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樂璿失蹤

大雨將室內外完全隔絕,大殿中所有人屏住呼吸,才在那朦朧中依稀瞧見四個身影抬著駕龍輦,穿過暴雨,走進了大殿之中。,

這是在場所有人第一次見到將龍輦抬入宣和殿中,龍輦上,那一身粗布麻衣的人早已經沒有了知覺,披散開的頭發被大雨澆濕,纏繞在臉上,根本不辨眉眼。

皇後微微皺眉,瞧著那前來匯報的人:“你是說,這龍輦上的人,是皇上?”

“回皇後娘娘,是!”

皇後便要上前去查看,才走了兩步,便警惕止步,側頭瞧了瞧剛剛匯報了搜查情況後還未離開的樂武:“你去瞧瞧。”

“是。”樂武不疑有他,便大步向前,伸手將那人額前的頭發撥開,那眉眼分明是萬歲爺,還會有誰!

在場所有文武百官都瞧得一清二楚,均是滿心震懾,雖在看見龍輦進入大殿時便都有了準備,但當真瞧見那失蹤半月有餘的龍顏,卻還是滿心驚喜,不禁噗通噗通全部跪倒在地。

隻有皇太後花白的眉毛卻始終皺緊,她還沒有想通剛剛發生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萬歲爺……”皇後試探著上前,伸手略搖了搖皇帝的身子,纖眉反而皺緊,“萬歲爺為何始終昏睡?快去宣鄭太醫!將梁喜帶了來,好好服侍著萬歲爺!”皇後的眉頭皺得極緊,竟真有些正房太太在關心自己的丈夫的架勢。

因為皇後的發話,始終被囚禁在長生殿柴房中的梁喜這才重見了天日,來到宣和殿側殿時便已經瞧著鄭太醫在為萬歲爺診脈,不知道為何就有種淚流滿麵的衝動,如今皇宮瞬息萬變,他以為他就快要為萬歲爺陪葬了!

梁喜走了幾步才立在皇帝身邊,看見那蒼白得根本連一絲血色都沒有的皇上,梁喜不由得百感交集,那內心的愧疚湧上頭頂,若不是他沒有管理好長生殿,萬歲爺便不可能受這麽許多苦楚!思來想去,便不禁揮手在自己臉上狠抽了一巴掌:“都是奴才的錯!都是奴才的錯!”

鄭太醫抬眼瞧了瞧梁喜,回頭看了看身後那兩個皇後派來的小太監:“萬歲爺需要靜養,你們拿了我的藥方去禦藥房抓藥吧,等過兩個時辰再服侍萬歲爺服藥便是!”

“是!”兩個小太監便得了藥方,退出了側殿。

鄭太醫這才重重歎氣,梁喜與他自然熟識,不禁滿心焦急:“萬歲爺究竟受了怎樣的苦痛,怎麽會這麽昏迷不醒呢?”

鄭太醫的眉毛緊皺了許久,才抬起那布滿皺紋的眼睛:“我隻與公公提起,公公可切不可將我供出來啊!”

“什麽意思?鄭大人這是……”梁喜察言觀色的能力還是有的,看出了鄭太醫那欲言又止中所包含的嚴重性,不由得也緊張了起來,“是不是萬歲爺他……”

“他根本不是萬歲爺!”鄭太醫幾乎是用氣說出了這句話,滿眼的警惕和憂慮,卻早已經抓住了梁喜的眼神。

梁喜慌亂了一瞬:“這該稟告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啊!”

鄭太醫還沒來得急阻止,便聽見門外傳來皇太後的一陣叫罵:“放開哀家,不是哀家綁了皇帝,哀家根本不認識那些人!穆婉你這個蛇蠍女人,是你誣陷哀家,放開哀家……哀家不會放過你……”

鄭太醫眉頭皺緊,抬眼瞧了瞧僵直在原地的梁喜:“梁公公,你還看不懂麽?如今是什麽局麵?這皇帝是真是假,真的重要麽?”

梁喜的身子不由得狠狠一晃,萬歲爺……當真找不到了嗎?

梁喜竟有種如鯁在喉的錯覺,這天朝,是當真要改朝換代了麽?他分明還記得萬歲爺矍鑠睿智的眼眸,怎麽如今卻生死未卜了呢?

梁喜的肩膀僵直地端了許久,才不禁頹然放下,他能做什麽呢?他隻是個奴才啊!

大雨始終不見停歇,皇後在大傘的掩護下,才緩步回到了坤寧宮,那雨勢太大,除了為她撐傘的翠兒,幾乎沒有人能看見她嘴角所涔出的那一抹得意的笑顏。

一切都如她所料的一般,皇太後被關回了慈寧宮,她眼前的障礙已經一個一個地不斷鏟平,如今大皇子還不成氣候,八皇子失了佛王也是元氣大傷,皇太後還沒完全運作妥當便已經被她又打回慈寧宮,如今,便等著老二率領大軍入宮,便大功告成了!

才剛剛邁入慈寧宮的門檻,穆婉便瞧見了一柄黑傘,傘下,四皇子穿著一身黑色,如一個暗夜中的修羅一般,靜謐卻鬼魅地立在大雨之下。

穆婉牽出一抹慈愛的笑容來:“為何不進屋等本宮?多日不見,想念母後了?”

“二哥已經全麵掌管了我的三十萬大軍,我閑著無聊,便來見見母後,待一會兒便走,萱萱臥床不起,還在等著我回去。”四皇子反而是極坦然的,仿佛他對當今的處境十分滿意,一邊跟著皇後入了正殿,一邊開口道。

“老四!”皇後皺眉,“什麽萱萱,那是佛王妃!”

“她就快不是了!”四皇子篤定地瞧著皇後的眼睛,“母後,我知道我做不了帝王,便在成功前先跟母後邀個功,若二哥登基,求母後賜兒子為戰王,賜樂萱為戰王妃!”

皇後的眉頭皺的極緊,揮手便給了四皇子一個嘴巴:“沒出息的東西,沒有女人,你是活不起了麽!”

“是。”四皇子目光堅毅篤定,開口卻連皇後都覺得震驚,“若母後不答應,兒子便學六弟,帶著萱萱浪跡天涯,從此不踏入京城半步。”

“你……”皇後咬牙,四皇子這分明是在威脅她!可二皇子畢竟帶兵經驗不足,若是沒有老四從中幫忙,不知道這局大旗究竟能不能下成!皇後心中氣惱四皇子這沒有腦子的行為,臉上卻是擠出了一抹笑意,聲音也慈愛無奈:“你這個小子,可真是個情種!罷了,本宮便依了你,若你二哥成功登基,本宮便將樂萱與王位一同賜給你做禮物!”

“謝母後!”四皇子抱拳跪拜,笑的極開心,直起身,才正了神色,“母後,還有一事,兒臣剛剛聽聞母後將皇祖母關回慈寧宮了?”

“是啊,我兒覺得有何不可?”

“所有人都被打壓下去……二哥入宮名不正言不順,必須是要有個人做箭垛才是,母後給皇祖母些機會,讓她鬆動通融,讓她的勢力都集中在皇宮中,再抓住機會製造出她要謀反的態勢,最好是有她要害父皇的把柄,我們才有入宮清君側的借口!”

四皇子話於情於理都十分合適,皇後自然是願意應允的,便點頭送走了他,才將那滿臉的笑意霎時收回,那一臉的寒意仿佛可以敲出冰碴兒來,若剛剛她說什麽都不肯同意四皇子要迎娶樂萱的要求,他便不準備將剛剛這番話說給她聽了麽?

在四皇子心裏,那個樂萱可遠比她這個母親來的重要得多!若有一天那女人異想天開想要奪取皇位,隻怕老四也是要由著她胡鬧的,那還得了!

皇後微微眯了眯眼,才回頭吩咐翠兒:“派幾個人密切監視著那個樂萱,一旦大功告成,馬上將樂萱滅口!”

“是!”翠兒應了,便回頭離去,才出了門,便看見十皇子在雨中撒歡兒狂奔,不禁皺緊了眉頭,站在廊間高聲道,“人都去哪兒了,快將十皇子拉回來,這樣淋雨非要傷風的!”

三五個人都衝進了雨中,十皇子卻跑的更歡樂,一邊玩起老鷹捉小雞的遊戲,一邊拍著腦袋大唱:“大頭大頭下雨不愁,人家有傘,我有大頭!”

皇後也被這喧囂聲給吸引了出來,推開門正瞧見十皇子衝著自己而來,那落湯雞一般的十皇子看正殿開了門,便一頭往門裏紮了進去,正撞在皇後的懷裏,將皇後那一身還沒來得急換下的鳳袍扯了個淩亂。

“老十!”皇後厲聲喝道,“多大了,作甚麽幺蛾子!給我趕緊回去,洗洗澡,換身幹淨衣服找你的十皇妃去!”

“是……”十皇子訕訕地低頭,乖乖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皇後低頭瞧了瞧自己被扯壞了的鳳袍,不由得歎氣,也罷,隻怕這皇後的鳳袍也穿到頭了,用不了十天半月,她就可以吩咐人來製定皇太後的鳳袍了!

她苗疆人終於要控製朝堂了!

經過一夜的黑暗,太陽從層層疊疊的森林深處探出半個頭來,便已經將整個無憂穀照得通明,玄淩玨半赤著上身,讓縱橫子給他的左肩上藥,縱橫子的金瘡藥也算管用,但已經二十幾天,玄淩玨的傷口卻隻是一遍一遍地撕裂,絲毫不見愈合。

縱橫子將繃帶纏緊,仍是緊皺著眉頭:“你這麽每日爬上爬下,傷口能好才怪,真是浪費了老頭兒我這上好的金瘡藥,你當這藥是地裏直接長出來的啊!”

玄淩玨微微抿唇,一邊將衣物穿好,一邊不以為然地輕聲開口:“浪費便先停了藥吧。”

玄淩玨絲毫不見遲疑,說完話便背了食盒和火折子,準備往寒冰洞而去。

“王爺!”天鷹突然抱拳而來,“據說皇上找到了!說是皇太後劫皇帝藏在慈寧宮,如今事態敗露準備移出宮,才被守衛發現,如今皇太後已經被關押起來了!”

玄淩玨冷冷一笑:“不過是皇後找來逼宮的借口!不用理她!”玄淩玨說完,便直直地往那峭壁上爬去,那峭壁上早已經雕刻出適合玄淩玨攀爬的痕跡,玄淩玨也早已經熟練,隻用了一炷香的時間,便進了寒冰洞。

“樂璿……”玄淩玨走進洞中,卻在已經空無一人,玄淩玨不由得霎時慌亂,大聲吼道,“樂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