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嗎?不好好走路,又看啥手機,是不是又在看扣扣?”

“把你手機借我一下。”

“給。”

用陳瑛手機再登一遍扣扣,換一部手機登扣扣看看是不是自己被他刪除了才一直沒有任何他的動靜?因為他,沈星遙快把騰訊扣扣這軟件研究爛了。

還好似乎沒有被他刪除,沈星遙心裏安定一點下來。

和陳瑛在一起,風景也美,兩邊的樹木很蔥蘢,一望無際的湖麵,星遙配合鏡頭,綻放自己的微笑,她的心卻不曾踏實的安定。同走一處,隻有星遙知道自己的心在糾著痛,她處在一種抑鬱狀態中。

每當此時,自作多情一般:他會不會也在這時想到了我有沒有過一點心痛?才會讓自己的悲傷來襲如此莫名。有多想躲回到自己的小屋裏,放聲好好大哭,星遙不可以,隻是沒有人看得見她悄悄擦去眼角的淚水。

走到湖邊,大壩高高的,星遙直接站在上麵來回地走,到了更高處,她安靜地坐著。這個地方有很多寺廟,天空是藍色的,紅色的大門,白色或灰色的建築,靜謐的和諧氣氛,受媽媽的影響,星遙也會在寺廟中拜拜菩薩,求得保佑。明明下定決心,不要再去想他,閉起眼睛,跪在座上,雙手合起來,默默祝禱,還是要把那個人放進到自己的人生願望中,多想有命運安排:自己的人生中,有他長久的陪伴。

日暮夕陽斜,站在小山崗的亭子上,星遙靠著陳瑛,那樣似乎會讓自己更有力量一些,一起坐到高高的台階上,兩人的手拉著,衝鏡頭笑,這樣的幸福是星遙心裏久久的感動。歲月是多麽神奇而又無情的一個魔術師,很多事情過去了,回憶卻讓經曆者不禁感歎:那些事情明明那麽清晰地發生過,卻怎麽都覺見很恍然的樣子。當時,明明雙方那麽開心地在一起,現在已分離。站在時間這頭清晰地知道: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時間的意義或許就是這樣,珍惜你現在所處的流動。

回去的列車,暗黑的車廂,兩個姑娘在一起。日子要如星遙所決心,快樂、開心,盡量不想那些煩心事。回到自己小小的屋裏,正好容納了星遙,天氣已經變涼,坐在被子裏,翻著書籍,這個晚上睡得有些晚。

“青春啊,紅波浪,浸透孤獨的槳”如北島所說,她走著的正是這樣一條路。

電話響起,又是季晨。

“姐,你這兩天怎麽了?都不接我電話。”

“出去了,和朋友出去玩。”

“哦,那就好,別出什麽事就好,什麽時候回來的?”

“今天。”

“姐,你累嗎?”

“還好,有些累。”

“那你早點休息吧,姐。”

“嗯。”

沈星遙慢慢開始接季晨的電話,一方麵因為陳瑛一直在勸她試著和別的男生相處相處,另一方麵她就想看看能不能有個真如季晨所說的姐弟關係。這姑娘好奇心太強,凡事定要探個究竟出來,這習慣會帶來一些麻煩。

聽他的推薦,看電影《八月迷情》,沈星遙不喜歡電影院的氣氛,她喜歡這樣一個人在自己完全占有的空間裏看電影,或許以後會容納自己的愛人一起,可以任意釋放自己的感情。這影片不錯,靈魂的又一次震撼,追隨音樂找尋自己的家,這個熒屏上的可愛孩子讓星遙的情緒和他一起,這樣的故事裏,沈星遙就會找到對於堅持理想的勇氣。

事實上,生活永遠比我們聽到、看到的故事更精彩、更傳奇。堅定地相信,那些電影,那些書籍,那些故事,那些可以的真實,不隻是愛做夢孩子的夢。

固執地走自己內心要走的路,剛好就遇到了這群孩子們。所有講過的話,那些講到他們心裏去的話就是她自己的心裏話。和他們在一起的這一學期,她的成績跌破很多人眼鏡,卻從來不後悔自己做過的選擇。

在職校除一件事情之外,一切都好。沈星遙害怕老師們開會,又會有人講起謊言賦予自己的身份,總想逃離,不要繼續謊言了,有時候有衝動打個電話給係主任,說出真相,又害怕自己做的事情是對介紹人的出賣,心裏在矛盾。

打電話給媽媽。

“你這孩子就傻啊,你說那個幹什麽?你就安心好好上你的課就好了,現在這個社會大家不都是這樣,你腦子到底是怎麽想問題?”

“可是,我就是心裏好難受,不想騙人。”星遙的眼淚在打轉。

“現在社會靠的就是有人有關係,你正好有了這個關係,還愁什麽?人們都這樣,你去看看那些個單位裏,不實的東西多了。”

“我心裏過意不去。”

“隻要自己好好讓好課,沒什麽差錯就別想了。”

媽媽後來的一大通話見效,也或者星遙給自己找到了理由:既然已經來無據,那就以更認真的態度去做好事情減輕自己的愧疚感。對於是非的評判難以準確下定義,在這個到處充斥混亂的社會中,用起這種亂,做自己真心的事情,反倒成為了一種很好的借力。不是不遵守法製規則,我們的整個大背景就沒有這樣的基石,幌子太多了,這倒多少有些痞子英雄的氣概。

星遙真正去講一些對孩子們人生有營養的話,以一個平等身份者的碎語絮叨。相比之下,辦公室裏的對話,她都聽得到,這些孩子本來就難以坐定聽循規蹈矩的課,與其空講,浪費口水,不如就按自己所想,真正走到學生心裏去。語文是一門人生課,非技能課,讓學生有智慧有感情地活著才是宗旨所在。

孩子們喜歡這個老師,星遙所講的話有到他們的心田裏麵去,時不時就看到自己的言語在他們的空間中出現,那種喜悅難以為外行人所洞曉。他們課後喜歡找老師說悄悄話,他們小小的愛戀,他們糾結的煩惱,也有的孩子說出自己對老師的喜歡,在他們眼中,沈星遙就像電視裏的老師,他們想要有的老師-溫柔、不發脾氣。

有孩子講,老師你就像蓮花,還有的孩子覺得這個老師簡直是個孩子,活得太天真。總之,孩子們喜歡沈星遙,她在課堂上喜歡孩子們專注的眼神,甚而想天天就這樣看著他們自己也就沒有痛苦,很開心地一直笑,真想就這樣一直沒有下課,不會悲傷。

日子久了,星遙還是進入了情緒低穀,她這樣敏感多思的性格難以完全跳脫憂傷的旋律。她以為自己可以改變這些孩子,異想天開。這些孩子的眼神中有些時候不經意流露的憂傷星遙捕捉得到,和辦公室裏的其他老師交流中,加之個別孩子的傾訴,原來這些孩子很多在問題家庭長大,學業荒廢了。

有的時候,他們在一種自卑中掙紮,他們也痛苦。和一個孩子聊天,星遙問起對方覺得這個世界怎麽看他們,回過來的兩個字“垃圾”,刺了一下她的眼睛,他們的世界有多陰霾。

其實,不是的,他們不是,星遙喜歡他們,我們每個人的世界都有些汙垢,隻是能不能被別人看到的問題,被公然看到的或許才更是一種真,比起內心深不見底的黑暗世界,在陽光下暴露出的惡光明的多。這些孩子本就是受害者。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天生不向善,誰都不是別人,根本就做不到說改變一個人就改變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