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一縮,一句殿下還沒喊出來,便隻瞧著她,抓起了地麵的一把匕首,對著喉部毫不猶豫的直接捅了下去,再一拔,崩出來的血濺了她大半個胸膛。

心裏一顫,但青鳳來不及想,對麵的人已經撲了過來,他若不集中注意力,怕是倒在地上的就是他。

“本宮一點也不喜歡血落在自己身上。”

聲線有些戲謔,將手裏的匕首扔到了一邊,瞧了一圈自己身上的血漬,曲長歡表示分外的嫌棄。

當即往旁邊一跨,躲在了一塊大石頭的後邊,露出一雙眼睛,聞著前麵的血腥味不斷再加厚。

她可不能添亂,她現在的這點兒手腳打打那些一般的練家子還行,遇上專業的,她還是躲著為好。

更何況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瞧準對麵的人,掌心一翻,手裏突然多了一個東西,手指微微一屈,對準了其中一個人的胸膛。

一片混亂之中,無人瞧見一個小玩意如同離弦之箭一樣破空而來。

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情,卻沒想到那東西在射過去的時候,一把刀直接攔住了去路,隻聽那石頭一樣的東西打在劍刃上十分的清脆。

緊接著那一塊東西就像是掉入了無盡深淵,一點動靜都沒有。

“不是吧,東西呢?”

蹙著眉,曲長歡瞪大眼睛看著。

這可是關鍵的一環,這要是出問題了,她做那麽多局,不就是白費了!

一雙眸子死死的盯著人群中的人,可偏偏對麵的人穿的又是一模一樣,瞧不見那東西飛到哪去,也瞧不清自己打的到底是誰。

還越看越亂,但越亂越是用神。

注意力太過於集中,一動不動。

有人在背後爬了起來,就瞧著那半邊藍色半邊紅的女子單膝跪在地上,查看著那邊的動靜。

抬手狠狠的抹了一把嘴邊的鮮血,無聲的抄起地上的一把劍,低身匍匐了過去。

三米,倆米,一米。

青鳳和著那邊打成了一片,曲長歡一雙眸子更是死死的落在她丟出去的那一塊東西上,辨別著方向。

沒有任何人看到了這一幕,再加上石頭擋住的視線盲區,給他也增添了極好的偽裝。

殺了她,任務就完成了。

走進屏住呼吸,對準她的背脊,握緊,就是從嗓子裏發出用力的怪異聲音。

曲長歡頓時全身一陣哆嗦,如此近的距離,她這要是還感覺不到如此明顯的殺意,那她可真是白活前世那幾年了!

刺啦——

是石塊擦過劍刃的聲音,一個錯位,那把劍是直接捅在了她右側的樹幹上。

那死士見自己沒有捅到,又重整旗鼓,再次發力!

曲長歡大驚,想要翻身,但是左邊是樹幹,右邊就是他,後方更是石頭,避無可避,腰上倒是有軟劍,但區域太狹窄根本就來不及去拿!

瞧著那劍直接對著她胸口刺,心一橫,拚勁全力換了個角度,就是要硬抗下,這一劍,雖然可能會重傷,但至少是死不了!

而就在刺中的那一刹那,她可以趁他防備最弱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

呼吸急促的盯著那一把劍,劍從頭頂落下,下一秒卻在後麵的石頭上又劃了一刀,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刮擦聲。

而剛剛那個人居然啪的一下,直接摔出十幾米之遠!

雖然躲開了危急關頭,但那劍也是直接劃破了手臂,此刻血一陣一陣的浸透了衣衫,痛意讓曲長歡意識有幾分的模糊。

她感覺有人把她翻了個身,隨即耳邊就是一陣布料的撕拉聲,還在笑她。

他還邊綁著邊笑,“殿下,我這算不算是救了殿下一命啊,俗話說救人一命,理應以萬財相許。

但我現在是殿下的人,肯定是不能這樣幹的,不如換個恩典,把我從那小廚房裏放出來如何,一個人呆著是真的無聊。”

這熟悉且欠揍的聲音,把曲長歡的意識瞬間拉了回來,她喘氣艱難道。

“放出來,做……”

“好的,我明天就出來,直接去大廚房給殿下做飯去。”

隨即她的手臂被布料打了個結,回頭看清了人,還沒來得及說話,馬上倆個大拇指便是懟在了一起。

“說好,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回去把我從小廚房裏放出來,這釀酒歸釀酒可真不用一直把我關在那,我保證不謔謔府上的丫鬟。”

對上對麵一張笑的極其燦爛的笑臉,曲長歡都快被人氣笑了,還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呢。

怎麽那麽小孩啊。

況且她答應了?她說得是讓他做夢去!

這動靜在這一片混亂中顯得微不足道,但架不住青鳳時刻關注這邊的情況,嗓子眼頓時從心口跳在了嗓子眼,隨即又被放了回去。

也就是這麽一下,青鳳的背上又被砍了一刀,但幸好隻是刮破點表皮,沒傷到筋骨,然後又投入到了戰鬥當中。

大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謝銀朱此刻的心情好的非常,一張小嘴叭叭叭的,讓曲長歡都覺得他哪裏是什麽廚子,這怕是個說書的,怎麽嘴能這麽碎。

實在沒忍住,直接讓他一個閉嘴,問道。

“你不是在府裏好好呆著的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可有得說頭了,謝銀朱當即深吸了一口氣,一本正經的瞧著她。

“還說呢,殿下出府也不告訴我一聲。

我做好了糕點,按照往常一樣送了過去,結果這大廚房根本沒送,我一打聽,這人不在了,再一看這點心也沒了,我再一打聽,可有意思了,殿下你猜怎麽著。”

說著還叉腰,可見是氣壞了,往前一湊。

“殿下你猜怎麽著,那玩意連帶著從前的可都是一塊不落的都進了下人肚子了,如此浪費我的這一番心意,這不就是來找殿下你好好算算賬找過來了。”

這話一溜氣兒的說完,還環胸以待,睨著她,就是在等一個說法。

曲長歡一瞬間,可覺得這人可笑了,她是什麽身份,他又是什麽身份,現在敢如此放肆,再說可別說給下人了,之前就是直接打算去喂狗的。

但對上他的眼,那眼底的一片赤誠和火熱,還帶著點點倔強的委屈,看得曲長歡自己瞬間有些許的心虛。

但馬上又反應過來自己有什麽好心虛的,正想給他好好說說,話就吐在嘴邊,對方搖頭晃腦的就道。

“算了,我已經從殿下的眼裏看到了道歉的意思,我就原諒殿下了。”

“你……”

“不用道歉了,殿下還是要點麵子的,小人懂的。”

曲長歡:……

你懂,你懂,你懂個雞毛啊。

曲長歡突然有點恨的牙癢癢,“你怎麽出生的時候不是個啞巴。”

謝銀朱笑的欠打,“殿下,你應該這麽想,說不定上輩子就是話說少了,該說的東西沒有講出來,所以這輩子的話就多了。”

得,這可真是牛頭不對馬嘴,她的意思是這人說話太氣,他以為是嫌他話多。

不對,他是倆者都有!

曲長歡默不作聲,突然一陣刀劍摩擦的聲音入耳,一瞧那邊依舊混亂。

地上刀痕劃痕一片,草木被打的七零八落,卻沒有見著其他多餘的東西,便知道應該也算是成功了,一塊石頭放下,卻突然不知道哪裏來的看戲心思。

“謝銀朱,你還是想想怎麽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吧。”

她可記得這人的武功也就和青華半斤八兩,說不定等會就不小心把命交代在這兒了。

謝銀朱將手臂上的傷口處理好,跟著她的視線看去,目光瞬間又回來了,樂嗬嗬的。

“不用啊,我一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他們,所以直接叫了禁衛軍,估摸著應該快到了。”

“什麽?”曲長歡詫異。

果然就在此刻聽到了好一陣的腳步聲。

而那邊的人此刻似乎是聽見了這邊刀劍的聲音,匆匆趕了過來,曲長歡透過他的頸肩,就瞧著那邊一片火光。

謝銀朱扯著嗓子,“在這兒呢!快過來!殿下受傷了。”

謝銀朱的聲音聽得青鳳心煩,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謝銀朱是幫到點子上了。

禁衛軍一來,這還在打打殺殺的人發覺不妙,這任務怕是注定要失敗,也不戀戰。

直接抽身就跑,於是等到禁衛軍來的時候就是一片屍橫遍野。

隻有零星幾個人站在中間,以及那石頭當擋箭牌的曲長歡,禁衛軍統領沒想到京城腳下,還有人膽子如此之大,當即下跪。

“臣救駕來遲,還請殿下贖罪。”

“你能來就好了。”

雖然下一環來的也是禁衛軍來助她脫身,但來的早這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隻是沒想到這話剛落,就隻瞧著身側的人往前一步。

“還說這麽多的客套話幹什麽,趕緊的,沒看見殿下受傷了,要是殿下有個好歹,拿你們是問。”

曲長歡沒忍住的眸光又往他身上看,這什麽廚子才能使喚禁衛軍的統領,使喚的這麽底氣十足,不怕刀劍掛脖子上的,還是以為她一定會護著他。

禁衛軍統領一開始是有拔刀的衝動,但是一聽這話,立即順著目光看到了曲長歡手臂上的被綁住的傷口,頓時大驚。

“臣立即送殿下回府,並傳召太醫。”

在他值守期間出事,可是個大事。

曲長歡卻搖頭,“回府尚且不急,得先送本宮去一躺皇宮。”

這謝銀朱可要站出來說說了。

“還去什麽皇宮呢,就能看到這劃的,殿下你還不去處理傷口,小心真留那麽長的一道疤,看殿下你之後嫁人,那駙馬嫌不嫌棄死你。”

曲長歡:……

禁衛軍統領:……

“別去皇宮了,趕緊把太醫……”

青鳳忍無可忍,殿下做事需要你來插手?

上前直接將人的嘴捂住,謝銀朱頓時隻能發出唔唔唔的聲音。

禁衛軍統領往頭上摸了一把汗,問道,“殿下去皇宮幹什麽。”

幹什麽?那自然是告狀去!

馬車一輛緩緩的奔向皇城,曲長歡遇刺這事也沒打算藏著掖著,頓時這青華公主在郊外遇到賊人襲擊,差點喪命一事兒一晚上在街上傳開了。

趙清然、趙清然、齊嬌這三人完全忘記了下午自己命懸一線的事情,關門大笑,這不是要囂張嗎?囂張啊!果然活該。

顧絳林今日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從書房裏找到了一個莫大的秘密,喜從天降,正高興的無法自拔,激動的手抖。

心想曲長歡你死定了!

你居然敢造反!

轉眼便得了這消息,大喊活該,趁著這個時間空隙,趕緊離開,不然等她回來了,可就走不掉了。

而收到暗衛無功而返的消息,檀雲淺不知為什麽此刻卻有個不好的預感,連傷勢都不顧了,要跑去皇宮是要幹什麽?

就在此時一個暗衛悄然出現。

“大小姐,我們在打鬥過程中發現了一塊東西。”

……

皇宮。

曲江懷落在上首,手指間握著一串佛珠,一點一點的轉著,淡淡的佛香從那滲透過來,就連說話也帶了一股佛祖的淡定。

“你的意思是兵符弄丟了。”

“青華該死。”

脊背單薄的少女宛如一株搖搖欲墜的白花,我見猶憐。

宸元帝瞥了一眼,隨即又裝作自己什麽也沒看到的樣子。

“你是朕為數不多的幾個皇侄,以後別說這該死不該死的話了,不然還對不起朕那幾個皇弟。”

沒有怪罪的意思,但是下麵的人依舊沒有抬起頭來,宸元帝緩緩的往龍椅上一靠,微微閉眼,似關懷,似試探的轉了話題。

“你素來安靜,不愛出門,今日怎麽想著去了西郊。”

這不就是為了等待暗殺,曲長歡暗道,但這話可不能說。

腦海裏過了一遍草稿,這才低聲道,“這兵符雖然是父王的貼身之物,但也是能掌控兵權的物件。

青華自從接了之後,內心知道這是十分重要的,所以一直都把兵符放在公主府書房的一處的隱秘機關裏。”

“然後呢?”

宸元帝的音調依舊沒有幾分情緒。

青華頭低的更低了,“但最近這幾日,不知道怎麽,回來便發現書房淩亂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