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魏寧才知道,自己早就被學校給開除了,母親已經給辦好了退學手續,魏寧原本心思便不在讀書上,加上遇上了衡陽害手那子事,學校對魏寧也是分外的提防,魏寧每日在家裏幹幹農活,日子過倒也清閑,丁瀅和柳靈郎會在晚上出來陪他,也不覺得寂寞。若是如此能夠伺候母親終老的話,未嚐不是一件美事,可惜……
有一日,母親忽然把他叫了回來。
魏寧回家便看到母親站在祠堂之前,魏母一見魏寧回來了,頭也回,道:“過來,給祖宗上炷香。”
魏寧應了一聲,順從地從母親手裏接過了三炷香,恭恭敬敬地在祖的靈位前磕了三個響頭後,將香插在香爐裏麵。
魏母這才緩緩地道:“你回來也有半個月了吧。”
魏寧點了點頭。
魏母又點燃三炷香,拜了三拜,插在香爐之上,香味慢慢地縈繞祖屋之中,很是好聞。魏母淡淡地道:“你現在也沒什麽事可幹,再過半月,五年一度的趕屍大會就要召開了,以前都是你爺爺代表魏家去的,爺爺……那個之後,我魏家便一直缺席,現在你是魏家的獨苗,這次就你代表魏家去看看吧,省得讓人家說我魏家男人都已經死光了,也讓那蠢蠢欲動的小門小派們安靜些,收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趕屍大會?”魏寧心中一動,“怎麽以前沒有聽說過?”
魏母道:“趕屍大會乃是我祝由一脈非常重要的聚會之一,幾乎所的趕屍家族都會出現在這次大會上,我們魏家作為趕屍宗家,一向執祝一脈之牛耳,這些年雖然衰敗了些,但是也不至於淪落到誰都可以欺負下,我是女流之輩,這些事情不便參與,你代表魏家去一次,不要毀了們宗家的臉麵就行了。”
魏寧點了點頭,道:“我什麽時候動身?”
魏母道:“趕屍大會五年一次,每年陰曆七月十五鬼門開之日召開,算日子也快了,你今晚收拾收拾,明天就上路吧。”
湘西趕屍的諸多門派,其中魏家乃是趕屍上千年傳承下來的宗家,是“奉天趕屍”之家族,是陰間留在人間的“鬼差”,專門度客死他鄉人。後來,由魏家一脈漸漸衍化出了魏、王、方、鄔四家,各家有各自趕屍法器,魏家為幡,王家為鈴,方家為鑼,鄔家為棍,四家趕屍法術有神通,但是皆是由魏家傳出,所以皆尊魏家為宗家。
但是,明末清初以後,天災不斷,時局動**,戰爭連綿,客死他鄉人不斷增多,四家又選徒苛刻,漸漸趕屍的人便供不應求,所以便由四商定,本著悲天憫人之心,為了讓這些客死他鄉的人能夠入土為安,決增加趕屍一脈的人數,經過嚴格挑選選出其他的旁門分支,其中彭白偷的白家便是其中一門。
此先例一開,便有無數的人湧入了趕屍這行當中,加上時局動**,爭連綿,吃死人飯的反而比吃活人飯的活得滋潤,或為糊口(大多數人法),或為偷學祝由術(代表人物彭白)都紛紛加入了這行,造成了現今西趕屍十分興盛的狀況。
但是人數一多,難免良莠不齊,一些宵小之徒也趁機混入祝由一中,他們利用趕屍術騙人、運毒、盜屍甚至**。魏家為了清肅門派,商議召開一年一度的趕屍大會,要求所有趕屍門派參加,以便加強對這門派的控製。
但是由於魏家人丁凋敝,導致在趕屍一脈中威信不斷下降,有的門便開始嫌一年一度過於頻繁,後來改為五年一度。慢慢地,大會的性質變了,由以前的整頓門派、清理宵小的會議變成了一個各家門派逞勇鬥的決鬥場。
由魏家召集每隔五年舉行一次的趕屍大會,是趕屍界難得的一次會,每到這年,各派的年輕一輩便開始摩拳擦掌,希望在趕屍大會上一驚人,掙得臉麵,讓其他各大門派刮目相看。
當然這也是趕屍四大門派的一次暗中角力。魏家已經慢慢衰敗,而餘三派卻不斷發展壯大,其中以王家表現最佳,在全盛的時期,曾一度為了趕屍一脈中最大的門派,聲勢遠遠超過了魏家,但是由於該門派中生了一些重大變故,一夜之間全派老幼死傷殆盡,王家便名存實亡了。魏家由於詛咒,人丁稀少,若不是憑著幾個殺招,鎮得住這幾家門派,怕誰都不會理這“宗家”了,前幾屆還有魏求喜一人勉力維持著,魏求一失蹤,趕屍大會中魏家索性便缺席了,趕屍界對尊魏家為宗家的心思再一次發生了動搖,這屆趕屍大會便是一次宗家地位的爭奪戰。
而其中最想取而代之的恐怕就是鄔家了。借著王家滅門,魏家衰之時,異軍突起,此時已經隱隱成為了趕屍一脈的最大門派,這些年又斷壯大,在湘西一代,鄔家趕屍已經成為了一個招牌,幾乎有生意便是鄔家,隨著門派的壯大,其取魏家而代之之意已經昭然若揭。上次魏家席,鄔家便已經極度不滿了,若不是念及鄔家眾多閨女嫁入了魏家,藕絲連,恐怕都要一屁股坐在宗家的位子上了。
方家一直都是四派中最弱的一派,處世之道向來也是講究中庸,凡不出頭,漸漸把精力轉移到趕屍客棧上來,這湘西一代的趕屍客棧,便一半是方家的旁支在經營著,這包括方七七家的在官莊的趕屍客棧,若是還有方家的人開著趕屍客棧,恐怕方家都要被人忘記了。
所以魏寧此次肩負的不僅僅是主持趕屍大會的責任,更是要向趕屍宣布:別想奪位,老子還活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