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中毒

無憂穀上空明媚的陽光根本無法照亮這一間小小的茅屋,玄淩玨那周身散發出的寒氣讓他周圍的人都不由得皺緊了眉頭,仿佛秋日的寒風已經繞過周圍的山峰,直吹進每個人的心底。?,

玄淩玨已經派人在周圍幾裏的山峰間尋了一圈又一圈,卻絲毫不見樂璿的蹤跡,他就如同是一個早已經繃緊了弦的弓,卻仍不斷地在繼續拉緊,不知道何時便會拉斷那根敏感的神經。

這無憂穀玄淩玨分明已經派人封鎖了所有出入口,怎麽可能有人能夠在他的嚴防死守中將樂璿帶走,卻不見一點蛛絲馬跡。且不說這歹人如何得知了他們的行蹤,就隻說他的輕功要多麽卓絕,才足可以帶著昏迷不醒的樂璿從這立陡的山崖上安穩著陸?

別說是剛剛認識玄淩玨的丟兒早已經被他如今的氣場給震懾住了,即便是跟隨了玄淩玨足有二十年的天鷹,也很少看見王爺會有如此怒發衝冠的模樣,那緊抿著的唇還帶著輕微的顫抖,起伏的胸膛更是昭示著他如今滿心的忿恨。

玄淩玨在恨那擄走樂璿的人,卻更恨他自己。

若不是他為了那該死的朝堂政事,他本應該派天鷹每日上下山峰來送飯,他就隻負責坐在樂璿身邊守著她,無論早晚,她便決計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他到底是哪兒來的自信,竟容許自己將那毫無知覺的樂璿一個人放在暗無天日的寒冰洞之中?

玄淩玨此刻的內心仿佛有千萬個尖刀在不斷的剜割,讓他心疼的有些直不起腰,許久,才微微抿唇,一邊往外走著,一邊吩咐道:“天鷹,備馬!”

“王爺……”天鷹皺眉,跟著王爺往外走,將從拴馬石上解下,才一臉迷茫地望著王爺問道,“王爺知道王妃的去處了?”

玄淩玨並未抬頭,可那深邃的眼眸中卻滿是化不開的戾氣:“大概猜到了一個。”

玄淩玨接了韁繩,便已經翻身而上,一路往南而去。

天鷹不敢耽擱,便也縱馬跟隨著王爺,竟一路往京城而去。

丟兒看著玄淩玨策馬離去,才敢微微動了動,伸手攔住了六皇子的手臂,不知道為何就是在顫抖:“玄淩玳,你七弟也太可怕了點兒吧?我們還跟麽?”

“自古帝王多薄情,老七用情至深,隻怕會是他這奪嫡的路上最大的弱點!”六皇子也望著門外燦爛的陽光,略遲疑了一瞬才回頭看向丟兒:“你希望我幫助玄淩玨登基麽?”

“我?”丟兒驚詫地看著極正式地看著她的玄淩玳,滿臉的不可思議,“這是你們兄弟之間的事兒,你們自己決定就好啦,我可不是個會生拉硬拽自己家男人不準幹大事兒的女人!”之前玄淩玳為了她放棄皇子之位,她也從來沒有管過他啊!

玄淩玳的目光微微一滯,才輕聲開口:“丟兒,對不起。”

丟兒懵懂的大眼睛直直地瞧著玄淩玳,他到底想要說什麽?他明明知道她是個有話直說的人,怎麽會突然跟她繞起了彎子?

玄淩玳苦笑著開口道:“我知道樂璿在何處,昨天晚上,是我將人引到山崖邊去的。”

丟兒瞪大了眼睛:“你瘋啦?玄淩玨都快找瘋了,你幹嘛這麽做啊?”

玄淩玳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才清冷開口:“隻有樂璿消失在這世界上,玄淩玨才沒有了被威脅的把柄,如今天下局勢正緊張,玄淩玨沒有第二次選擇的機會,所以,他必須無懈可擊。”玄淩玳的眼神充滿了篤定,樂璿在這寒冰洞中休養耽擱了玄淩玨太多的精力,等到他再想起政事,便早已經為時已晚。

丟兒不禁眉頭皺的極緊,原本攔著他的手也訕訕鬆開:“所以你到底還是覺得女人是累贅?玄淩玳,你有什麽資格這麽做?”

“我當然沒有,”玄淩玳極平靜,卻又極篤定,“但樂璿自己有!是她跟我說過,若她無法自理超過半月,便將她藏起來,並且想辦法將玄淩玨引進京城去。”玄淩玳聽見樂璿如此的懇求時也是滿心不解,可如今想來,竟一切都可以吻合上了。

皇後急著逼宮,如今這幾日便已經是她可以控製局麵的大限了,在她還可以控製這些局麵以前,她一定會鬧得天翻地覆的!

隻怕等到玄淩玨趕到京城之時,便已經是京城大亂之日。

丟兒眉頭緊皺,樂璿為何如此做,她到底還是不懂。

玄淩玨馬不停蹄地一路狂奔,一天天逐漸向南,卻一天天逐漸暗無天日,他應該還不知道,那在京城頭上始終不曾消散的陰雲早已經與如今的局勢一起,將皇宮緊緊包圍,仿佛再難有重見天日的一刻。

“皇帝”始終昏睡在長生殿之中,所謂的議政大臣們如今也早已經被皇後控製了大半,整個朝堂如今似乎都已經是皇後的天下,但她心裏清楚得很,波濤暗湧,已經到了箭在弦上的地步。

皇後坐在龍椅右側,一邊聽著左相樂仲的啟奏,一邊向下掃視著大殿上的所有大臣,他們中間有多少人是陽奉陰違的,就快有定論了!

“不好了!”突然一個急促的聲音打斷了樂仲的奏稟,穆婉與所有大臣的目光都向著聲音的來源處望去,便見一個小太監連滾帶爬地衝進了大殿:“皇後娘娘,不好了,萬歲爺他……”

“萬歲爺怎麽了?”穆婉猛地起身,不禁急急從大殿上走下,宣和殿裏長生殿不算太遠,她也不想聽那小太監吞吞吐吐的支吾,便急匆匆往長生殿走去。

大殿上的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不知道該不該跟。

到底是元修最先走出了這一步,所有的大臣才敢尾隨著元修,一路也往長生殿而去。

鄭太醫仍在長生殿之中,見皇後帶著所有大臣一路而來,便早已經心知肚明,捋了捋胡子噗通跪倒在地,朝著剛剛走進房間的皇後重重磕頭:“罪臣萬死,讓歹人尋了機會,萬歲爺中毒了!”

穆婉不禁瞪大了眼睛,狠狠地向後趔趄了兩步才被身後的翠兒扶住,回了神咬牙開口:“如今可還有救?”

“老臣已經盡力了,毒不至死,但隻怕以萬歲爺的身子骨,清醒的可能就更小了,皇後娘娘不如……”鄭太醫抬頭,那語氣中慫恿皇後篡位的寓意已經十分明顯。

“你是太醫,管好你自己就是了!”皇後白了他一眼,“皇上一定能醒過來,我跟二皇子會等到萬歲爺清醒的!”

“國不可一日無君,”樂仲皺眉,上前跪地道,“朝堂動亂,才導致後宮內鬼叢生,皇上會中毒,也是如今朝堂不穩的緣故啊!皇後娘娘,為了萬歲爺的身體,請立二皇子為帝,為皇上清理餘孽,保駕護航!”

這是第一次有人敢正麵提出改朝換代的提議,在場的大臣麵麵相覷,許久,才有幾個跪地支持樂仲,跟風一般,大臣霎時跪倒了一批又一批,仿佛二皇子登基當真是眾望所歸一般。

但饒是有幾個大臣和皇子,始終立在原地緊緊皺著眉頭,為首的便是大皇子與八皇子,這如今做戲的痕跡如此明顯,這所有的大臣居然當真信了?

“這……”穆婉滿臉難色,“如今最重要的事兒是找出下毒的歹人,立儲一事,我們明日朝堂再議!”穆婉不置可否,卻隻是將話題引回了中毒一事,“來人,給我將禦藥房所有人都押來,本宮要挨個審一審!”

還不等話語落盡,便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叫嚷聲:“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所有人再次回頭,便看見了皇太後身邊的近身丫鬟金縷被押了進來。

“怎麽回事?”皇後不禁皺眉。

“啟稟皇後娘娘,”押著金縷的侍衛朗聲答複,“我們在禦藥房看見金縷姑娘鬼鬼祟祟,似乎要做什麽不軌之事。隻怕皇上中毒一事,與金縷姑娘有關!”

皇後身邊的翠兒不由分說地便走到了金縷身邊,朝她微微淺笑:“金縷姐姐,你既然說你沒做,讓翠兒搜搜身總可以吧!”

金縷咬唇,她哪兒有說不的立場?

翠兒在她的身上翻了幾圈,卻當真搜出一個藥包來,裏麵的藥粉已經沒有了,隻有個空空的紙包,但多少還殘留了些許藥末。

“鄭太醫,您瞧瞧這是裝什麽的藥包?”翠兒回手便給了鄭太醫,甚至沒有給金縷一句解釋的機會。

鄭太醫接了紙,嗅了嗅,又微微嚐了嚐,才篤定地點頭:“萬歲爺中的應該是這種毒不錯。”

皇後霎時怒不可遏,雙手都有些顫抖地朝金縷怒吼:“你還有什麽話說!說,是不是太後派你來的!”

金縷皺眉,這如今分明是挖好了坑在讓她跳進來啊,難怪剛剛找她去禦藥房拿藥的那個小太醫那麽奇怪,原來根本就是請君入甕啊!金縷知道,她在這後宮便是代表著皇太後的,凡是她做的事兒,任何人都會想到是皇太後指示的。

可皇太後……金縷咬牙,冷冷一笑:“這件事跟皇太後無關,是我恨皇帝,他分明說要納我為妃的,他卻出爾反爾,我絕對不會讓他活著!”金縷說完,便狠狠地咬了咬舌頭,在所有人還沒能反應過來以前,便已經咬舌自盡了。

皇後微微眯眼,這丫頭倒是忠心得很,可惜蠢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