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亦凱推門下車。

傅敬辰吩咐司機開去譽景。

車譽景別墅門口緩緩停下,傅敬辰沒有著急下車,點上一根香煙,吩咐司機把車燈關了。

不遠處的整棟別墅籠罩在皎潔的月光下,透著清亮和孤寂。

除了路燈照下來的陰影,沒有一絲光亮。

在整片空曠的別墅區,有種獨立於世的孤傲感,一如此時的傅敬辰。

斜倚在後座靠椅上,將自己淹沒在整片黑色之中,看不清臉上神色。

隻有指尖點點星火忽明忽暗。

說不出的孤獨與落寞。

半晌。

傅敬辰扔掉第三根煙頭,聲音低沉沙啞道:“去醫院吧。”

……

阮頃盈在IUC病房外,一直從下午坐到晚上。

期間,負責照看阮青山病房的護士來關心過一次,順便端了杯水過來,“阮小姐,這裏有我們醫護人員守著,您先回去休息吧。”

阮頃盈臉色蒼白,麵無血色,小姑娘看著都心疼。

她其實心裏很亂,很多事情壓在心上,理不出頭緒。

在這裏陪著阮青山,至少讓他覺得心安。

似乎連內心的慌亂都減輕了一些。

小護士的好意被阮頃盈婉拒了。

便也沒再強求。

臨到飯店的時候又來問過一次,擔心她不吃飯身體受不住,問她需不需要給她帶一份飯上來。

她才想起來這會外麵已經天黑了。

但卻沒什麽胃口。

傅敬辰到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整個人雙眼無神地望著病**躺著的人。

臉色蒼白,唇色幹涸,了無生氣。

仿佛她才是那個生病的人。

傅敬辰走近,將她環在懷裏。

身後有涼意沁入脖頸,阮頃盈這才有了點反應,扭頭看向傅敬辰,“你怎麽來了?”

傅敬辰答非所問,聲音透著柔和,“吃飯了嗎?”

一邊說,一邊將阮頃盈的手放在手心裏。

她手掌柔軟,皮膚白皙柔嫩,但此時卻透著不健康的蒼白。

整個手猶如寒冰,冰冷徹骨。

之前和阮頃盈說話的小護士剛好路過。

順嘴說了一句,“阮小姐從坐在這裏到現在,別說吃飯了,連一滴水都沒碰過。”

連她之前給她倒的水都被放在一旁的台麵上,直到涼透。

傅敬辰眉心微皺。

鬆開環抱著阮頃盈的手,直起身子。

“是你自己走還是我抱你走?”

阮頃盈不解,“傅敬辰,我隻是想在這裏陪我爸。”

傅敬辰麵色沉著,唇角勾起一抹諷笑,“阮頃盈,你是想在這裏陪你爸還是不想麵對我?”

阮頃盈頓感一陣暈眩,沒站穩,腳步後退一步。

這一動作,看在傅敬辰眼裏就是不想和他沾邊,是拒絕他。

傅敬辰冷笑,不由分說直接把她打橫抱起,走了出去。

阮頃盈因為一整天滴水未進,現在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任由他抱著。

阮頃盈在他懷裏慢慢閉上眼睛。

他走到車旁將她放進去的時候發覺出不對勁來。

又折返回醫院。

阮頃盈醒來時,手上有隱隱刺痛傳來。

正想抬手去看,手腕被人扶住,“別亂動,等下跑針了。”

阮頃盈渾身無力,嘴唇幹裂,聲音沙啞地問道:“怎麽在這裏?”

傅敬辰端來一杯溫水,把她扶起來:“你低血糖,暈倒了。”

“先喝點水。”

阮頃盈接過水杯,隨口回了句“謝謝”,傅敬辰眉心微皺。

“不客氣。”

語氣冷淡疏離。

阮頃盈抬眸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兩人之間的氣氛顯得略微有點尷尬。

傅敬辰轉身從保溫飯盒裏舀了碗粥出來。

“醫生說你現在要吃得清淡些,先喝點海鮮粥墊墊肚子。”

阮頃盈沒什麽胃口,但還是從傅敬辰手裏接過粥。

沒拿動。

傅敬辰握著碗延得手沒鬆。

阮頃盈:?

“沒有什麽想問?”

阮頃盈:?

“你這樣子做給誰看?”

這話阮頃盈終於聽懂了。

“傅總,您想多了。”

傅敬辰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

一直忍著的脾氣達到臨界點,“是我想多了,還是你懶得說?”

“阮頃盈,鬧脾氣也要有個度。”

“傅總覺得我在鬧脾氣?”

“那麽敢問傅總,我以什麽身份和您鬧脾氣?”

傅敬辰冷笑,把盛著海鮮粥的碗順手放在一旁。

拿出手機,點開那個娛樂網頁,擺在阮頃盈麵前。

“就因為這種捕風捉影的事?”

“捕風捉影?”

“你管這種深情對望,容不下其他人的眼神拉扯叫捕風捉影?”

“那傅總的捕風捉影挺值錢。”

阮頃盈說完臉扭到一邊。

卻聽見旁邊的男人輕笑一聲。

頓時覺得更不爽了。

拉過被子直接躺了下去,翻了個身,留個背影麵對男人。

傅敬辰把她被子拉下來,重新把海鮮粥端起來。

“先吃飯。”

說著遞了一口到她嘴邊。

阮頃盈別開臉,“我自己來。”

說著就要去接他手上的碗和勺子。

傅敬辰預判了她的動作,手臂往後收回一些。

眼神瞟向阮頃盈還紮著針的手背。

“手不想要了?”

阮頃盈悻悻收回手。

用沒有輸液的那個手搶過湯勺自顧自喝了起來。

……

阮頃盈打完點滴,被傅敬辰直接抱著上車,帶回譽景。

用他的話說,人家專業地在這守著,你一個編外人員在這添亂?

一句話把阮頃盈所有的反駁堵在嗓子眼說不出來。

阮頃盈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看見傅敬辰一身黑色真絲睡衣斜倚在床頭,手上拿著她這兩天看的書。

額頭上的水滴順著發梢滴落。

落在黑色的絲綢睡衣上,瞬間染上了一朵深色小花。

他應該是在主臥洗完澡過來的。

阮頃盈拿著粉色擦頭毛巾站在浴室門口,看見這一幕,擦頭發的手頓了一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傅敬辰看出她的窘迫,“怎麽不過來?”

阮頃盈硬著頭皮走到床邊,“你頭發濕了。”

傅敬辰就著她的手拿過毛巾,“借我用下。”

阮頃盈沒想到他會直接用她的,問話的本意想讓他回去。

傅敬辰拽住她手腕,將她拉到身邊坐下,把毛巾蓋在她頭上,幫她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