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神秘人。”
也不知道什麽人物有這這樣做麵具的手法，還在京城瞎逛遊。
後背的手突然一下用力，曲長歡舒服的嗯了一聲，但謝銀朱沒那麽好騙，他怕這殿下怕不僅僅是好奇。
果不其然，這三出戲還沒看完，曲長歡一反常態的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回去吧，本宮累了。”
“不看了，殿下不是前幾回都賴著這地兒不走的。”謝銀朱揶揄。
曲長歡白了他一眼，“叫你回去就回去，廢那麽多話幹甚。”
曲長歡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然被看透，**悠悠的下了樓，興致一來，還自己跑去了小攤販上買了一包炒栗子。
隻是剛出爐的東西沒那麽好拿的，燙的曲長歡直接將這玩意塞在了謝銀朱的手裏，看得謝銀朱十分無奈。
本以為今天的這出戲，已經差不多結束了，卻沒想到還有一出，在即將上車之際，謝銀朱的腳步停了下來。
“還不走，等著本宮把你扔在這兒？”
謝銀朱揚了揚下巴，曲長歡順著目光看去，隻瞧人聲鼎沸處，一人踩凳叉腰，一手拿酒，胡子滿碴，好叫一個豪放。
這曲長歡認得，那是以前北疆投靠的官兒，此刻帶著城裏一隊的禁衛軍。
但謝銀朱看得可不是這個，往右一挪，旁邊居然還有一人，好一個春風得意，好一個容光煥發，簡直像是新生一樣。
“他怎麽高興的像是生了個大胖兒子？”
說道兒子，謝銀朱也不知腦子裏想了個什麽玩意，緩緩將視線移上曲長歡的肚子。
曲長歡本來還在心想，這人怎麽沒到她麵前耀武耀威了，敢情是和他的這一群將士們一起快樂去了。
轉而便聽到了這句話，當即黑臉，“你要是想認他當爹，本宮也是不介意。”
謝銀朱：……
“殿下莫生氣，莫生氣。”
但馬上情況又是一變，那邊的喝酒歡笑聲突然一停，目光齊齊看向了一處，換個角度，才能瞧見，那被壯漢擋住的丫鬟。
也不知道她說了個什麽，顧絳林理了理衣服直接跟了上去。
“那又是誰。”謝銀朱問。
死巧不巧的，這人曲長歡還真認識。
“檀雲淺的貼身婢女。”
“容王妃？我怎麽瞧著這倆人湊在一起就沒什麽好事呢。”
可不是沒什麽好事嘛，曲長歡悠悠扔下一個眼神，便鑽進了馬車。
*
對於顧絳林和檀雲淺這倆個人準備鬧點什麽幺蛾子，曲長歡沒有半分的興趣想知道，但是對於這一次的方存寺的旅途，她還是分外的上心。
臨行前的三日，太監便來通知曲長歡準備好去方存寺的行程。
趁此機會塞了點銀子，多問了幾句話，得到了其餘同行的到底是哪些，知道的那一刹那，曲長歡眉眼彎彎的都快笑出聲來。
顧絳林不必多說，死活琢磨著拿捏著她，皇帝帶上了一名後妃，五皇子才學有加再加上五皇子五歲生辰剛過，便晉了生母楊珍如的位份，成了珍妃，便一同帶上了她。
珍妃是誰，別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道——大皇子安插在後宮的人物。
而另外的倆個人，大皇子榮王以及他的王妃——檀雲淺。
本來她還奇怪方存寺是祈福之地，這容王夫婦去幹什麽，仔細一打聽，敢情是家中有小妾懷上了龍子龍孫，還不是什麽側妃，而是一個小妾。
如今皇族孫輩這一塊，隻有倆個郡主，如果一切順利生下個兒子，那就是長孫可是尊貴。
但其實按照皇中禮統來講，第一個皇孫怎麽著都應該從正妃的肚子裏出才是，但是奈何容王非要保，曲江懷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這可就為難了檀雲淺，這不好生膈應，現在應該是想著怎麽趕緊處理了她，好回後宅收拾那個煩心事吧。
*
顧府。
顧老爺子坐在主位上，眉心皺成了個川字。
“他又去武場了？”
在多年老將的威壓感麵前，下人表示腿肚子有點發抖，此刻連連點頭。
老爺子也沒打算為難他，於是揮了揮手，下人當即馬不停蹄的溜了，隻留下一臉奇怪的顧老爺子。
自從這崽子回來之後，不是在武場耍槍練劍，引得丫環尖叫連連，就是和仆人說話逗趣，沒了之前公子做派的架子，要不就是出門見人，見了誰也不知道。
那簡直是比吃了什麽禁藥，還要精神和亢奮，就像是遇見了個什麽天大的喜事一般，看得老樣子頻頻蹙眉。
“這崽子怎麽回事？”
祁叔也不明了，“這從公主府回來就這樣了。”
公主府……老爺子手裏的茶杯被握著轉了好幾圈，隨即微微的晃頭。
“瞧他那樣就不知道內心憋著一肚子壞水呢，動了什麽歪心思呢。”
這話一出，祁叔就哭笑不得，哪有當爺爺的這麽說自己孫子的。
但又忍不住想，這剛從公主府回來，能動什麽歪心思，不就是對那不喜歡的青華公主動著歪心思。
“老爺，小公子若是真的不喜歡青華公主，何必為難他。
咱們顧府現在雖然稱不上是什麽有權有勢的府邸，也沒必要非得娶個公主吧，好歹咱們顧府也是倆朝元老。”
小輩的幸福就讓他自己去爭取唄，祁叔想得很開明，但得到的卻是顧老爺子一個吹胡子瞪眼的冷哼。
“所以你跟了我這麽多年，是覺得我在這一件事情上犯軸？”
這些年犯得軸還少嘛，祁叔下意識的嘟囔，這麽一想，居然沒忍住就這麽順著話說出來了，直接惹的顧老爺子一個瞪眼。
祁叔趕緊順著老爺子的背，“別生氣，別生氣，那老奴這說的不也是個實話嘛，小公子不喜歡，你還非得讓人家娶。”
這是娶不娶的事情嘛！老爺子非常想拍桌，但有些事情還真不能放在明麵，於是隻能換個說法。
“祁越，你信命嘛。”
祁叔疑惑了一聲，他跟了這麽多年，怎麽不知道他這位主子還信這個。
在祁叔疑惑的目光之下，老爺子卻也是什麽也沒說的沒好氣的哼一聲。
他從前也不信這玩意，但三十五年前，他讓大師給他的死對頭算了一掛，結果離譜的算出個帝星來。
五年後她成就了如今的頌華，以公主封號為國號，成就一代女帝。
五年前他又給他這個孫子算了個姻緣，結果又算出個帝星來，而且這帝星與他這孫子交集頗深。
他覺得算錯了，沒成想第二日她就找上門來，尋合作之事，這怎麽能讓他不信。
就他這孫子一根筋的什麽也不知道，還經常犯蠢。
一口長長的歎氣聲就那麽的**在空氣裏。
*
三天後，幾輛馬車齊齊的從各處出發，到京城門口會和，方存寺在皇城的東邊，離京城中心並不遠，但也並不近。
顧絳林的府邸是離北邊最遠的，可以不用先匯合，先行出發，卻沒成想自己卻是來的最早的。
在山腳下等了許久，這才瞧見那邊皇宮的儀仗隊浩****的席卷過來，五六輛馬車齊齊的跟在後頭。
顧絳林完全忽略其他，帶刺的直接看向其中一輛馬車，隻是目光隱隱有些期待，就連知名也是興奮的不行。
顧絳林握緊拳頭，“把柄現在在我們的手裏，本公子就不信，她還能像以前一樣耀武揚威的。”
旁邊跟著哼氣，“就是，我們現在可算是農奴翻身把歌唱！”
這話一落，知名卻立馬被顧絳林一個瞪眼。
“什麽農奴！會不會說話！”
知名連忙打著自己的笑嘴，“錯了，錯了。”
幾眨眼的功夫，馬車已經行至麵前，第三輛馬車的容王先行摻著檀雲淺下馬，好一副夫妻和睦的模樣。
隻是低頭又抬頭的一瞬間，檀雲淺的目光不經意的掃過顧絳林一眼，心照不宣的事情默契的一劃而過。
其次第二輛馬車的珍妃快速走到了禦駕前，和皇帝一同出現，至此第四輛馬車的身影才緩緩下了馬車。
曲長歡身著冰藍色的羅裙，頭上的朱釵配合寺廟的清幽都換成了玉質，越發顯得她那一張臉拒人於千裏之外。
顧絳林已經能想象出，這人是如何痛哭流涕的在他麵前求饒，別說退婚了，捏死她不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如果不是皇帝現在就在麵前，他怕是就要搖著尾巴，就要過去了，但馬上嘴角便慢慢的下來了。
“公子，怎麽了？”
“曲長歡身邊跟著的那個是丫鬟？”
知名順著目光看過去，也驚住了。
這位公主殿下在一眾女子之中本來就算高挑的，比他家公子隻矮了半個頭。
但她旁邊的丫鬟遠遠看過去，居然比他家公子還要高半個腦袋，堪比女子中的巨人！
就是此刻那丫環的那一張臉好似特別的難看。
“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她……”
顧絳林覺得她有點眼熟，而且就是在不久前見過的。
正疑惑到半路，麵前便突然出現個太監，半佝僂著身子，低聲道。
“顧將軍，皇上召見。”
顧絳林這會兒也隻能將這事兒先拋之腦後，轉身變得正經起來。
*
馬車旁。
“你不開心？”
“沒有。”
旁邊悶聲悶氣的說。
“那你不想跟來？”
“絕對沒有這回事。”
旁邊又氣憤又不滿。
馬車一停，曲長歡就看著麵前這人一臉活像是她死了的臉色。
此刻跟在她身後身子崩的僵硬，那神色還多多少少帶點什麽咬牙切齒，看得她心情更好了，雙手環胸，俱是笑意。
“不是你說的，隻要能帶你過來，你什麽都幹。”
“那也不是這般侮辱我男子氣概的事兒吧，更何況！”
謝銀朱崩著牙，覺得曲長歡這人的腦子是不是有點什麽問題。
“更何況我的殿下，你什麽時候見過一米八的小丫鬟，這合理嗎？”
越想越氣，氣到說話在那個小字上重的不是一點點。
曲長歡也沒忍住笑，她本來沒想著這茬的，誰讓這人的這張臉啊，不扮個什麽女子裝扮，真是虧了這得天獨厚的一張長相。
瞧瞧，都沒人懷疑他到底是男是女，至於身高嘛，不重要不重要。
“來都來了，別抱怨了，什麽男子氣概，就這麽一回。”
可去她的一回。
“殿下！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女裝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他就不信日後沒得穿女裝的第二回事兒！
這話一落，曲長歡頓時一個鼓掌拍得是相當的響亮。
“你自己想的，本宮之前可沒想這茬，但你倒是自己說了，以後還有第二回。”
自己往女裝的套裏鑽，這就不關她的事兒了。
不是！
謝銀朱整口氣都卡在嗓子眼，這倆個字居然硬是沒吐出來，氣的這一米八的大高個快跺腳了都。
*
“青華。”
就這一刻，一聲極具輕柔的聲音從後邊傳了過來，曲長歡頓時回過頭去。
隻瞧第五輛馬車上徐徐走下一個弱柳扶風的美人，唇色鮮豔卻壓不住臉色的病容，衣著華麗卻架不住那裏頭的骨頭走一步都像是能散了。
此刻瞧著她，卻是歡喜的叫著。
她的丫鬟正在給她披著大氅，都要春暖的時候了，還蓋著這麽重的衣服，她都怕她給這衣服壓倒了。
立即快速走了過去，攙著她的另一隻手，隻是因為她自己身上還有傷，動作還有些不自然。
馬上柔弱美人的手也跟著覆了上來，輕輕的拍了拍她，她笑。
“這下好了，咱倆都是病秧子了，誰也別看不起誰。”
“這可不一樣，我可幾天功夫就好了，倒是你，身子最近如何了，這些日子比下雪那會好多了吧。”
“那比之前是好多了。”她點頭。
曲漾然，星華郡主，按照青華的輩分來說應該算是她的堂姐，也是除曲江懷這一脈皇室之外，唯一的皇族。
就憑這一點，曲長歡也得好好的護著，但話又說回來，這要是談輩分，這一圈的小輩都可稱她一句姑奶奶。
謝銀朱瞧著對麵那倆人手帕交的親昵模樣，一口氣無處發，隻能跟著不情不願的走到曲長歡的身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