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成端著酒杯走到顧長安這一桌,朝著丞相和顧玉霖行了個禮,溫和謙遜。
“小婿見過嶽父大人!”
“下官見過丞相大人!”
顧玉霖麵色不虞,也不讓人起,江季成隻好半躬著身子維持行禮動作。
半晌,白南笙輕笑一聲,虛抬了抬手,“今日家宴,莫拘這虛禮了!”
顧長安險險笑出聲,這丞相同她老爹唱的這是紅白臉,江季成躬腰近一刻,丞相仿佛是才看到似的。
一個也惹不起,江季成知顧尚書心裏對自己積怨頗深,但想破了腦袋也不知何時得罪過這權勢滔天的丞相大人。
原主險些就成丞相夫人了啊喂!
這人還恬不知恥地湊上來找不痛快!
江季成舉杯飲盡,顧玉霖紋絲不動,端著茶小口啜著,不停地朝著顧長安丟眼刀子。
瞧瞧你千挑萬選,一哭二鬧三上吊都要嫁的是個什麽玩意兒!
顧長安委屈,但她不說!
既然占了人家的身體,也不能隻得好處不是,原主釀下的錯,自然得由她這個芯子補救才是!
顧長安狗腿地給自家老爹夾了塊芙蓉糕。
“父親您嚐嚐,這裏麵有核桃,對您的身子是極好的。”
顧玉霖鼻中輕哼,還是將那塊點心吃了。
白南笙雖然覺得吃下的食物已經頂到嗓子眼了,依舊巴巴盯著顧長安,手指輕推了推麵前的碟子。
顧長安,“.....”
沒完沒了了是吧!
她笑眯眯地將點心全部夾到白南笙的碟子裏,又探出身子,從鄰桌端了一盤。
白南笙,“....咳,其實也不用這麽多的。”
“丞相大人難得來一回候府,自然是要多吃些,動筷吧,別客氣!”
顧長安單手托腮,美目一眨不眨地盯著白南笙。
吃啊,你倒是吃啊!吃不死你!
白南笙捏起塊放嘴裏,微皺了皺眉,太甜了,他不喜。
江季成腦子一熱,上前一步,用力將顧長安拎起來,大聲嗬斥。
“既然丞相大人不喜,哪有強迫人家吃東西的道理!你有沒有點規矩了?”
顧長安在欣賞美男出糗,毫無防備的後腰狠狠撞在了紅木椅背上,疼的眼裏刹時泛起水汽。
顧玉霖蹭的站起身,椅子應聲倒在地上,所有人都朝這邊看過來。
他指著江季成的鼻子怒斥,麵子裏子都顧不上了,自家女兒才最重要!
“當著本尚書的麵都敢對我女兒動手,私下裏還不知是如何折磨她的!你這個混賬王八蛋!”
白南笙慢條斯理接過小廝手中的帕子擦了擦手,原本帶笑的臉也染上冰霜。
“本相竟不知江大人還有透視人心的本事,本相何時說過不喜那點心了?”
江季成恨不得挖個坑趕緊鑽進去。
他原是想著今日這麽多朝臣都在場,顧尚書就算再不喜他,也會顧及麵子,不會發難。
哪知顧尚書絲毫不顧及,壓根就沒把他當回事!
白南笙起身,撫了撫衣裳上的褶皺。
“禮至飯罷,本相先告辭!江大人脾氣可是不小!”
白南笙朝著江明晏微一頷首,領著護衛揚長而去。
小秦氏見狀,忙賠著笑臉走過來打圓場。
“親家莫動怒,成兒同長安平日裏夫妻感情和睦,今天定是飲多了酒,手下沒個輕重的。”
“是是,小婿喝得有些上頭,夫人可是撞疼了?晚些為夫替你上藥。”
顧長安不著痕跡避開了他伸向自己的手,淚眼婆娑地看向顧玉霖。
顧玉霖瞪她,卻見她眼眶濕潤,鼻尖微紅,一隻手扶著後腰輕輕揉搓,心中對她的埋怨一下就散了個幹淨。
“今日同為父回尚書府吧!我尋個太醫來給你瞧瞧。”
顧長安搖頭,哽咽道,“不必如此麻煩,父親您別擔心女兒,多保重身子!”
委屈的將淚咽回去,朝著顧玉霖微微俯了俯身。
晚秋和半夏扶著她緩緩走出月華閣,瘦弱的背影讓眾人看的唏噓不已。
月華閣一時安靜的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些許鄙夷。
京中傳言明陽候寵妾滅妻,皆因顧長安貌似無鹽,善妒驕縱。
今日得見,顧家長安知書達理,溫柔端莊,長相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
再觀明陽候妾室,美則美矣,卻少了些貴女的婉約端莊。
而在女眷眼中,那顧雨柔就是一副狐媚子下賤樣!
如意院。
迎春以為大夫人是懶得應付他們,才又戲精附體了。
可待忍冬掀開她的衣裳,就看到後腰處一大片觸目驚心的淤青。
“候爺也太不是個東西了,怎麽能下這麽重的手?”
迎春氣的眼睛通紅,忍冬的眼淚叭嗒叭嗒直往下掉。
“大夫人,您要不要先沐浴?奴婢好給您上藥。”
顧長安應一聲,有氣無力的趴在床榻上。
“迎春,我這手腕也撞到了,去幫我拿把剪子過來。”
待將雲袖裁去一截,幾人才發現她纖細的皓腕不光青紫,還腫得老高。
“大夫人,奴婢去請大夫吧?您這傷的太重了。”
“不必,晚秋去把我的藥箱拿過來。”
顧長安摸了摸手腕,發現隻是脫臼了,算不得嚴重,就是疼得厲害。
她咬著棉帕,找準位置,用力一推,額上瞬間布滿細碎的汗珠。
從前上夜班時,她也替病人處理過脫臼、骨折之類的,輪到自己,這滋味,簡直不要太酸爽!
迎春幾人麵麵相覷。
顧長安虛弱的道,“去拿點冰進來幫我敷敷。”
半夏小跑著出去,用棉帕兜了一包,替她敷在紅腫的位置。
“大夫人,真不用請個大夫來瞧瞧?哪怕開副藥吃吃也是好的。”
“不用,指不定請的大夫醫術還不如我。。。”
話說一半,就聽到忍冬在廊下大聲嚷嚷。
“候爺,大夫人傷的不輕,您既喝多了,就請回去吧!”
膽小溫順的忍冬,為了她竟也壯著膽子訓斥起候爺了!
要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顧長安下定決心,和離之後勢必要帶著這四人離開這醃臢不堪的明陽候府!
“啪——”
江季成本就喝的有些上頭,聽到忍冬一個下人也敢斥責自己,揚起手,一巴掌將她打倒在地。
“區區一個賤婢,竟管到本候頭上了!好大的狗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