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終究倆人還是沒有在原地將一些很隱秘的話講出來,而是找了曲長歡公主名下的一處宅子先住了下來。

白府一夕之間被人鑽了老窩,全府上下都陷入了戒備當中,為首的人愁的腦袋都快白了,而曲長歡給公主府的上下傳遞了消息過後,便和花隅倆個人坐在了一處隱秘的房間裏。

她真的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了。

“所以本宮登基那天到底發生了些什麽事情,還有觀亭和小四兒去哪了。

南知當時是北狼少主,曲江懷登基之後,直接就變成了北狼王,他的情況本宮還能打聽到幾分,但還有另外倆個呢。”

花隅顯然還是不想將這個氣氛弄的太嚴肅,打趣著。

“殿下,雖然你隻是幾個月沒見我,但實際上我們可已經隔了三十年了!你怎麽就不問問我的近況呢?還有一點兒都沒放出消息來找我們。”

曲長歡一聲冷哼,“是啊,人都在你麵前了,結果倒好,某個人對著本宮一口一個醜女。”

花隅:這真是沒話說了。

“行了,別打岔了,趕緊老實交代。”

曲長歡的認真沾染到了花隅,轉即臉上的那一點笑意逐漸淡了下去,情緒了無,想起當年的那一樁事情,他也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不是事情太亂了理不清頭緒,而是太過於怪異了,怪異到現在連他都覺得有些離譜。

“當時的情況一片混亂……”

那日朝陽初升,足以容納萬人的廣場上是一片的歡呼雀躍,四國合並,西陵長公主稱帝,要開啟一個嶄新的時代。

在逐鹿四國的時候,百姓們就已經見過了這位西陵長公主是何等的英姿,何等的為國為民,這其中不乏曲長歡當時文臣的運作,但在百姓心中的的確確留下了非常仁德的印象。

所以登基大典那天,是全國百姓的喜事,是四國戰亂的結束,新的黎明的升起,於是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全城都開始歡天喜地的迎接這一個盛大的日子。

百姓反響如此強烈,也正是因此,本來隻需要在皇宮大殿上舉行的儀式,又多增加了一個環節,那就是在京城巡遊。

此消息一出,百姓狂歡,陸陸續續準備著,等到快正式開始的時候,倆側的街道都已經是占滿了人。

吉時將至的時候,隨著太監一聲高昂的叫聲,儀仗隊從遠處而來,整個道路都變得肅穆起來。

當時的曲長歡穿著禮部貼身定製的女帝華服,凸顯了女性的柔美,也帶有帝王的霸氣,少女更是明豔張揚,是何等的耀眼。

前麵的幾個禮部程序都沒什麽問題,但就在登基的那一刹那,禮部大臣關於開國一係列明治的話講完,正是要傳承國璽的那一刻。

一聲砰,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嚇得禮部大臣差點沒將國璽扔了,所有人齊齊的看向發聲的那一處,卻什麽也不沒看到。

是禮花嗎,不是。

是炸藥嗎,也沒見到硝煙。

當所有人都以為這隻是一個插曲的時候,又是一聲撲通。

那華服的女子直接往後一倒,順著階梯直接往下一栽!

速度發生的太快,所有人的第一預感以為是什麽橋段,能出什麽事,這是多麽重要的時候,怎麽能在今天出事。

但又想,就算是什麽橋段也不應該在這樣嚴肅的場合吧,全場都在原地等了一會兒。

一眨眼。

倆眨眼。

三眨眼。

沒有任何動靜,禮部大臣率先上前。

“陛下?”

沒有任何反應,這才害怕的試探了鼻息。

下一秒便是震驚全國的一句話。

“女帝沒有氣息了!”

“什麽?!”

“行刺啊!!”

“出大事了!!”

全場亂做一團,尖叫此起彼伏,全國都陷入了一種恐慌的局麵,簡直比其他三國戰敗的那一刻還要恐怖。

畢竟那還有些預感和準備,而這是精神上的衝擊,相信那天隻要圍觀過的精神上莫不都是巨大的衝擊。

“而且殿下,你知道最古怪的是什麽嗎?是沒有任何人能夠明確的肯定殿下你的死因,你的腦門上就像是被一根什麽東西捅過,從額心直接貫穿後腦勺,然後整個人就沒有了氣息。

那天南知、觀亭,和其他朝廷文臣竭盡全力維護當時亂做一團的場麵,太醫竭盡全力醫治殿下你,我和小四兒,帶著一眾武將尋找一切能夠查得到的線索,企圖找到謀害殿下之人。

但是無功而返,回來的時候得到的便是殿下的一具屍體。”

頌華女帝,登基當日,倒地而亡,死因未知。

說道這,花隅好像又被拉回到了當日的一個情景,麵上滿是不可思議,無措,迷茫,以及後知後覺殿下沒了的悲傷。

曲長歡的聲線也跟著虛了起來,“後來呢?”

“後來啊。”花隅望著天,“我們,朝廷,殿下背後的暗閣都忙著尋找殿下你的死因,其餘的事情無暇關照。

卻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全國上下就傳出了一道聲音,說殿下你是妖怪,是邪祟。

所以才能從四國最弱的西陵公主一步步變成長公主再是皇太女,再是收服四國一統天下,才會這麽厲害。

但老天爺看不下去了,所以才會在這麽關鍵時刻,把你給收了。”

這就是妥妥的無稽之談!殿下吃了多少苦,經曆了多少事才成長為今天這個模樣,有多少人知道,但偏偏這一言論,居然遭到了當時廣大百姓的認同,這就非常不能理解了。

“我們自然是不信,而且當時我們篤定,這一出肯定是背後謀劃之人的其中一環,所以一直在找幕後之人,可先別說怎麽用的手法害了殿下你都完全不知道,就更不知道如何尋著蛛絲馬跡去找線索。

再說如果是根據現有目標排除敵人,這就更加可笑了。”

這可是曲長歡,是逐鹿四國的曲長歡,你要說敵人,那可以說四海之境都是敵人,這無異大海撈針。

“我們當時完全就陷入了困境。”

曲長歡緊緊的皺著眉心,史書上這一段完全沒有記載,別人就更不會知道,她今日也是頭一回知道她當日死的是那麽的離奇。

也正是因為離奇,所以時至今日花隅都記憶猶新,登基大典上女帝身亡,還死的如此莫名其妙,群臣無首,百姓無君,全國上下一片混亂。

想說些什麽來表達自己當時內心的迷茫、悲憤、痛苦,但就像是嗓子眼被棉花堵住,什麽也說不出來。

“這就是當時的大部分情況。”但其實此時還沒說完,花隅又道,“除此之外有一件事情也挺奇怪,那日殿下出事的時候,不是我和小四兒是分別帶著倆隊人馬出去找嘛。

小四兒這人殿下也清楚,別看他當時年紀那麽小,也不愛說話,但心思可多著,人也機靈,對事情一旦認真起來,一旦犯軸,也是不要命的。

所以雖然他在殿下身邊的時間最短,但是他的反應卻是最大的,我和他帶著人兵分倆路,他帶著人去另外一邊之後,確確實實知道殿下毫無生的機會之後,就開始高熱說胡話。”

高熱……

曲長歡忽的抬頭盯緊了他。

花隅給了一個寬慰的眼神,“殿下放心,小四兒沒事,隻是說胡話,說完其實就好的差不多,但就是好了之後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還直接跑了,第二天人就不見了。”

曲長歡抓住了重點,“你的意思是那個時候,小四失蹤了?”

“是。”

花隅喝了口水緩了一緩,又繼續道,“後來我、南知、觀亭將朝廷上的事情直接扔給了殿下你的那一堆文臣武將之後,我們就一直在找小四兒,可一點兒下落都沒有。”

小四兒的下落先沒找著,但是先迎來了曲江懷繼位的消息。

當然,國不可一日無軍嘛。花隅也不知怎的,笑容突然便詭異了起來。

“時至今日,我們都沒有找到小四兒的下落。”

至此整個事情也就差不多就是這樣了,“殿下當初你有什麽前兆或者較為怪異的事情嗎?”

花隅瞧著曲長歡,隻看她還沉浸在剛剛的震驚裏,卻也是搖了搖頭。

“本宮一睜開眼,便已經是三十年後,在此之前,本宮沒有感受到一絲的異樣。”

“那殿下就沒去查查自己的死因?”花隅追問。

“你說呢。”

花隅瞧那眼神便也是知道查是肯定查了,隻不過什麽都沒查到。

“既然小四兒你不知道去哪了,那你應該知道觀亭在哪吧,最近還和南知有聯係嗎?”

花隅這倒擺了擺手,對於其他倆個人破無所謂。

“大師兄這多正常啊,本來北狼王族就是看在殿下你的麵子上,看中了殿下你和他們族人的交易,看中了殿下你和南知的師徒關係,這才臣服的。

你不在了,那荒唐的交易曲江懷能認?他們還臣服個雞毛,自然繼續逍遙快活去了,所以這殿下你這邊出事,不到一個月北狼族就出事,南知作為少主自然得趕緊回去。

就是沒想到的事他這一回去,沒想到,出不來了,而且還因為北邊邊境和頌華關係的惡化,這連送個消息都難。”

再加上他當時也一個勁的亂跑,就算是信送出來了,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這說起來,也有十多年沒有真正的見上一麵了。

“至於另一個,前幾年還有信兒來著,這些年也不知道混哪去了。”

花隅撓了撓頭,還覺得沒什麽,他們兄弟四個每一個人又都不是吃虧的主兒,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但這麽一說,頓時覺得涼颼颼的。

對上一看,隻瞧那換了個皮囊,但眼神依舊駭人的某家殿下,花隅內心便發的慌。

“別看我啊,自己教出來的徒弟你還不知道,這要是真混在一起,那不得天天掐架。”

南知別看他人高馬大感覺像是個四肢簡單,頭腦發達的家夥,其實可**人了,觀亭是個就愛之乎者也的家夥,小四兒這又是個天天隻愛跟著殿下屁股後麵跑的,本來就是誰也看不慣誰。

除了他如此的英姿颯爽,人見人愛。

這一說曲長歡的臉色更黑了。

“那也不至於好幾年,十幾年沒個消息吧!”

這話一落,自己的臉皮子便被捏上了。

“痛痛痛!”

花隅拉著曲長歡的手,快叫出了狼嚎。

“這幾十年,有沒有小四兒的消息。”

等著曲長歡好不容易放手,花隅捂著自己的臉可委屈了,“沒有沒有,要是有消息我早就找他去了,我看他也是不想被我被找到。”

這話倒是說的有點兒道理,小四兒是她八歲的時候撿回來的,明明會說話,但就是不願說,她當時想著等到後日他性子再活潑些,再給他取個名。

卻沒想到他似乎性格就是那般,不愛說話,幾年過去了,一點兒沒變,但對兄弟幾個還是會給點麵子的。

而且可以說是她收的四個徒弟裏麵最聰明的一個,要是他不想讓人給找到,別人還真拿他沒有什麽辦法。

花隅捂著自己的臉,覺得他家殿下的身邊甚是危險,眼珠子一轉。

“殿下,你看這天下也這麽晚了,咱們就不如各回各的房間先休息吧,我這該說的也說的差不多了。”

花隅正準備偷溜著走呢,轉眼喉嚨一緊,自己後領子被拉住,一顆心啊,就**悠**悠直接落下來了。

一回頭,隻瞧那一張他並不是很瞧得上的臉,此刻笑意十足,看得讓人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果不其然下一刻。

“這事說完了,可還是有另一件事呢?說說吧,你怎麽會出現在白府?檀家的金庫被你放到哪去了?”

青鳳隻會對她的身份存疑,但可不會一道兒把金庫搬空,而且也不見得他有那麽個本事,在青茹前腳把地圖畫好的情況下後腳就被人挖了,想來想去,隻有這個家夥最有嫌疑了。

花隅也是這會兒才想起,好像他家殿下是為了檀府的金庫而來的,當即嗬嗬一笑。

“早知道殿下你要,我就直接給你了嘛,我這不是想著檀家的金庫一定很多機關,所以我過去瞧瞧,誰知道我去的時候一個機關都沒有,早就被人拆了,隻留下滿室的黃金。

瞧著檀家反正被抄了,反正我拿了也不能拿我怎麽樣。”

這不是不拿白不拿嘛。

“我可缺銀子了。”

嘴上說著缺錢,但說這話的時候,可一臉財大氣粗的既視感了。

曲長歡單手撐著下巴。

“你還缺什麽銀子,你都不用銀子。”

花隅驚恐,“誰說的,那是以前!我現在可財了。”

財……

“等等……”

曲長歡站起身來,圍著花隅身邊轉了好幾圈,最後站定。

覺查出幾點不對勁來,為什麽這麽暴發戶的感覺,讓她想起點兒事來呢,她要找的江南花家和麵前這個人冒似是同一個姓。

“江南花家。”

曲長歡狐疑的看著他。

“誒?殿下你怎麽知道!”

花隅更驚訝了,他好像沒說過這件事情吧。

曲長歡:……

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有點心梗,雖然同為花姓,但是她壓根就沒聯想到這茬去,畢竟這人從來就對錢財的事情沒什麽太多關注。

讓他去和商人打交道,他寧願在房間裏研究他的那些破木頭研究一天。

偏偏此刻花隅花隅還眉飛色舞的,“殿下啊,你現在可是有徒孫的人了,這小子簡直比南知那廝還要會算計。

我的銀子交給他之後,我從來沒操過心,還越做越大。”

花隅在樂,曲長歡也自己琢磨出點意思來,這花隅是她徒弟,杜部是花隅的徒弟,怎麽說這是不是都要意思意思一下。

這意思完了,這周轉不就是有銀子了嘛。

曲長歡當即上前拍了拍花隅的肩膀。

“幹的不錯。”

得來全不費功夫呀。

輕輕的一句話,花隅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怎麽這眼光就像是被餓狼給盯上了一樣。

但既然都問到這個了,花隅舌尖抵了抵腮幫子,露出一個變態的笑容來。

“那殿下你怎麽會被人五花大綁的給扔那了,還是在如此幽閉的空間,你不會……”

曲長歡:……

真想把這個腦殼給掰爛了。

花隅和曲長歡在房間裏談了一個下午,直到傍晚才出門。

而這一夜,繁星降臨,謝銀朱躺在屋簷之上,雙手枕在腦後,手裏攥著一壺酒,隻看那酒罐裏,滿當當的一點兒也沒動過。

頭頂上是空闊無比,伸出手想去抓點什麽,卻是什麽也沒抓到,有幾顆看似北鬥七星的,卻越發的閃亮。

“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就是三十年。”他歎道。

但幸好,幸好,光陰不虛,故人常在。

是喜事,謝銀朱微微的低了頭,笑著搖了搖頭。

神秘的據點裏。

桌上一根燭火,橘黃的光射向四麵八方,怪異的臉色一半邊就那麽照著,另一邊陷進無限的黑暗裏,三人麵麵相覷,不能理解。

“你在說什麽呢?什麽叫做殿下不是殿下?”

青菜一頭霧水,他剛從北邊回來,這還沒到公主府呢,半途中倒是直接被直接緊急叫了回來。

“對啊,我怎麽聽的奇奇怪怪了,你是說我們殿下被掉包了?”青茹不解。

他這不是才見過殿下,

青月麵色依舊,“不是你說的殿下因為差一點喪命,所以這性子與平常有些出入,你為什麽這會兒說殿下又不是殿下了。”

奇奇怪怪的。

青鳳深吸了一口氣,“我可以很確定的說,現在的這個人不是我們的殿下……”

“證據?”

還沒說完,青茹不相信的直接打斷。

青菜糊裏糊塗的,“那我們的殿下在哪。”

青月就更硬氣了,“我怎麽一點兒也沒瞧出來。”

青鳳這話還沒說完整,這三個就像是要一人一句話把他的話直接給淹沒過去。

“你們不相信我說的話?”

對麵三個人對他一致的都是懷疑的態度,這一瞬間似乎連呼吸都是一個錯處。

“不是不信。”青茹歎道,“是你講的話太沒有依據了,我們三都跟在殿下身邊多少年了,要是其他人,我們不早就發覺出來了。”

殿下確實有點兒改變,可他不覺得是因為換了個人。

這話立馬得到了其他倆人的齊齊讚同,他們又不是個傻子,怎麽會認不出人來。

青菜瞧著那一雙眼睛一直在他們三身上打著轉,而且情緒還極度不穩定的樣,趕緊打著圓場。

“青鳳比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呆在殿下的時間都要長,不如讓他說一說他的看法。”

“行吧。”

“說。”

三人的目光齊齊的看向青鳳,但青鳳嘴笨,說來說去,隻是把從及笄宴之後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將幾個懷疑點說了出來。

比如突然對付檀家,比如不太尋常的思維方式,又比如說喝酒之時展現出來的怪異,都與之前有較大的出入,疑點重重。

但這些感受是一回事,這說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了。

“這不是很正常嗎,我們殿下是要幹大事的人,這完全就是治國之派啊,往好的方向發展不好嗎?青鳳你怎麽會覺得奇怪呢?

而且在鬼門關前走一回,本來就有可能性情發生一定的改變。”

青菜不能理解,而且如果是從及笄宴換的人,那就更為奇怪了,那個時候他還在書房呢,他一點兒也沒覺得的有什麽變化啊。

“但你有見過連生活習慣一起變化的……”

話還沒說完卻在下一秒被青茹直接拉了出去。

“你幹什麽。”

“殿下對謝銀朱怎麽樣。”青茹環胸麵色嚴肅的看向他。

青鳳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提起了這一茬,“你問這個沒什麽意義,如果殿下不是殿下,我們應該考慮的是真正的殿下在哪,以及我們之後何去何從……”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青茹暫時不想爭辯這個,斷聲道。

“前期懷疑查探居多,近日他沒露出什麽馬腳,所以對他倒是越來越寬容了。”

“那你對謝銀朱怎麽樣。”

本來是很不耐煩的臉上此刻嘲諷般極其短促的嗬了一聲,“他必定是居心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