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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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睜睜地看著錢唐走過來,結果在離我幾步的位置時,他頓住腳步。錢唐朝我有力又短促地望了眼,突然間掉頭走回去。接著,我聽到伏在地上的葉伽藍再沉悶了好幾聲,蔡林珊又撲過去。

她哭著說:“你,你不要再打他”

等錢唐重新走回來,我倆默默地對看了會。我不知道錢唐在我眼睛裏都看到什麽,但他皺起眉沒有急著先拉我起來,先緊緊擁抱住我:“沒事了,寶貝。”

這是我第二次聽到錢唐用這種口氣說話,語氣溫柔鎮定,而且不是在電話裏說的。

說實在的,錢唐到底都每天跟哪蹭的香水啊,身上總是這麽好聞。我無聲靠在錢唐懷裏,感覺從這香水味裏聞到了柑橘幹和皮料的味道。姑奶奶鼻子可真好啊,看了沒感冒。

“我抱你起來。”他鎮定地說。

要等這時,我才感覺身上血液重新流,鼻子裏的鼻涕又開始重新往下淌。而腦海裏也轟得一聲:媽蛋我居然被人打了還是被葉伽藍打的

錢唐看沒再看蔡林珊一眼,把我直接抱走。

曾經我說過葉伽藍喜歡開快車,喜歡闖紅燈。但錢唐今晚至少闖了四個紅燈,警察叔叔沒追到他真是瞎了眼。但等到了醫院,我發現錢唐之前敢伸手抱我需要多大勇氣。姑奶奶臉上淌得那根本就不是鼻涕,那是血,全他媽的是血啊

從右臉到左臉,我被路燈的尖銳處刮了個很深的大口子。之前穿的少,也察覺不到疼。

我披著錢唐的外套,抬著臉讓醫生檢查傷口,餘光掃到愛沫和秀佳也趕過來。

秀佳看到我血人的樣子,直接撲過來:“別用針縫簡單處理下,我們待會就去找整形醫生。”

這都什麽時候了她還關心我的臉

但秀佳還沒說完,就被錢唐叫出去。隻剩下愛沫在碘酒和酒精味中沉默打量著我。

她滿吞吞地說:“照相嗎”

醫生和我不由都**嘴角,但我想了想,還是傻不啦嘰艱難地比個v字,讓愛沫給我拍了張血人造型的照片。

我發現自己還是處於比較愕然的狀態。那天晚上的一切都由錢唐打理,他帶著我從一個醫院來到另一個醫院,從頭到尾牽著我。等整形醫生檢查完我傷口,說要縫兩針。

錢唐點頭,他俯問我:“害怕嗎”

我很困惑地望著他眼睛,再搖搖頭。

錢唐卻揚起眉,有一瞬間我覺得他現在心情的非常惱火不過他克製住了。

“縫針要至少五分鍾,沒有麻藥,忍著點。”錢唐說得清清楚楚。

我沉默再點點頭。

他按按我的頭:“跟我說句話。”

“嗯,待會我想吃桔子。”我慢吞吞地說。

臉頰的傷口一寸八,右臉靠近眼睛處傷口有點深,不得不特殊的縫。我屏著呼吸,感覺醫生那隔著塑膠手套又帶著體溫的指頭在我臉上動來動去。本來想閉上眼睛。但在黑暗裏,葉伽藍無動於衷的表情幽然浮上來。

記得暑假在事務所的時候,在別的實習生那裏看過刑法,上麵規定,“傷害人身體健康者,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當時覺得身體健康的定義很搞笑,別人告訴我其實“健康”的範圍相當廣泛,比如四肢五官內髒等等都算上。根據法律,侵害他人身體健康者必須要加以懲罰。法律就是要保證每個人的身體,不要遭受目前我所承受的這種疼痛和巨大的屈辱感。

一扯到法律,肯定又有很多人笑我對法律和社會都是隻懂皮毛。說什麽不尊法又逃法的人一大把,說什麽我的思想很幼稚,說很多社會上的事情根本不是我這個十七歲的人能理解之類。

但我理解一件事,就是葉伽藍不能不受點教訓。我不會忘記今天這事,也不打算原諒他。

在有記憶以來,也不是沒有碰到過更頑劣的男孩。我還記得以前住在大院,有幾個男孩總愛捉弄我,怪裏怪氣取笑我名字,拿石子往我家當時小院丟。每當我氣得發瘋,他們就特別高興。那會子我沒學空手道,歲數也小,基本被男生一撂就倒。但我也從來沒退縮,據我媽說我總是副寧肯被打死都無法忍受任何委屈的堅毅表情。

後來那一個月我隨身帶著板磚,把最大孩子的額頭磕出血,並拒不道歉。最後結果是我被我爸嚴罰,而其他所有孩子看到我都繞道而行,怕我隨時隨地撲上去。

現在我早不這樣了,我比以前要淡然冷靜很多然而,我確實從未忘記任何一件讓我不快和我覺得不公平的事情。

葉伽藍和蔡林珊之間鬧翻了天都不關我事,但葉伽藍不能青紅皂白的動手打我而且打臉。我爸每次罰我前至少都跟我講道理,教練每次罰我前都跟我嘮叨規則。該死的,憑什麽他例外

等錢唐在路上告訴我和葉伽藍合作的電視劇會減少集數,眼下的節目也會停止錄製,我下意識地就拒絕:“不行”

錢唐看了我眼,他問:“什麽不行”

我看了看錢唐,他的口氣說實在不大好,但表情深不可測的,所以我也無法確信錢唐現在有沒有在生氣。

“你沒事吧”我直接問他。

錢唐正在開車,他沒回答。我眼睜睜看著車速在三秒內突然飆到百邁。而錢唐以這速度開了三分鍾,他又繼續問我:“不行。特長生,你剛才說什麽不行。”

錢唐不屬於有同情心的。但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我被打了,錢唐估計也很惱火,搞不好還準備為我挺身而出。但錢唐和我的報仇方式明顯不是一路數。

相對於暴力,錢唐顯然更鍾情鈍刀子,不動聲色施加長久痛苦,讓人陷入無法自拔的泥潭,失去所有心愛之物,眼睜睜的看著人生徹底爛成狗屎等等等等。但我可從不打算攙和命運裏更高級的痛苦,對謀財害命也不感興趣。我就隻琢磨著把那一巴掌給葉伽藍打回去就行。嗯,最好響亮打回去。讓葉伽藍永遠記著這事,讓他以後看到我就像耗子見到貓一樣瑟瑟發抖

我想著想著就不由獰笑兩聲,突然聽到旁邊錢唐冷淡說:“開心什麽”

我趕緊收起笑容,剛才一咧嘴,扯得我傷口又疼了。我想了想,把下午接蔡林珊的過程,和之後蔡林珊與葉伽藍的對話全部告訴錢唐。又把昨晚和蔡林珊在男廁所裏的話大概說了遍。

“所以呢,今天這事也不能全怪葉伽藍。”我非常虛偽的說,下定決心這事不能讓錢唐插手,他一插手就輪不著姑奶奶了,“葉伽藍是對我有點誤會而已。再說我昨天打他,他今天打我,你最後又打了他總歸還是葉伽藍最吃虧。打一巴掌麽,不是什麽大事。”

最後一句話我說的咬牙切齒。

錢唐沉默片刻,他重複:“你破相也不是什麽大事”

操我下意識再摸摸臉,把這道疤痕也給葉伽藍重重算在賬上。

但我還是堅持:“我和葉伽藍之間就像你說的是私怨。再牽扯到工作上來多不得體。電視劇和節目就按照原來的計劃走吧,我這方麵沒問題反而是我擔心葉伽藍那方麵記仇,不跟我合作。”

錢唐簡略說:“我對這件事也有責任。而且這已經不是私怨。”

“可是”

他打斷我:“特長生,你信任我嗎”

我隻能說,全世界我最能相信的人裏麵,旁邊開車的人肯定是前三。但這也是兩碼事,錢唐不能以這個為原由勸我放棄啊。報仇就像餃子,總歸還是自己包報得最開心。

“記得我當初跟你說過什麽李春風。你對我不能有秘密。假如你想把這件事自己解決,他頓了頓,“也不是不可以考慮。但如果你有報複他的念頭,必須先告訴我,讓我先知道就像我曾經對你說過,現在你身邊必須跟著其他人。像今天獨自跑出來的事情,沒有第二次。”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我的後背已經緊緊貼著車門,下意識離他遠點。

錢唐說:“需要我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

我不知道自己心裏有什麽感覺,忍不住提醒他:“我,我給你發短信了。”

錢唐幾乎是冷漠地說:“短信你現在還達不到能通知我的資格。”他想起來什麽,“還有,你以後如果哭,也必須當著我的麵哭。別打電話。”

“你這人是不是啊啊啊啊啊啊我操”

錢唐突然把跑車的天窗和車窗摁開。這招太狠了,我本來就靠著門,風從四麵八方瘋狂地撲到我後腦勺,嘴裏和耳朵裏。我從原本封閉的空間,裸暴露在公路上,有點驚慌失措。

“錢唐”

我又驚又怒,而錢唐繼續開車,他無聲地望我一眼,我的叫罵停在嘴裏。平靜的錢唐比發怒的葉伽藍感覺更可怕。不是陰暗,錢唐向來溫溫和和,但他身上的確帶著種呃,黑暗感。雖然他平時從不刻意展示這些,你就是知道他有這麽一麵。而我現在麵對的就是這樣的錢唐。

錢唐和我共同吹了小半分鍾的冷空氣,在我傷口感覺疼痛前,他關閉所有車窗。

“春風。”他說。但錢唐並沒有叫我的名字,他說:“我們剛才吹的其實是春風。但這春風並沒想象中那麽溫暖是不是”

“啊”

“這就是你。”

“啊”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但錢唐說完這句話後他自己就笑了。也不是笑,就好像突然消了氣,隻是重複說了遍:“真是小怪物。”

車已經緩慢駛進小區,泊車的時候,錢唐深深看我一眼:“聽我的話。葉伽藍這事,我會解決。別讓我擔心,否則我親手把你送回家。”

他說的可是我爸那裏,我的心沉下來,不由撇起嘴。

“我理解你父母的想法,你的確是太欠了。”錢唐繼續說,他的目光看著我臉上蒙著的紗布,表情很難形容,他緩慢說,“各種方麵。看來我得親自管你一陣。”

我發現我後背一直沒離開過車門:“呃,還是不用了。”

最近更新有點點慢,可能不能日更因為在認真的刪後麵的情節。。。pjjwxcppjjwx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