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隻覺得麵前有好幾束白光閃過,閃的讓曲長歡眯了眼,那網就在這一眨眼之間四分五裂。

“殿下,快跟我們走。”

耳邊倆道熟悉的身影讓曲長歡立即睜開了眼,轉即倆道身影從空中落下,一左一右落在曲長歡的旁邊。

“青月?青茹?”曲長歡詫異道。

這倆個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如果沒記錯她出門的時候,雖然告訴了她們她要去的地方,但這速度是不是來的太快了點,而且她還沒吹哨呢。

青茹在對付周邊衝上來的人,青月落在曲長歡的右手邊將曲長歡扶起來。

“殿下,我們先出去。”

一轉身耳邊一聲輕嗬。

“想出去,不得先問問我。”

一聲刺啦,魏文手拿一把長戟活動了身子骨,耳邊諸多刀劍相交之際,這聲音卻顯得那般的突兀。

曲長歡眼皮一跳,魏文的武功可不低,正盤算著魏文要是插手,他們能安全離開的可能性有多大,馬上自己直接就是被架著騰空而起。

也不知道是青月更加厲害還是青茹更加厲害,輕功一起,一手鞭子,一把槍直接就是一陣哐哐亂殺。

曲長歡順著被開辟的那條道火速離開的時候,隻能從那餘光中看見魏文一動不動,而他的脖子上還掛著一把劍。

距離越來越遠,曲長歡更看不清那拿著那把劍的到底是誰。

三人的身影變得小的看不見,其餘人更是追不上,魏文眼看著到手的鴨子這麽容易就飛了。

再加上這身後居然還有一個想要他命的,就算如今養成了風輕雲淡的性子,此刻也是氣急敗壞。

“看來他們對你也不怎麽樣嘛,居然把你給扔了下來。”

直接將長戟往地上一扔發出砰的一聲,接著道。

“你是誰?也是頌華餘孽?”

周圍的人知道那跑了的人是抓不到了,拿著刀劍從四麵八方開始步步向前緊逼。

少年氣十足的男子完全忽視了旁人給的壓迫感,眼神一掃,掃而過之時,所有人的動作都不由得一縮。

少年此刻的眉心皺成了川字,在動手與沒動手之間來回徘徊,最後他輕聲道,“如果不是你以前跟過長公主,你現在已經人頭落地了。”

魏文當然不會以為這個說的長公主是如今的頌華長公主。

“看來,還真是她的人,”他冷笑,並感覺得到了羞辱,“如果可以,老夫也願意從來都沒有跟過她。”

謝銀朱默默地攥緊手裏的那一把劍,看著麵前這個人的時候神色說不上是充滿了肅殺之氣,但也一定是在想著麵前這個人該是一種什麽樣的死法最好。

“你真是個蠢貨。”

魏文被激的大怒,卻連憤怒的表情都還沒漏出來,後麵的少年看著已經完全逃離的那幾人,接話道。

“如果你有一天要死,絕對不是落在我的手裏,記住你今天說得話。”

嘩的一下收手,趁著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輕功一運,無人可阻擋的直接離開。

這來去自由的姿態對魏文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羞辱。

而曲長歡此刻已然被青茹帶了回來,此刻坐在平日的榻上。

青月擔憂的仔細打量了一下,隨後放下了心,“殿下看起來應該是沒受什麽傷。”

“本宮的確是沒出什麽事。”

“那殿下為什麽看起來臉色這麽難看。”青茹不解。

“不難看,難不成還要高興不成。”

手裏拿著剛摘下來的麵具,曲長歡不得不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思緒太亂理不出個什麽頭緒。

本是去見老朋友的結果被反了一刀,這算什麽事兒。

還有這突然冒出來的她逼死魏武這事,還有什麽餘孽,什麽為非作歹,她幹了些什麽事情,怎麽她不知道。

就憑青華對頌華的關注度,這要是有點什麽問題,也不該不知道。

而且魏文這幾十年是怎麽回事,他變臉的那一刻,頓時感覺一切都變了。

思緒又亂,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哪件才好,最後隻能先籠統的說了一句。

“派一批人,去查查頌華殿下是不是留下過什麽東西,人也好,物也好,最好是查深一點兒,沒有頭緒你們可以先從魏文那下手。”

青茹嗯了一聲,但馬上又有點為難,“暗閣剛成立,能用的人不多,已經派了一批人到北方了,這樣屬下讓青菜帶一批小隊去查吧。”

“也行。”

這個事情要查,似乎也隻能讓他們三個其中的一個帶隊。

馬上曲長歡從那憂思裏爬了出來,看著前麵這倆個人,“你們怎麽這麽快過來的。”

青月青茹麵麵相覷,覺得這話問的好生奇怪。

“因為我們聽到了哨聲,殿下出事了,我們自然馬上就到了。”

“但是本宮沒有吹哨啊。”

她的身上有專門傳遞事情緊急情況的哨子,也是怕出什麽意外所以特意帶上的,當時她也想要吹哨將周邊她的人都喚過來,隻可惜是有心無力。

“但我們的的確確是聽到了哨聲。”

青月雙手環胸,說話時一如既往的硬氣,疑惑的一轉頭,隻看青茹也剛好轉過頭來,他輕聲道,“這倒是奇怪了。”

青月和青茹著實不太清楚這其中的關鍵,但如果真是除了他們之外有第三人在吹哨,這樣說來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們溝通的暗哨泄露出去了。

那這可真就是個麻煩,而且需要將目前的暗哨從上到下全部換掉,這是個大工程。

“屬下今晚就去查。”

這是青月說的話,曲長歡嗯了一聲,但她的思緒還在那竹山書院身上,再一抬眼,蹙眉。

“還有一個人呢?”

“什麽人。”對麵倆人齊齊道。

“出來的時候有個人拿了把劍控製了魏文,不然的話按照你們的功夫,在他的地盤上,再加上他的功夫,你們不會那麽快的出來。”

青月和青茹再次對視,突然覺得他們倆個是不是有點兒廢物,怎麽今兒個的事情怎麽顯的這麽混亂。

沒吹口哨,他們卻聽到口哨聲了,現在又是他們沒看到人了,殿下卻看到了。

就在這三人互相都有些搞不太明白的時候,一隻腳直接踹開了門。

“殿下!”

花隅先是趕緊上來圍著曲長歡轉了三圈,抬抬胳膊,抬抬手的,看得曲長歡一頭霧水,確定麵前這人一點事情都沒有了之後。

頭上的那一頂小火苗,便開始蹭蹭蹭的冒了起來,雙手叉腰的站在曲長歡麵前。

“我有沒有說過如果你要去見老臣你一定要跟我商量一下,你怎麽這會一個招呼都不打就去了!”

“上次還答應好的事情,這會兒就忘了!”

“你還真以為現在這幅身體的殼子還像以前那樣能打啊!”

“本宮……”

曲長歡想說話,花隅卻是打了雞血壓根不聽。

“你這回是恰好有青月和青茹救著你,你知不知道萬一出點兒事怎麽辦!”

“不會……”

“不會不會個什麽,你今天不就是差點出事了你現在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曲長歡了,你現在有幾斤幾兩,你自己不清楚嗎?!”

曲長歡:……

花隅大吼,那是一句完整的話都不讓曲長歡說出來。

但馬上曲長歡看看青月,青月一臉正經且又是一頭茫然的搖頭,表明她可沒告密。

再轉頭瞧著青茹,更是直接一個攤手,他們辦事可一向是不經過這人的。

曲長歡就奇怪了,那他是怎麽知道的,還知道的這麽快。

花隅當即額角就是一個跳,“殿下,我隻是不愛摻和事情,不代表我手下沒人。”

更何況他背後還有個花家,什麽消息搜羅不到手。

曲長歡恍然大悟,這人在他麵前一貫不著調的形象,的確是讓她很容易忽略這茬。

氣氛逐漸安靜下來,曲長歡眼神就定定的將目光放在他那滿頭大汗的臉上。

明明一個對自己容貌十分在意的人,此刻卻急的臉表情管理都不要了,皺紋都出了好幾條。

曲長歡一個眼神,立馬青茹和青月便退了下去,幸好倆人的注意力也都在花隅這突如其來的憤怒上,沒有發現花隅說話的漏洞。

想把麵前這個宛如炸藥桶一樣的人給帶走,卻也隻能接受來自於他們殿下的命令。

門吱呀一聲的關上。

曲長歡此刻終於在連珠炮下喘了一口氣,“你怎麽急的這麽厲害。”

她不過就是去見了一眼魏文而已,然後差點被困住,這不至於急成這樣吧。

花隅轉過身,表情就像是想要說什麽,但是那話憋在胸口的難受。

“殿下,你居然還沒明白我現在在生氣什麽。”

“是的確不太明白。”

曲長歡有些累的往後一靠,作為唯一一個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人,在此刻出現還是給了她一些安慰,揉著眉心。

“你不知道本宮今日本來是想……”

“殿下!”

花隅依舊打斷曲長歡的話,他的神色顯的極其認真和嚴肅。

“你到底怎麽了?”

聽到這話,花隅這會兒真是覺得天要塌了,背過身去,連聲音在這一瞬間都冷淡了下來,一字一句的道。

“曲長歡,雖然你是我師傅,但我也不得不得提醒你注意一下,現在此刻是頌華三十年,不是你當初一人出頭就能出頭的西陵!”

“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你這輩子就當個公主,何必摻和到那些裏麵去了。”

和著這一聲歎氣的是,花隅砸門而走的關門聲,力度大到房間的灰塵都浮起了一半在空中。

就在這餘震裏,曲長歡好似周邊一下就聽不見聲音了,嗡嗡嗡的一片,是山上有鍾一圈一圈的**漾到山腳下。

渾身僵硬了許久,曲長歡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是笑又不在笑,輕緩的音調此刻卻帶著微微說不清的歎氣。

“以前敢這麽關門的隻有那些個愛欺負我的兄弟姐妹,自從當上了長公主,後麵成為了皇太女,就再也沒人敢在我麵前放肆了。

沒想到如今,再次久違了這樣的感覺。”

他說了些什麽話,曲長歡沒太聽清,而且聽起來似乎也莫名其妙的有些令人難以理解。

但卻在這一聲餘震突然一下,這個時間就好像調回到了她還是公主的時候,回想起那段被人欺辱的日子,在對比如今,突然發現也沒好到哪去。

她的兄弟姐妹不是死在了當初的其他皇室手裏,便是死在了她手裏。

她目前見過的倆個重臣,一個將她拒之門外,一個差點捕了她。

她的徒弟一個失蹤,一個毫無音訊,一個不認她,還有一個現在也學會發脾氣了。

原本的青鳳都走了,怎麽從前那麽熱鬧的地方,突然之間就隻剩下她一個了呢?

輕輕的抬了手,卻隻瞧見自己蔥白如玉的十指在陽光下照的有些透明,她的發絲好像被風順著吹起,寥寥幾根在手指間不斷地穿梭。

突然覺得自己的鼻尖混合了些紅棗香,她記憶錯亂了,這紅棗都長好了。

思緒略微停滯的下一麵,麵前突然擺了一碗紅棗湯,香甜可口,隻是突兀的是上頭放了一塊薑,而且還是一大塊薑,看著倒好看,聞著倒是極其的怪異。

“知道殿下對頌華女帝有所欽佩,所以這特意按照以前的法子做的。”

曲長歡此刻根就不想理他,“你的香傳酒做好了?”

“我的殿下,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然而謝銀朱的一臉熱情,卻隻得到曲長歡冰冷的倆個字。

“出去。”

她現在誰都不想理,但謝銀朱在關鍵時刻有那麽聽話,可真就不是謝銀朱了。

“剛剛好像聽著殿下和花隅在吵架。”

“沒有。”曲長歡否認。

謝銀朱真是沒想到自己還有這麽一天的時候,“雖然我看不慣花隅,但是也看出來花隅是真把殿下放在心上的,不然他怕是一點兒臉麵都不會給。”

他的聲音聽起來悠揚清越。

“這用得著你說。”

花隅是她一手撿回來,帶回來的,她現在隻是突然感慨一下人生,又不是生氣。

“那自然是用不著的,但我好像看花隅今兒個有點氣的不輕。”

“本宮又沒惹著他,他生氣什麽。”

“殿下真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

曲長歡突的轉頭看著他,風吹起他們倆的發絲,在那窗底下的影子來,不經意的交織在一起,她眯眼,覺得這話可不像是他該說的。

“你什麽時候和他關係那麽好了?”

“沒好過。”

這是實話,從小到大都沒有。

“那你這說話的意思是要本宮去道歉。”

“那還是不談這事了,殿下,這紅棗湯再不喝就涼了。”

曲長歡就看他極其懂眼色的換了話題,心裏越發的堵,想生氣,卻找不到任何的由頭。

而且他那眼神舉止,不就是覺得她此刻至少把話和花隅說明白才好。

但她又不覺得她做錯了,也不懂這花隅突然生這麽大的氣是為什麽,說什麽明白,真是有病。

碗往前一送都被瞥開。

“不想喝,拿下去。”

謝銀朱把那勺子都塞進了曲長歡的手裏,都被重新扔進碗裏,濺出了不少的水花。

“最後一遍,拿下去!”

這句話就像是沒聽到一般,謝銀朱很是認真的思索道,“不然我喂殿下?”

“你煩……啊?”

趕緊一隻手直接攔住那就要抵在她嘴邊的湯勺,深吸了一口氣,馬上曲長歡在那透亮的紅湯裏,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水波**漾間,那張麵孔,有些急躁,還有些憤懣,和平日冷靜自持的她完全是倆個人。

耳邊有鳥叫,阿意似乎和青月在說話,一大一小的說話聲窸窸窣窣,而這一刻曲長歡雖然是注視著碗底,但耳邊卻像是什麽都聽到了。

片刻的反應時間過後,那碗中的水波也緩緩恢複了平靜,曲長歡當即閉了閉眼,歎了一聲。

“你可真是夠煩的。”

泄氣似的,大步的直接跨出房門門檻。

那身影總算是有了些平常的模樣,謝銀朱跟著曲長歡的身影走到了門口,手裏的湯勺還在悠悠的轉動。

“你就不怕她理解不了你的意思。”

後麵突然出現一陣熟悉的說話聲,帶著鬥篷看不清樣貌,悄無聲息的走了出來,那語氣裏充滿了不解、疑惑。

謝銀朱眸子裏暈染開了一絲笑意,“她是曲長歡,怎麽會不理解,怎麽會不聽呢。”

要知道當初曲長歡能夠促就西陵國下武將如星,文將如雨的局麵,不隻是靠的自己本身的才智,靠的更是禮賢下士的姿態。

隻可惜此曲長歡非彼曲常歡。

身後的人不明白,不理解,曲常歡,哪什麽曲常歡,這明明就不是他的殿下。

先是憤恨,但馬上又給自己開導,雖然是頂著同一張臉,但這明明就是另一個人,他不理解是正常的。

“所以她到底是誰。”他深深的看了謝銀朱一眼,“而你到底是什麽身份,怎麽會對她如此了解。”

他的其他夥伴們不相信,他便自己動手查,而消失的這幾日他一直在跟進這件事情,但是很遺憾一無所獲。

最後他隻能從這個突然出現,身份又十分可疑的謝銀朱下手,果不其然,見他的時候,他的表情似乎略有深意,什麽情緒都沒有的說了一句。

“何必活的那麽清醒,裝傻不好嗎?”

從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知道的一定不少,但就是口風太嚴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漏出來。

對於身後之人的想法,謝銀朱再清楚不過,手下依舊拿著湯勺不輕不慢的攪動著。

但還是那一句話,“不要活的太清醒,太清醒了反而痛苦。”

青鳳不明白,“你到底怎麽樣才能告訴我背後的真相。

你們圖什麽,圖上麵那個位置嗎?那其他皇子不是比青華殿下有更好的條件。

更何況扶持另外一個人走上帝位,對你又有什麽好處,我承認現在此人有謀略,有野心,但是一旦失敗就是永無翻身之日。

何必非要盯在我家殿下身上。”

背對著的身影一句話都沒有說。

青鳳毫無頭緒實在是著急了,“你們一走知道如果我把這個消息透露……”

“給你一個勸告,要麽永遠留下,不在過問此事,要麽離京城遠遠的,殿下是在給你選擇的機會,畢竟你要知道,她要想瞞你,你這輩子都發現不了。”

突然打斷,沒有語調波動的話語之下是毫不掩飾的威脅。

青鳳暗暗心驚,心想真要是追問下去,怕是連這公主府都走不出去,但又實在不甘心,一點兒有關的消息都沒有得到。

“那最後一個問題……”青鳳心中的那一抔水,直接被提在了嗓子眼,“你告訴我,青華公主還在這個世界上嗎?”

他覺得在,但是卻沒有找到任何的證據。

這會兒那搖晃中的湯勺終於微微一頓,“這不是在那。”

謝銀朱瞧著曲長歡離開的背影,這個世界上自始至終隻有一個青華公主,這是命運早就安排好的。

背後沒聲了,緩慢的轉身,後麵早已經是空無一人,青鳳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而謝銀朱手裏的那碗紅湯因為剛剛的攪動還在晃動。

涼了,得,又白熬了。

而另一邊的曲長歡卻是氣,氣什麽,也不是很清楚,但隻覺得今日諸事不順。

這氣卻在找到人,聽到花隅那一句攪擾造作,“我還以為我親愛的師傅不會來找我。”頓時丟的煙消雲散。

“所以你是因為本宮沒有和你打招呼去見了老臣?”

“還沒明白?”

“你怎麽也學那些官場上的人,來給本宮繞起彎子了。”

曲長歡學著他的樣,坐在高高的台階上,隨意從院子裏扒拉了一根野草,倆支腿便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

花隅瞧著她還如同幾十年前一樣,意氣風發,明媚妖揚,情緒複雜的看向遠方,呢喃道。

“也不知道這是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什麽?”

曲長歡沒有太聽清,但也沒太在意,這要真的是重要的事情,他早就恨不得對著她耳邊喊了,於是直接拋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