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黍那藥粉發作雖慢,但藥勁倒是極強。別說那噴嚏打起了就停不下來,整個人更是猶如被螞蟻在啃噬一般難受得要命。

偏偏他們為了不吵到屋內睡熟的佔酥還得拚命克製著打噴嚏的聲音,簡直是生不如死。

“公子,這裏都是藥粉,我們在這隻會越吸越多。要不你先回去洗個澡,我把解藥偷出來再說。”阿清提議。

“華黍,有人要偷你解藥。”空中立馬傳來告狀的聲音。

“他們大可試試,讓你知道什麽叫有來無回。”草廬內隨即傳來冷冷的一聲。

阿清:······

“喂,你究竟是誰的人啊?”華黍惹不起,阿清便把撒火目標放在了惹得起的那人身上。

這下無思立馬也激動了,扭頭就對商築和桑中說,“我就說他早晚有一天會賣了自己的主子吧。”

“誒,少冤枉我啊,我現在的身份是太子殿下即將被任命的貼身侍衛,未來的主子是太子殿下,現在的老大暫時是粟裕公主。不好意思啊,你邪爺我,換老大了哈哈哈哈哈。”空中立馬傳來囂張的笑聲。

所有人包括商築在內:······

好想撕了這家夥,可是他現在的老大他們還真惹不起······連商築也惹不起······

崔悅第二天一大早就聽到消息往華黍的草廬來了,剛到就看見草廬籬笆旁狼狽不堪的幾人,眨了眨眼也是頗覺無語。

不過憑著良好的素養,她還是走到商築麵前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參加陛下。”

其餘幾人此刻也是忽然被這一禮數提醒了,該回到暗處的回到暗處,該站在身後的站回身後。隻可惜華黍的藥粉實在是太厲害,這打噴嚏又是生理反應,實在忍不住,以至於空中總是平白無故傳出噴嚏聲,讓整個畫麵看起來詭異又滑稽,以至於本就狼狽的商築和阿清顯得更加心酸了。

我也去做暗衛算了,至少不會跟著丟臉······阿清心想,想著立馬又“阿嚏”一聲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你——來看酥酥?”商築開口問崔悅。

“酥酥?”崔悅一愣,有些茫然地抬頭,不過也隻發怔了幾秒,立馬又低下了頭,“妾與屋內的姑娘們交情還不錯,想著早上過來與她們說說話。陛下,可是有話想我帶進去?”

······

崔悅進屋後就立馬被華黍拉去吃解藥去了,然後才同華黍一起進了佔酥的屋子,在裏麵坐了片刻後才麵露尷尬之色地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走了過來。

“陛下的話,妾帶到了。裏麵那位——也有句話要托妾帶出來。”

“是什麽?”

崔悅輕咳了兩聲,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裏麵那位說,她不是佔酥,早在來東夷前陛下就知道了。”

“······”

“這下玩笑開大發了。”冗長的沉默後,阿清嘟囔了一句。

阿清也不知是從哪裏聽來的,都說女人是這世上最不能惹的主,就是那九尾狐,哄她們也得折損幾根尾巴。

應當是過去藏在山穀裏的時候吧,穀中的男人們總是幻想著出穀的日子,一閑下來就對他們這些小孩說著各種出穀後的生活以及各種入世後要銘記於心的警世名言。

後來他們也確實出了穀,隻可惜還沒去熱鬧的集市一起逛上一逛,便死在了戰場上。

他是那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也是唯一一個有機會驗證那幾個叔伯說的究竟是真話還是假話的。

他們幾個小孩總私下偷偷說那幾個叔伯一定是在吹牛,是在故意騙他們,怎麽可能有地方會那麽熱鬧呢?比夏天蟬鳴還要熱鬧。

那些叔伯說得確實不對,大概是他們也入穀實在太久了,也漸漸忘了外麵的時日。

穀外,比他們說的還要熱鬧。

他喜歡熱鬧。

不過雖然那些叔伯十句話裏有九句都說得不對,但是這一句他覺得十分正確。

很顯然,他家主子要想哄好粟裕公主,九條尾巴怕是都不夠。

一想通這點,阿清就覺得自己眼前的世界都變得明亮了不少。

既然打不敗敵人,那就加入敵人。

於是當天晚上,打著噴嚏的阿清就投效了佔酥。

“公子,這是阿清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咱們大難臨頭各自飛——”翌日清晨,阿清流著淚將解藥放到了商築手裏,“公子,若有來世,阿清我一定做你爹爹,好好寵你。”

“死,叛,徒。”無思在旁幽幽地吐出三個字來。

“傻大個,少裝了,我還不知道你,你之前整天跟著韓姑娘,怕是早叛變了。”阿清說著一把勒過無思的脖子,捁著他就往草廬走,“公子,這小子一定早就叛變了,埋伏在我們這收集情報。我這就替你解決了他。”

眼見著兩人已經十分自然地進了草廬,就連隱在暗處的桑中也忍不住開了口。

“主子,不如殺了這些叛徒?”桑中幽幽道。

“行了,你就別來添亂了。”商築按了按額角,“反正這兩貨也靠不住。走,我們去找下無痕,她應該會有好主意。”

桑中:“······主子,您確定要在這個時候去找一個女人?”

草廬裏,看著商築終於離開的無思和阿清瞬間鬆了口氣,阿清更是直接癱軟了下來。

“也就這點出息。”華黍不屑地掃了他一眼。

“你懂什麽,桑中這人做事不擇手段,手段十分陰狠了,得罪了他誰也別想好過。”

“嗬,男人,人前兄弟,人後就不擇手段了。”

“我——”

“韓青霄,韓青霄,他們挾持了懷柯殿下。”無思在窗邊喊。

“看,我就說他不擇手段吧。”

佔酥出了門,就見佔懷柯正坐在商築肩上,玩弄著商築發間的一堆鮮花。

她不由微微張了嘴,臉上也流露出一絲驚訝。

他們初遇時她便坐在皇兄肩上弄花,原來那日,他見到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