意外,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你誰啊?”
經過了一番折騰,張如是終於被李南星等人灌得不省人事。李南星讓張如是今晚不能洞房的願望也已經達成,叫喊著讓大家撤退,留給才子佳人一個單獨的空間。
翌日,李南星親自接見了袁守戒。昨天二人都喝了不少,不能談事,今天才算是步入正題。袁守戒問出心中的疑惑:“殿下,玲瓏公主武功高強,慕容月南也是人中龍鳳,為何不讓他們二人上戰場殺敵立軍功,安排他們去掃廁所,豈不是小材大用?”
李南星看著袁守戒臉上的滄桑,歎氣說:“會長,這些年你日夜奔波,呼籲拯救大順,吃了不少苦吧?”
“為大順子民,應該的。”
“李玲瓏與慕容月南的問題,就是沒怎麽吃過苦”李南星說道:“玲瓏年幼時隨我二哥,眾人都視其為掌上明珠,就連大哥也不例外。二哥死後,我師父教她練武,又近乎溺愛的嬌生慣養著她。”
袁守戒搖搖頭:“玲瓏公主那一身絕世武功,可不像是嬌生慣養出來的。”
“我怕的就是你這種想法,練武辛苦,就應該讓她去建功立業,成就千古美名?”李南星說道:“不是的,沒一仗打下來,都不是一個人的功勞。奮勇殺敵的士兵,忙前忙後的後勤,你看她清掃廁所,拯救不少傷員免於破傷風之苦,為下次戰役保存了許多戰鬥力,這不也是功勞一件?”
袁守戒作為一萬多人的首領,此時也知曉了李南星的意思。李南星有私心,他是將李玲瓏當做接班人來培養的,但作為接班人,就不能隻看見眼前的那點功勞,要體會每個階層的不易,才有可能更好地治理這個國家。
“話雖如此,但讓一個女子去掃男廁所……”
“我看她掃的挺好,再說她武功高,又不是不能保護自己”李南星起身說道:“至於月南,聽說還在排斥此事。等他什麽時候不排斥了,我才會將他放出來。”
袁守戒點點頭,這種教育雖然有失偏頗,但不失為一種好的方法。李南星長歎一聲:“說正事,袁會長,你認為你的救國會,前景如何?”
“很不好,魚龍混雜不好管理,所以不用林招娣搭橋,我也會主動聯係殿下”袁守戒老實地說道:“我聽說了西周的消息,漠北王姬如意攜五萬大軍南下,目的是雍涼二州。她帶了軍中所有家眷,頗有背水一戰的意思。”
李南星點點頭說道:“所以,我們需要你的幫忙。”
袁守戒一口答應:“沒問題,隻要我一聲令下,一萬多可戰之力能立刻前來,隻是我們的部隊散漫,還需殿下好好**才行。好在姬如意拖家帶口,行軍慢,我們還有時間。”
“現**的話,肯定是來不及的”李南星搖頭說:“我是想讓袁會長,穩定住南方的局勢。”
袁守戒沒想到李南星會這麽要求,一時間不知怎麽答應,李南星說道:“據我的情報,袁會長的部隊已經到了江南附近,離順安城十分近,你們想要做什麽?”
“原本沒有殿下合作的計劃,我想迅速拿下順安城,畢功一役”
“可是唐肖就在那邊,你的一萬多散兵,能與唐肖交鋒?”
“不能,所以我們才遲遲沒打”袁守戒皺著眉頭詢問:“殿下的意思,是想讓我開打,牽扯住唐肖的精力,好讓你們專心對付漠北王姬如意?”
袁守戒目光不善,很顯然,這個計劃裏他們救國會就是炮灰,他雖然救國心切,但也要為那一萬多將士的生命負責。
“又錯了,西周朝廷也不是上下一條心,唐肖暫時不會發兵打我”李南星展開一張地圖,說道:“袁會長,你有沒有想過,救國會之所以難管,是因為江湖人三教九流者居多,你拿軍隊那一套去舒服他們,反而限製了他們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