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長歡神色微動,這人到底想幹什麽呢?
本以為這安生的日子,應該要等到慶賀開國大典禮部準備的時候,又或者要等到這一盤躁動不安的墨水被其中一位皇子攪渾,才有下一步的進展。
但是就在第二天傳來了一個重磅的消息。
攝政王歸京了——
這個消息不如以往還能收到點風聲,而是突然就傳起來。
上一秒曲長歡收到了宮裏傳來的接風宴的傳召,不僅是她要去,還有其他的許多人都要去。
而下一秒攝政王的轎子就已經從京城的城門走了進來,打的朝廷上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什麽什麽!他回來了!怎麽這麽快!”
“快快快,把那些本子都給收起來!最近咱們動靜小一點兒,可別招惹上這位大煞星。”
“這手段也太好了,這回來的風聲瞞的這麽緊,是要有什麽大動作。”
“我怎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比起小官員害怕的兵荒馬亂,急著把自己之前的小動作收回來,百姓就顯得興奮多了。
雖然這位攝政王已經出去遊曆不知道多少年了,高光的時刻還在二十多年年前,但隻要這攝政王的名號一出,說書的一講起這位攝政王的那些往事。
湊熱鬧的瞬間擠滿了街道倆旁,伸長了脖子,看著那雄壯的隊伍從京城門口緩緩而來。
那馬車不算華麗,但一看那用的木材都散發著一股攝人的氣勢,不愧是攝政王啊,街道旁的人嘰嘰喳喳的簡直比菜市場還熱鬧。
前麵的禮部尚書帶著國公府大人齊齊騎著高達的駿馬,駿馬的鬃毛順著風動,顯得威風凜凜,背後又是一陣雄壯的人馬,頌華旗幟吹的飛揚。
迎著百姓們期待的眼神,那馬車行至麵前,馬蹄子一揚,禮部尚書恭恭敬敬的從馬上下來,對準馬車行禮。
“恭迎攝政王歸京!”
隨著而來的是身後幾百將士齊齊的搖著旗幟。
“恭迎攝政王歸京!!”
“恭迎攝政王歸京!!”
“恭迎攝政王歸京!!”
歡呼聲滔天,引的百姓們都紛紛捂住了小孩兒的耳朵,喊聲平息之時,馬路上的灰塵都被震的在空中飛揚。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轉到了那一輛馬車之上,想觀摩一下這攝政王的真容是何等的天資。
然而馬車都被這麽多雙眼睛看穿,別說瞧見人了,連一點兒聲都聽不見,隻有前麵的車夫直接就道。
“多謝皇上,多謝各位大人的好意,迎接的這份心思攝政王接受了,未免耽誤時辰,現在還是請諸位大人和攝政王一道進宮吧。”
連簾子都沒有掀,還是外人接的話,禮部尚書的臉色頓時有幾分難看起來,迎上國公府慌似什麽都不知道的淡定,再加上麵前這位的身份。
禮部尚書自然也隻能是陪著笑臉,一揮手。
“那攝政王就隨下官一同進宮。”
昂闊的高空之下,壯闊的隊伍在被人群擠壓的隻剩下一條細縫的道路之中向前行進。
聽著耳邊的歡呼聲再起,阿勤在馬車內長長的鬆了口氣,但轉眼又擔憂起來,此刻一切順利是正常的,就是也不知道主上什麽時候能過來。
公主府。
一身藍色雨絲裙,又披了一層淡藍色的薄紗,繡的曇花從裙擺到腰間。
曲長歡的腰本就細,偏偏此時還用了軟煙羅做了一條腰帶圍在腰間,一目睹可謂是柔情綽態,媚於肌骨。
“真是耀如春華、娉婷嫋娜。”
花隅揉了揉眼,表示自己應該是真沒看錯,他從未見過公主時期的曲長歡,能知道的都是在別人口裏聽說到的,今日總算有幸觀賞一回。
就是有一個點,看來看去,花隅最終還是說了個大實話。
“就還是這張臉不怎麽樣。”
曲長歡差點直接一腳給他踹出去,“你給本宮小心說話,就你那高到離譜的審美眼光,看來就沒幾個人能夠入你的眼吧。”
這得反駁,“謝銀朱就可以啊。”
花隅循著之前的印象找人看去,發現了一直默默無聲的某人,此刻眼神全部黏在曲長歡身上,當即打趣了起來。
“這裏還有個人看得動不了了哦。”
後麵一個哦字拉長了音調,謝銀朱當即額角一跳,危險的眼神也逐漸轉了過去。
“實在不行,我們倆個打一架也不是不行。”
眼看著對麵已經開始活動筋骨,花隅腦袋有點兒冒汗,這人下手可是來的真的。
“別,別,別,咱們有話好好說。”
眼看著倆個人又要鬥起來,曲長歡直接拉開,“行了,先別鬧有個事情你們需要合作一下。”
謝銀朱當即收手,花隅緊盯著他的動作,以防他突襲,順口還向曲長歡問了句什麽事。
“你們去一趟渾天局把那鏡子給本宮砸了。”
渾天局這詞一出,謝銀朱估摸著就知道是要做什麽了,渾天境渾天局用來看星盤的,最近有關的隻有顧絳林的那一件事情。
隻是他沒想到這件事情會讓他一起跟著去,視線轉移,曲長歡卻沒順著看過來。
花隅舌尖抵了抵腮幫子,“這事情我們倆個去一個就行啊。”
幹什麽去倆個,費時費力,一轉眼對麵嬌美可人的打扮,配上下一秒就要用腳踹你的眼神,可別說有多麽的違和。
“行行行!聽你的。”
緊接著曲長歡在倆人耳邊說了幾句話,倆個人齊齊點頭,沒什麽問題就找時機出發。
等到曲長歡這麽一折騰,也差不多到了該入宮的時候,去向宮裏這才知道,這會兒這個接風宴舉辦的地點還是德龍殿。
那個地方地盤大的很,不過雖然時間緊,但不過一個下午的時間,準備的一點兒差錯也沒有出。
曲長歡踏進殿門,小太監的通報並沒有引起太大的動靜,但是今日的這一身宮裝顯得越發的亮眼,倒是吸引了不少的視線。
此刻人已經來的不少了,曲長歡循著宮女的帶路,尋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剛好還是在曲漾然的旁邊,當即打了個招呼。
眼看著對麵三皇子和六皇子相談甚歡,二皇子獨自飲酒,無論是皇子還是公主該來的都來了,就連一向不太受寵的二公主都從太妃身邊走了出來,此刻局促的東張西望。
青月被喚回來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這般場合,身邊能有個稱手的人,此刻自然是當仁不讓的跟在了自家殿下的身後。
隻是那神色看起來還真稱不上是什麽和顏悅色,環望了一周後誠懇道。
“感覺殿下這一次受關注度可不小。”
曲長歡正想拿一塊點心嚐嚐,聽聞這話,餘光當即微不可見的往周圍一轉。
三皇子曲懷以及其他幾位皇子多多少少對她,這位近日頻繁出現在視野中的公主產生了幾分好奇。
曲靖自然不必多言,近日諸事不順,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陰霾當中,顧絳林因為和他婚約的關係,也來到這裏,望著她的目光也別說了。
但也真是倒了黴的,顧絳林一直默不作聲的瞧著這邊,於是曲長歡往那餘光一轉的時候,那覺察的速度當真就是那一瞬間。
然後就悄無聲息的繞道走了過來,坐在曲長歡的側麵。
“前幾日,我入了一趟宮。”他喝盡手裏的酒,轉著杯子,“皇上的意思是想將我這個中郎將提拔為郎將。”
一刹那的注視之後,顧絳林寬慰道,“放下心,更別在意,我沒答應。”
顧絳林的此刻散發出來的姿態,顯然比上一次在公主府見麵顯得要成熟的多,曲長歡將轉過去的目光微微收了回去。
“那就好,拒絕才是件好事。”
在曲江懷那是絕對不能允許顧家翻身再起的,這後麵牽扯的太深了。
“一旦你位置上升到一定高度,那麵臨的極其有可能是滅頂之災。”
畢竟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將一個人能力並不是特別突出的人,捧到那麽高的位置,不是真心喜愛,就是要捧殺。
在捧殺之後光明正大的定罪這是慣用的法子,能拒絕,就說明他這腦子算是能長出一點兒來了。
“你現在怎麽打算,繼續從軍從武?”
這顧絳林不說話了,目光隻是深深的看向她,“有些事情在這個地方不太方便說。”
這話裏隱晦的語氣讓曲長歡再次偏過頭去看他,那不解和迷惑的目光,讓曲長歡隻覺得他此刻心思深的很,此情此景便不由得道上一句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看來本宮上次揍你,沒揍錯。”
要是按照正常的發展,指不定現在還在哪個地方趾高氣揚,不知所謂。
顧絳林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就是以後下手稍微輕一點兒,你動手的那倆回,我現在都要留下陰影了。”
“這不就是顧老的育人方式,棍棒底下出孝子。”
“這你也信?”
“不信,但這的確是顧老的風格。”
這倒是一點兒沒錯,他小時候可的確是沒少遭罪,顧絳林握著自己手裏已經空空一**的杯子,回憶起不少的往事。
而左右此刻那位大人物也還沒來,曲長歡也慢悠悠的等著。