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姑娘,韓姑娘?”有人輕輕拍了拍佔酥。

佔酥睜眼將手指覆在嘴上,確認了一眼佔懷柯已經睡著後,又替他撚了撚被子,這才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無思大人在外麵,問姑娘能否出去見一麵?”那宮女輕聲問著。

“你叫墨雨?”

“是,奴婢叫墨雨,平日在娘娘身邊伺候,見過姑娘幾次。”

“那麻煩你替我照看一二,我很快進來。”

“姑娘放心,娘娘特地囑咐過我們。”

佔酥點頭又道了聲謝,這才出了門。

無思就在院子裏,不知道為什麽,見到她還覺得有些尷尬。

“商築想要怎麽罰我?”佔酥走到他麵前,也沒習慣地在一旁的石桌旁坐下,直接開口問了一句。

無思一愣,隨後清咳了兩聲,手胡亂在石桌上方擺了擺,“先坐。”

“那什麽,主子沒說什麽。”他自己也已經坐了下來。

“不是商築讓你來找我的?”佔酥微微怔了怔,隨後便也坐了下來。

“主子沒說什麽,應該——不會懲戒你了吧。”

“那他還挺大度的。”

無思再次尷尬地咳了兩聲,抬眸瞥了她一眼,“韓青霄,你就別生主子的氣了。”

“我沒生他的氣。”佔酥悶悶開了口。

“你這樣還不算生氣啊?”

佔酥垂眸看著大理石石桌的花紋沉默了幾秒,隨後輕聲開了口,“我也說不上來,就是心裏有些難受。”

其實商築對佔懷柯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佔酥相信他在朝堂上因此所承受的壓力一定不必自己想象的輕。

她也相信今日無論商築是出於什麽目的,但一定不會對懷柯存著惡意。

於情於理,她都不該對他苛責太多。

所以她也沒有生氣,隻是有些失望,也有些失落。

“難過什麽?”無思照例聽不懂她那些露一半藏一半的話,隻不過這一次卻是多問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反正心裏難受。”

“總有理由的吧?”

“你究竟想說什麽?”佔酥這下到底聽懂了他話後的意思了,抬眸看向他,“你說話什麽時候也遮遮掩掩了?”

“哎呀,這跟我有什麽關係。”無思說著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十分別扭地走到了佔酥麵前。

佔酥皺著眉仰頭看著他,然後聽見他說,“今天負責看著太子殿下的是無邪。”

“他那個人你也知道,不,你不知道,他腦子特別不正常。”

“今天那個趙霽霽過去的時候暗衛本來要攔的,但是無邪那貨說就想看看太子殿下會是什麽反應······就擅自攔下了其他暗衛。”

“韓青霄,這事主子不知道,你要怪就怪無邪那貨,別怪主子了。而且主子也罰了他了,他之後都得在城門口守著,不能到裏麵來了。”

佔酥一愣,臉上瞬間也紅了,所以她錯怪商築了?

“怎,怎麽罰這麽重。”

“他活該。”無思立馬鬆了口氣,又罵了無邪一句話才說,“桑中非說,非說我跟你關係好一點,讓我來跟你說這事。”

他打量著佔酥的神情,繼續說,“對了,那個趙霽霽和那些太監宮女也都被主上弄去冷宮了。”

“趙霽霽·····”佔酥嘟囔著扯出一絲假笑,“好不容易納了妃,就這麽打入冷宮了?”

“那女人竟敢對小殿下不敬,若不是主上說她不能死,我早把她腦袋砍下來了。”

“你倒還挺暴力的······”

無思:“······”

“她為什麽不能死?”

“額······我不知道。”無思心虛地避開了佔酥的眼神,換了個話題,“反正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嗯,聽說納了十三個妃子,減去一個還有十二個。”

“不是那意思,主子一次都沒臨幸過她們······韓青霄,你還說不在乎?”

“我本來就不在乎。”這下輪到佔酥心虛地移開了視線,“再說了,既然決定納妃了,就別把她們當擺設。除了趙霽霽那缺德的玩意,其他人也都是父母疼大的,好端端的又為什麽要被這麽關在這深宮後院寂寥一生呢。”

“若不是聖僧的話,主子才不會······”無思低頭嘀咕著,替他家主子有些委屈。

佔酥輕輕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麽,隨後卻是聽見房間門被打開,佔懷柯赤腳走了出來。

“韓姑娘,這——”墨雨和另外三個宮女都有些緊張地跟在他身後,張開了雙臂既生怕他摔倒又不敢去碰他。

“怎麽了?”佔酥笑著起身走到他麵前,微微彎了身子與他平視。

“我可以,和你住一起嗎?”良久,佔懷柯終於開了口。

······

“能說話,也能做出反應,健健康康的,挺好。”華黍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麵色不善地瞪了阿清一眼,走到窗前低頭錘著藥臼中的草藥。

竟然被一個六歲的小子耍了······

“謝謝華神醫。”佔酥笑著抱起佔懷柯,一句話的功夫人已經溜到了門邊。

此地不宜久留。

“誒,臭小子,你等等,我問你件事。”華黍停了手中的動作,忽然開了口。

“啊?”阿清疑惑地看向他。

“不是你。”華黍瞥了他一眼,走到了佔懷柯麵前,“聽說你不想和商築一起住,他對你做了什麽?”

“華黍,雖然你我關係非同一般,但你也不能當著我的麵汙蔑我家公子啊。”阿清說著就繞過了佔酥走到了門外,“我替你們把風,夠義氣待會就分享分享。”

佔酥的眼瞼忍不住抽了抽,又默默往後退了一步,“華黍,我家懷柯還隻是一個小孩。”

“我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在研究毒藥了。”華黍冷笑一聲,又衝著沉默地看著他的佔懷柯挑了挑眉,“臭小子,你要是告訴我,我就送你一顆毒藥。”

“華黍,你——”

“他晚上總哭。”

佔酥和佔懷柯同時開了口。

“晚上總哭?”比起佔酥的呆愣,華黍的臉上倒是染上了笑意,“還有呢?”

“他總哭,還摸我的臉,我害怕。”

“咦,公子這麽變態啊。”阿清從門口探出腦袋,對上華黍的表情後忍不住又打了個寒顫,“華黍,你可不可以不要笑得那麽恐怖?”

華黍自是沒有搭理他,塞了一顆藥丸到佔懷柯手裏後就心情愉悅地退回了自己的藥臼前。

商築半夜偷偷在哭·······有這麽一個笑料在,誰還有心思嘲笑她看錯了病?

今兒個天氣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