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渝衿扯開了並排的三根原已鬆動的鐵,雨下得很大,蓋過了她動作的聲音。

她心驚膽戰地看了眼門口處,心髒緊張地加速跳動。

她不能再待著了,要是被拿去要挾傅嶼清怎麽辦,她不想成為一個他的累贅……

她不敢停留太久,悄聲爬了出去。

薑渝衿跑了沒多久,其中一個男人醒來,開門檢查時,地上擺著三根鐵管子,窗戶的縫隙很大,風呼呼的吹,雨水拍打進來。

他氣急地拍醒熟睡的兩個男人,趕忙出去追人。

薑渝衿餓了一天,沒有一口水喝,身子極其虛弱,盡力在跑可體力卻很快透支。

小路上漆黑無人,濕泥巴濺起,打在了裙角。

她聽見身後男人追趕的聲音,隱隱的電筒發出的微弱的光照來,她慌忙跑進了樹林裏。

樹林裏很黑,她不敢出聲,躲在了草叢後麵。

男人追趕喊罵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三個電筒發出的光越來越明亮,四處照射著。

有束燈光照進樹林裏。

“會不會是躲進樹林裏了?”

幾個男人停下腳步。

薑渝衿緊張得一時忘了呼吸,手顫著捂住了口鼻,整個身子都在怕得發抖,淚水和雨水交融。

“林子裏的路很難走,她應該往前麵跑了,我們上去看看。”

腳步聲漸漸遠離,光線越來越弱。

過了會兒,薑渝衿才微微鬆了口氣。

她顧慮那幾個男人會不會原路返回,不敢出去走小路,隻好繼續往樹林裏走。

她看不清樹林裏的情況,摸著黑慢慢走著。

手會時不時地扶著樹,地上泥巴很鬆,很滑。

黑黑的,什麽都看不見,她現在就如同瞎子一般。

可再害怕她也不敢哭出聲,身子還是忍不住地發顫。

不知走到了哪,腳上被突起的樹根絆了絆,她前方是一個較陡的坡,可她看不見,整個人順著坡滾下。

地麵有各種她看不見的東西,手臂被劃破了幾個口子,腦袋重重撞在了樹上,手臂,雙腿劇烈的疼痛,頭腦發麻。

身上一點力氣也使不上,雨水打在臉上,她知道,自己現在一定很狼狽。

氣息逐漸微弱。

傅嶼清,我好害怕……

傅嶼清,你在哪裏呀?

如果我死了,你和爸爸是不是會難過啊……

意識漸漸昏迷過去。

清晨,雨停了。

“老板,你看這裏的樹木質量怎麽樣?”

這片大麵積樹林的負責人問著身旁的人。

一個男人點了點頭,手拍了拍一棵大樹,“不錯,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昨晚剛下了雨,地滑。”

負責人提醒了身邊的人,還想說些什麽,目光忽的觸及了什麽,腿忍不住發軟。

兩人平複了心情,戰戰兢兢地走上前。

“姑,姑娘?”

他碰了碰昏迷不醒的人的肩膀,體溫很燙。

活的。

“快,撥打120!”

傅嶼清急匆匆趕去了警局。

看著警察調出來的監控,眸底陰沉昏暗。

警察:“受害人被害距離報警隔了近乎二十四小時,你們怎麽沒發現異常?”

傅嶼清猩紅的眼看向不遠處的陳姨,溫杳和陳苪昔。

溫杳紅著眼說:“是我們讓今今來昔昔家住一晚的,原本今今答應了,可後來又發來一條信息說不來了,我不知道那條信息是別人發的。”

陳姨也難過地道:“都怪我,那天不應該和老劉離開傅宅的。”

警察又接了個電話,帶著人趕去醫院。

傅嶼清趕到醫院時,小姑娘病弱地躺在病**,小臉慘白,右臉還有清晰的紅印,整個人瘦瘦弱弱的,靠著呼吸機昏睡著。

醫生拿著病人資料向傅嶼清道:“病人十分虛弱,被送來時發著高燒,身上多處傷口,右手劃傷骨折,還有明顯的大塊淤青,臉上也有,經進一步的檢查,病人還缺水,長時間未進食,導致身子重創,可能會昏迷一陣子。”

平時在他懷裏撒嬌的人,自己寵著愛著,凶都不舍得凶,現在卻渾身是傷地躺著,呼吸聲脆弱得仿佛可以瞬間停止。

眾人看著平時高冷凶狠的人,在刹那間,眼眶紅得不像話。

傅嶼清低頭,輕輕吻著她,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的稀世珍寶。

“讓今今受苦了……”

“是不是很疼?”

“他們是不是打你了?”

“害不害怕,怪我嗎,沒有及時出現保護好今今。”

“以後都好好陪你好不好?”

一滴滾燙的淚滴在了小姑娘臉龐。

薑林看著,心裏五味雜陳。

傅首離世的時候,他沒流下一滴淚,眼眶甚至都沒紅過一點,公司低穀混亂時,麵對一群狡猾險惡的老狐狸鄙夷否定,他也未紅過眼。

現今,卻為了小姑娘紅了眼,落了淚。

次日,林助理打來電話。

“傅總,抓到人了。”

那三個人,先一步被傅嶼清的人找到了。

在那間小破屋,薑渝衿曾經被關的房間,三個男人被捆著重重推在了地板。

眼上的黑布被解開。

眼前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眸底一片陰戾,臉色陰沉。

“你們就是把她關在這的?”

三個男人顫抖地麵麵相覷,心裏了然了那個“她”指的是誰。

傅嶼清很久不抽煙了,因為小姑娘不喜歡煙味。

可是今天,看到這個破屋子,想象到小姑娘遭受的一切,心髒不由地發疼。

細煙夾在修長的兩指間,他深抿了一口,輕啟唇,煙霧從口鼻溢出,擴散四周,輪廓分明有型的臉浸在濃濃的煙霧中。

“她在這件破屋裏,遭受了什麽?”

其中一位男人顫著牙床,嗓音輕顫:“她,她被綁來的時候,我們有,有給她送吃的,可她強,死,死活不吃,我掐著她的臉,逼她吃,她拍開了那碗粥,還,還咬了我,我氣不過,給了她一巴掌,踹了一腳,後來……”

男人話沒說完,傅嶼清狠戾的眸緊緊盯著他,手臂忍得青筋冒起,他快速上前,狠狠踹了一腳那男人,男人重重摔到了牆上,又摔在地。

他求饒著:“求,求您放過我?”

傅嶼清冷笑,“放過你?我捧在手心疼的寶貝被你這樣踢打的時候,誰放過她?”

傅嶼清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指間的煙被抖了抖,煙渣落地,他輕啟唇:“好好‘招待’一下這幾個,特別是後麵那個,重點招待,然後送去警局。”

薑渝衿昏迷了六天,傅嶼清魂不守舍地陪了六天,每天都在小心翼翼照顧著,睡都不敢睡太久。

這晚,傅嶼清握著小姑娘的小手,淺淺小憩時,手裏的小手指動了動,他裏麵睜眼,抬眸看去。

薑渝衿醒了。

她紅著眼,虛弱地道:“傅嶼清……”

“我在。”

傅嶼清心疼地輕吻了吻她手背,摁了床鈴,讓醫生過來。

他輕輕拭去她眼下的淚。

“我好怕……”

“我都處理好了,不怕了。”

一個多月的休養,薑渝衿恢複了一些,身子有了力氣,可很多事情傅嶼清都不讓她做,總是親自來為她服務。

這天,明明病房已是醫院裏配置最好的,她仍嫌床墊不舒服,要傅嶼清抱。

傅嶼清知道她的小心思,也不拆穿,默默把人抱在懷裏。

傅嶼清喂她吃肉粥。

薑渝衿吃了幾口,忽的就問他,“傅嶼清,要是我死……”

死字剛發出音,小嘴就被狠狠堵上,薑渝衿被吻得無力,他才停下。

“不許說這個字。”

“我是說萬一,萬一了這麽辦,你會不會娶新的傅太太啊?”

“沒有萬一,更不可能有第二個傅太太,你是唯一的。”

他認真地回答,薑渝衿感動地親了親他。

“愛你。”

傅嶼清被撩得心癢,想親回去時小姑娘又不給了。

薑渝衿這幾天很乖,藥雖然苦,她也沒有耍脾氣不吃。

出院後,已是準備期末考了,薑渝衿缺了這麽多課,一回去就考試,內心忐忑,生怕掛科。

薑渝衿準備熬夜複習,傅嶼清卻一手合上了電腦,把她抱回臥室。

薑渝衿生氣地道:“再不複習我掛科了怎麽辦?”

“身子都沒痊愈,不許熬夜,傷身子。”

“可是考試怎麽辦?”

“老公幫你走後門。”

薑渝衿欣喜地看他,剛想說什麽,卻感受到被窩裏的手不老實地亂動,她燥紅了臉,摁住了那隻作亂的手。

傅嶼清俯身,貼近她耳畔,耳間廝磨。

熾熱的呼吸灑在她耳畔。

“我看看瘦了沒有。”

薑渝衿鬆了手,不曾想後麵的局勢愈發不可控製。

“你自己說的,我身子沒痊愈,要好好休息。”

“我克製點。”

第二天,薑渝衿欲哭無淚。

還不如讓她熬夜複習。

寒假時,學校組織了一次活動,導師帶領她們去公司實習,學習積累一下前輩的經驗。

薑渝衿和幾個朋友被選中了傅嶼清的公司。

她也覺得奇怪,這麽多個公司企業,怎麽偏偏選中了傅嶼清的。

不過這樣也很好,她可以偷懶了。

第一天過去,每個人做了自我介紹,部門管理人帶領她們學習工作。

傅嶼清昨晚還告訴她,在公司學習的時候,不要太累,有什麽事就找他。

寫了一小時的文件,薑渝衿看得眼睛發酸,借著上衛生間的借口偷偷溜去了總裁辦公室。

有沙發她不坐,隻是熟練地走到傅嶼清身邊,傅嶼清兩手在電腦鍵盤上打字。

薑渝衿一個眼神,他便會意,笑著拉她手,拉進懷裏。

薑渝衿靠著他結實的胸膛,打了個哈欠,眼裏溢滿困意的水霧。

傅嶼清道:“困了?”

懷裏的人點點頭。

傅嶼清要抱她回休息室,她不肯,非要在他懷裏。

薑渝衿隨便找了本書來看。

沒想到是經濟學方麵的書,本來就困了,薑渝衿習慣被他抱著,他懷裏很舒服,她很喜歡他身上的味道,好像有吸引力似的,會使她上癮沉迷。

沒一會兒,書籍搭在胸口處,手虛虛地拿著它,人卻早已和周公下棋去了。

林助理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傅總,待會兒有個會議……”

他嘴角抽了抽,看著辦公椅上工作的傅總,懷裏抱著進入夢鄉的夫人。

傅嶼清輕“嗯”了聲,林助理默默地出去,輕合上門。

他把她抱進了休息室,掖好被子,剛起身,袖口就被小手抓住,薑渝衿半睜著眼,迷迷糊糊地道:“你去哪啊?”

傅嶼清俯身,輕吻了她眉眼。

他安撫道:“你先睡,我一會兒就回來。”

薑渝衿鬆開了手,他才去了會議室。

一覺醒來,薑渝衿叫了兩聲傅嶼清,沒有人應,被嬌養慣了,傅嶼清在的時候她會特別依賴他。

她拿起手機,打了電話過去。

“會議到此結束。”

林助理拿著手機進來。

“傅總,夫人的電話。”

林助理一個不小心,滑了接聽鍵。

“傅嶼清你去哪裏了啊,我都不見你。”

“你忙不忙啊,不忙的話就過來陪陪我吧?”

電話裏是小姑娘嬌軟的撒嬌聲,會議室裏很安靜,所以即使沒開免提,還是不免被聽進了耳,還在收拾東西的眾人皆是一愣。

傅嶼清也是一愣,輕咳了幾聲,接過手機,不自然地回了一聲“好。”

傅嶼清匆匆離去,門沒關上,眾人隱隱約約聽見了一向高冷漠然的傅總現在卻對著電話裏頭溫柔地哄道:“怎麽這麽快就醒了,不多睡會兒嗎?”

“餓不餓?”

他們震驚地看向林助理,林助理凜然道:“是夫人。”

下班後,薑渝衿去找她的朋友。

一起來學習的人個個都累得不想說話,隻有薑渝衿一人容光煥發。

朋友感歎道:“你怎麽都不累啊,一點汗都沒出,我都累死了,被使喚來使喚去的。”

薑渝衿心虛地笑了笑。

第二天,薑渝衿又是在部門裏工作了兩小時然後就偷偷溜去了辦公室。

薑渝衿坐在傅嶼清腿上,閑適地靠在他懷裏,吃著他親手喂的葡萄。

忽的,辦公室門被敲了敲,薑渝衿隱隱約約看到林助理身後有個人影。

她慌忙起身,隨便拿起一份文件,垂著腦袋裝出一位被訓的小員工。

“傅總我錯了,文件我一定會重新認真修改。”

剛進來的兩人都被這一幕嚇得一愣。

林助理:夫人好演技!

林助理身後的朋友:今今這是被訓了嗎,好可憐。

兩人離開後,薑渝衿立馬放下文件,嬌嬌地又鑽進傅嶼清懷裏。

“抱抱。”

她張著小嘴,等著他投喂。

傅嶼清無奈地輕掐了掐她的小臉蛋。

那場意外薑渝衿瘦了不少,在傅嶼清的精心調養下,恢複了很多。小臉上的肉回來了,軟軟的。

過了好久,薑渝衿才出了辦公室。

朋友拉住她,心疼地道:“天呐,你居然被傅總親自審問,他是不是很凶啊?”

薑渝衿配合地表現出一副後怕的忐忑。

“超級凶,就跟要吃了人一樣,我差點被嚇哭了。”

朋友不知是看到了什麽,顫著嗓音結巴道:“傅,傅總好。”

薑渝衿僵了僵,轉過身子,對上那意味深長的眼眸。

“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朋友向薑渝衿投來憐憫的目光。

薑渝衿剛關上門,就被傅嶼清籠罩在門邊處,腰被禁錮著。

“傅太太解釋一下,怎麽個凶法,怎麽個吃人法?”

薑渝衿踮起腳,討好地親了親他。

“我騙他的呀……”

下一秒,薑渝衿便被打橫抱起。

她被嚇得一驚,看向他。

傅嶼清抱著人向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再不凶一下,傅太太就沒法交代了。”

直至快下班了,薑渝衿才從辦公室裏出來。

朋友心疼地看著薑渝衿,“傅總不會體罰了吧?”

薑渝衿冷笑了聲。

體罰?

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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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翻了一下抖音作品,還有好幾個小甜梗沒寫,看來還得幾章才能完結了^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